新年熱烈的氣氛體現(xiàn)在方方面面，尤其體現(xiàn)在超市之中。
夏楚從進化者協(xié)會離開，剩下的事就只有采買年貨，然后和王姨共同準備晚上的年夜飯。
第二區(qū)和第十區(qū)的居民保留了春節(jié)的大多數(shù)習(xí)俗。買年貨是過年的頭等大事，超市商品琳瑯滿目，不斷上新，可還是顯得供不應(yīng)求。
年貨的種類太多了，吃的、穿的、戴的、用的、耍的、供的、送的、干的、鮮的、生的、熟的無所不包……夏楚只知道買吃的。
他現(xiàn)在對地面的食物已經(jīng)有了系統(tǒng)的了解，也有了個人的喜好，不會再雞鴨魚肉分不清，蔬菜水果弄混淆。
他用了三輛購物車裝盛肉食和果蔬，拒絕了超市有償送貨到家的服務(wù)，輕松提著三大袋年貨走出超市。
一袋綁在車把上，一袋綁在后座上，最后一袋放在腳下。這些重量對他而言毫無存在感，但本來小巧的電動車卻大變樣，體積趕上大半個跑車。
…
王姨忍俊不禁地看著他費力地擠進門來，先是責(zé)怪他亂花錢，然后便高效率地篩選好要做的食材，開始初步處理。
夏楚嫻熟地幫她洗菜、擇菜，和同樣蹲在旁邊幫忙的王沫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半年的相處讓小姑娘和他親近了很多，只不過哥哥這兩個字，夏楚始終無福消受。
冬日里天短，再加之城市上空的陰云驅(qū)之不散，四點過后天色便暗淡下來。
但不知誰家的燈籠與掛燈第一個亮起，五六點鐘時滿城燈火如潮，掩蓋了陰沉的天色，也驅(qū)走了不少寒冬的冷冽。
遠安市如此喜慶，夏楚和王沫站在陽臺四望，覺得現(xiàn)在是這個城市最溫馨動人的時刻。受氛圍感染，霎時連廢墟中的危機都忘卻了。
“小夏啊……”扎著圍裙的王姨從廚房走出，左右看了看，發(fā)現(xiàn)了陽臺中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夏楚推開陽臺的玻璃門，走到她面前，“怎么了，王姨。”
“給巧巧和云旭打個電話，讓他倆過來吃飯?！蓖跻绦θ轁M面地吩咐。
王姨對陳巧巧和張云旭都不陌生，因為夏楚還沒來之前，兩人便時不時地在百忙中抽空看望祖孫兩人。
“已經(jīng)打過了。”夏楚笑道。
“給小莫打過了沒有？”王姨笑意不減。
夏楚愣了一下，“她啊……”
“她不是說過自己獨居么，大過年的一個人多不好，上次中秋不也是在這過的么?！蓖跻毯吞@的表情中浮現(xiàn)出幾分促狹，“而且，我看她早晚是自家人。”
“咳…咳…”夏楚掩飾尷尬，板著臉道，“那我稍后問問她吧。”
王姨搖頭失笑，回廚房將食材下鍋。夏楚還是繼續(xù)去陽臺看外面的喜慶景象，并不著急給莫思憂打電話。
事實上他早就打過了，第一個打的。
…
門鈴聲響起時，夏楚小跑著過去開門，陳巧巧和張云旭并肩站在門外。
張云旭大過年也是一身白衣，不過他衣品很好，夏楚的白色羽絨服就是他挑選的。陳巧巧的衣服也終于不再那么辣眼睛，棉裙配棉服簡單大方，冰冷的氣質(zhì)稍稍緩和。
王姨在廚房里招呼，兩人應(yīng)了聲便坐到了客廳的沙發(fā)上。王沫也從陽臺跑過，靠坐在陳巧巧身邊。
“你現(xiàn)在搞到了多少錢？”張云旭討債般開門見山，也不鋪墊。
夏楚嘴角勾起苦澀的弧度，無奈地嘆了口氣。
二百萬點實在是天文數(shù)字，半年前他有二十萬點左右的存款，后來軍方又因他在唐河事件中的功勞獎勵了他三十萬點，再加上做廢墟任務(wù)賺到的十多萬點，他現(xiàn)在存款也就不到六十萬點的樣子。
這還是得益于他開銷較小，才能在半年間攢出夠普通市民生活十幾二十年的資金。但這筆錢離買到三次血宴藥劑還有很大的差距。
“六十萬點?！毕某擂蔚匮a充道，“我覺得可以慢慢來，我也不著急進化?！?p> “你拿出一半來，錢就夠了?！睆堅菩裼冶鄞钤谏嘲l(fā)頂部，姿態(tài)優(yōu)雅地笑道，“你的進化事宜刻不容緩，往后悠閑的日子不會太多了。而且，咱們院的人在前期進化時從不拖沓?！?p> 夏楚明白資金的缺口被神通廣大的師哥補上了，感激地笑笑。
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不需要鄭重地道謝了，他需要做的只是努力配合，盡力爭取更優(yōu)秀的進化效果，不辜負組織的栽培。
一個月前陳巧巧通過對他的血樣進行的基因評測，判斷他可以注射第三枚藥劑。
彼時同為天才進化者的張云旭都對他的進化速度表示驚訝，經(jīng)過和陳巧巧的一番討論，把原因歸于劉隊的訓(xùn)練加快了他適配狂暴藥劑的速度。
“初二正式注射?！标惽汕赏ㄖ某?p> 夏楚點點頭，開始和張云旭討論血宴藥劑的特性，以及注射時需要注意的事項。
莫思憂很快也趕來了，夏楚為她開門，不需互相介紹，中秋聚餐時她已經(jīng)同陳巧巧和張云旭兩人見過面了。
張云旭本就溫和親切，而且大概是早就把她當(dāng)成了弟妹，很熱情地打招呼。性格淡漠的陳巧巧也表現(xiàn)出些許老母親式的祥和。
不得不說這個可愛秀麗的女孩實在討人喜歡，屋內(nèi)的男女老少都對他格外親近，夏楚反而是最不咸不淡的那個。
年夜飯在明亮的暖光和溫馨的氛圍中上桌，夏楚和莫思憂幫辛苦了一天的王姨端菜，張云旭用開瓶器給自己帶來的紅酒開塞，倒入醒酒器醒酒。
很快眾人紛紛落座，莫思憂和張云旭挨著夏楚，王沫和陳巧巧挨著王姨。
他們親密無間地享用年夜飯，仿佛真的是一個有老有小的美滿家庭。王姨和莫思憂撐起了熱烈討論的氛圍，幽默健談的張云旭很好地活躍氣氛，不時打趣臉皮薄的夏楚。
飯后夏楚獨坐沙發(fā)邊緣，看著他們笑聲不歇地閑嘮家常，突然很希望這一刻能夠永遠定格。
他今年十九歲了，很年輕，但經(jīng)歷的事很多。
他失去過父母，失去過相依為命的緋紅與王墨，半年前還與好幾位生死之交的朋友分別。很多人注定無法再聚，很多人能否再見面要看緣分與運氣。
夏楚沒什么不滿的，至少在此刻，他相信自己是幸福的。
“和我去看煙花呀。”莫思憂突然跑到夏楚面前，“咱們遠安市每年都會在中央大街的廣場上放煙花，據(jù)說今年也有的?！?p> “去吧夏楚，你應(yīng)該沒見過煙花吧?！睆堅菩駴_他眨了眨眼。
夏楚點點頭，穿上羽絨服，瞥見了欲言又止的王沫，笑問道，“小沫要一起么？”
“要！”
…
“煙花會在九點鐘的時候放，現(xiàn)在都八點五十了，咱們來的太晚了?！蹦紤n低頭看了看夏楚手腕上那副，父親留下的機械表，又看了看眼前圍在廣場外的人群。
“沒關(guān)系，在這里也不妨礙我們看煙花?！蓖跄曛∈值溃孤L且寒冷。
他們站在街道邊上，廣場在街對面。雖然沒辦法在最前面看到點燃煙花的場面，但看一看煙花在空中的綻放還是沒有問題的。
九點整絢麗的煙花灑滿了無邊的夜幕，夏楚的眼眸被映出了紛繁明艷的色彩。
各式煙花在空中呈現(xiàn)各種形狀，灰燼尚未飄落，便被新的煙火遮掩。人群中爆發(fā)出陣陣的歡呼，身邊一大一小兩個女孩激動地大喊……他從未見過如此美好的景象，如此吵鬧，又如此感動。
正當(dāng)他沉浸在這難以言喻的美好中時，突然在高空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白點和比夜色更暗的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