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什么?”女人很爽快,沒有討價還價的打算。
“你怎么會知道我們的身份?”夏楚又將槍指向她,一方面是給她壓力,一方面是防備她突襲。
一個普通人類女性不會對他有任何威脅,但攜帶DEATH的感染者不同,稍有松懈可能就會讓他萬劫不復。
夏楚十多年來如臨大敵地防備感染,如今濃度較低的DEATH奈何不了成為進化者的他,可對其如避蛇蝎的心態(tài)已經根深蒂固。
“雅居時尚賓館是我們的眼線,你們入住以及和軍方接觸,都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迸说脑捵屜某刃牟蛔〉乜嘈?,“上面特意派我來監(jiān)視你們,目的是盡量把你們留在房內。你們只是來協(xié)助軍方的,而且還是進化者,上面不想立馬和你們起沖突?!?p> “但現(xiàn)在不同了……”女人生怕交易無法進行,急忙補充道,“看樣子軍方大概率已經出事了,你們也沒有撤離,上面肯定不會留情。”
“雅居時尚賓館不是軍方的眼線么?”夏楚心想局長坑人啊,跟著軍方做事也很不穩(wěn)妥啊。
“軍方是那么想的,但事實就是另一回事了?!迸藬偸值?,“最近幾年,軍方致力于控制天人街各處店鋪,企圖將我們孤立。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整條街早就是我們說了算了,那些店鋪都是故意被他們控制的。”
夏楚所有的僥幸心理都打消,左手拿出生存儀,想要通知莫思憂她們撤離。
莫思憂的短信竟恰巧發(fā)了過來,夏楚點開,內容讓他緊張的心情微緩。
(情況貌似不妙,快跑!)
看來她們已經提前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夏楚回信確認。
(負責同我聯(lián)絡的人已經失聯(lián),咱們暴露了,你們趕緊離開,想辦法通知軍方,實在不行就聯(lián)系林洋。)
林洋也在執(zhí)行任務,而且和他們這邊距離頗遠,遠水救不了近火。但是聯(lián)系到他,就能聯(lián)系到軍方。
?。ㄎ覀儽緛碓诤瓤Х?,小柒姐發(fā)現(xiàn)周圍的客人都藏著槍械,讓我借上廁所的名義溜掉。我打暈了尾隨的家伙,現(xiàn)在正蹲在馬桶上。)
?。阙s緊離開。)
(那你們呢?)
(我們也被困住了,只能等待軍方的援助。你出去后盡快向軍方講明情況,所有人都靠你了。記住,整條天人街都不安全,不要逗留。)
?。ú睾茫任遥。?p> 想要離開的話未必沒有可能,但夏楚不想離開。
趨吉避兇一直是他的生活準則,可感染者出現(xiàn)在面前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如果說廢墟中的“雷公”可能會用暴力踏平遠安市,這家天人休閑會所的DEATH則可能摧毀所有的市民。夏楚認為后者是更大的災難。
生活在地下的他比大多數(shù)人都明白感染的可怕,天譴中人類不敢有絲毫遺漏地將DEATH阻擋在外,因為一個感染者就可能毀掉一座城。
如今風雨飄搖的城市居然又有了這樣的隱患,在遠安市扎下根的夏楚退無可退。他沒有崇高的信念,只是不想失去已有的一切。
“可以告訴我了嗎?”女人小心翼翼地請求沉思的夏楚。
“你們?yōu)槭裁慈绱嗣髂繌埬懙睾蛙姺阶鲗Γ俊毕某孕潘麄兡軗踝≤姺降囊淮蚊孛苄袆?,可絕對遭不住軍方的怒火。
“總不能不做抵抗地等死吧?!迸说纳駪B(tài)不似作偽,“而且上面應該有讓軍方投鼠忌器的手段,有周旋的余地?!?p> 肯定是DEATH了,怪不得軍方派遣進化者參與行動,還對我們進行了征召,且根本不透露具體的行動信息。夏楚想通了很多疑點。
“你們的實力如何,居然有同軍方作對的底氣?!?p> “這不是我能知道的事,我只知道有不少進化者存在?!迸说哪樕簧n白,上拉袖子道,“我就是其中之一,鱗片就是證明?!?p> “你啟蒙過么?”
“什么?”
夏楚的心中泛起憐憫,面無表情地說道,“沒啟蒙的話就不是進化者,鱗片也不是進化者的證明。”
“那我是什么?”女人慘然笑道。
“你是不是很少出去?”
“我自幼在這里長大,不被允許外出,像是關在籠子里的鳥。”女人眼眶濕潤,“和我經歷一樣的還有幾十個女孩子,我們被安插在各層,專門接待類似你們這種的特殊顧客。”
“你既然對身上的鱗片產生了懷疑,沒有去進行過調查么?”
“籠中之鳥哪里看得到外面的世界?!迸擞挠牡鼗氐溃拔疫^去接待的都是普通人,你們是我遇到的第一批進化者,是我?guī)啄陙韮H有的機會?!?p> 天譴時代的保密工作很到位,普通人對感染與進化之類的事最多有個一知半解。
“所以你才用言語試探,鱗片也是故意給我看的吧。”夏楚徹底釋疑,本來奉命穩(wěn)住他們的女人不該暴露自己。
“對的,我冒了很大的風險,求求你告訴我吧?!迸顺蓱z的樣子不知是習慣性的扮演,還是真情流露。
“鱗片是怎么來的?”
“我在地下室注射過讓人進化的藥劑,后來就長出了鱗片,越長越多?!?p> 她靠近幾步,“我根本沒有任何進化的感覺,那不是讓人進化的藥劑對不對,他們騙我的對不對?”
終于套出地下室的夏楚暗喜,又對言辭凄切的女人心有不忍。
然而他不得不欺騙她,“藥劑沒問題,只是你進化失敗了?!?p> “可我的領導為什么隱瞞這一點?”女人茫然。
“進化失敗后,人會患病,你的鱗片不是進化特征,而是疾病?!毕某弥e言圓謊,“治愈這類病的費用很昂貴,你的領導肯定是不舍得花錢,才欺騙你們?!?p> “原來是這樣……”女人似乎信了,無力地后退。
“我可以幫你?!毕某腥胝},“只要你告訴我去地下室的路,我離開時會帶你出去治療?!?p> “好!”無助的女人猶豫片刻,只能選擇相信他,眼中燃起希望的光,那光芒刺痛了夏楚,他不敢直視。
時間緊迫,夏楚果斷推門而出,舉槍控制住其余不知情的女人,和隊友們講明情況。
“必須要去他們的地下室看看了?!眲倓傇谂伺赃厹喩砭o繃的王文勝從容說道,對危機無所畏懼。
“我保留撤離才是上上策的意見,然后決定舍命陪君子?!绷质D出哭喪臉,握拳銘志。
幾人言簡意賅地完成密談,把站得遠遠的女人喚過來。
“帶路吧,姑娘?!崩詈普芰骼卣f道,眼神復雜。
夏楚略談幾句,他們便明悉女人活在謊言里。
他們同樣要欺騙她,也要利用她。
“跟我來吧。”女人探頭到走廊看了看,踮腳出門。
林盛扯下簾布塞住另外三個女人的嘴,又結實地捆住她們,鎖死在臥室中。李尚澤踹碎了她們的手機。
“你該打暈她們?!蓖跷膭僬Z氣不滿。
“你不喜歡女人我喜歡?!绷质琢怂谎郏拔覄偛胚€占了人家不少便宜呢,怎么能過河拆橋?!?p> “你對她們做的那些難道不是過河拆橋么?”女人進行質問,并在門外催促他們。
…
通過女人的講述,幾人知道地下室的入口不在樓下,而是出人意料地在二樓。
二樓走廊蛛網般四通八達,夏楚的槍始終不離開女人的后腦,以防她有異動。
很快他們離開接客的走廊區(qū),來到一處很像特別出口的地方,被一扇保險門攔住了去路。
“就是這,我沒鑰匙?!迸艘撇蕉銟?,顯得有些俏皮。
夏楚不再盯她,把槍口對準保險門的鎖芯。
“你要干嘛?”女人大驚失色。
“開門。”
“你…你們要進去?”女人大眼瞪圓,深感不解。
她以為夏楚幾人只是來探查出口的位置,得到情報后就會馬上離開。想不到他們居然有膽進去,要知道連軍方的人都折在這了。
夏楚是她不得不握住的救命稻草,她當然不愿他白白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