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老狐貍的合謀
林烽沒想到這個趙恒如此喪心病狂，比他還要狠毒萬分。他弄死那些人，只求自保，卻也是針對敵人，而趙恒狠起來就連自己人都?xì)⒘恕?p> 那趙掌柜懂得審時奪度，頗有見識，定是趙家精心培育的商才，還在緊急關(guān)頭向趙恒告密，如此忠心耿耿，卻慘遭趙恒的毒手。
突然外面?zhèn)鱽硪魂嚭艚?，卻是林大江的聲音。
“別動吾兒！人是我殺的，不是他！你們抓錯人了……”
接連撞倒幾人之后，林大江跌落進(jìn)來。
只見他抱著趙恒的雙腿哀求道：“你要拔就拔我的舌頭吧，不管你寫什么供詞，我都認(rèn)了！”
“我就這一個兒，至今還未娶婚生子，你就饒他一命吧！有什么罪名，拿我去抵命。”
趙恒手里本來拿著鐵鉗卻被林大江撞得掉在地上，他腿拔了好幾次，卻被林大江死死抱住，紋絲不動。
他見軍衛(wèi)竟然都楞在一旁，怒吼道：“都眼瞎了嗎？還不快給我拿下！”
幾位軍士這才忙過來拉扯林大江。
林烽大叫道：“你們快放開他，這事和我阿爺沒干系”
林大江的大鬧，整個院內(nèi)的人都聽到了，把楊元青引了過來。
“喲，這么熱鬧，還沒吃朝食就被你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原來是趙大人在審案子。”楊元青陰陽怪氣的說道：“趙掌柜身為重要證人，此時在林家的石鼓書院里離奇死亡，得嚴(yán)查！他究竟是不是走私案的幕后黑手?！?p> 趙恒冷聲說道：“什么走私案幕后黑手？我們?nèi)緯?，昨天已?jīng)查明了，走私案就是那個逃兵龐典儀所犯?！?p> 楊元青臉色鐵青，臉上橫肉抖動，厲聲問道：“趙大夫，你如此草率結(jié)案，怎么向宰輔大人交代？怎么擔(dān)得起圣上的這份信任？這案子必須查下去！”
“你究竟想如何查？”趙恒也寸步不讓。
楊元青看了看被押著跪在地上的林烽和林大江，對軍士說道：“把他們綁了，然后你們退出去?！?p> 林烽和林大江被軍士綁在一起，然后又被押到柱子上，被綁了一圈。
楊元青見人已經(jīng)走了，便把門關(guān)起來。
“趙恒，別以為我官比你小了一級，我就怕了你。我身為大理寺少卿，有對案件的監(jiān)察之權(quán)，只要沒有我的蓋印，這案子你就別想結(jié)了?！?p> 趙恒看了看屋里被綁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林烽，軍士臨走前還把他的嘴拿布堵上了?！半y道你想給他們伸冤不成？”
楊元青也瞟了一眼林烽，冷聲說道：“我和他無親無仇，我為何要為他伸冤？”
“那你就是要與我作對了？”
“不，我只是想和你談一樁買賣！”楊元青壓低聲音道：“你我都知根知底，也是各為其主。你搞你的走私，我吃我的軍餉，井水不犯河水。只是沒有實證咬死對方而已，既然這樣，不如我們聯(lián)手！”
趙恒微微動容：“說說看，怎么個聯(lián)手？”
楊元青笑道：“這也是你趙大人今天給了我提醒。既然你說這林大郎為了書肆生意敢去毒殺趙掌柜，那他為何不敢為了黑吃黑害死龐典儀？”
“甚至還可以再向前推進(jìn)一步，我們干脆一把火讓庫房起火，把那些珠寶都燒融化了。說成那些珠寶是崔儉生前的財產(chǎn)，這個林大郎覬覦這些財產(chǎn)特意巴結(jié)崔琪兒。和衡州城潑皮蔡老六一同謀劃，在欽差傳旨之后，用重金收買龐典儀，委托他把金器走私到京城出售變賣。
后來被龐典儀識出金器來歷，卻被林大郎和蔡老六一起滅口，為求自保，龐典儀失手錯殺蔡老六?！?p> 楊元青說完之后，還略帶得意的問道：“趙大人以為這個口供如何？”
趙恒微微頷首，笑道：“如此一來，不但我們兩家都安全了，案子也結(jié)了，此計甚妙！楊老弟，不愧是刑獄高手?！?p> 而后他走到林烽面前，低聲說道：“如此送你上路，你沒意見吧？到時候你還能和趙掌柜結(jié)個伴，也算我為他報仇了。”
兩個老奸巨猾的狐貍又去親自寫口供，寫完之后準(zhǔn)備把軍士放進(jìn)來，強(qiáng)行押著林烽按手印。
沒想到刑部侍郎劉聰卻跟著軍士一起進(jìn)來了。
他們暗中覺得不妙，這劉侍郎不見得認(rèn)可他們的意見。
劉聰直接拿過桌上的供詞，一邊看一邊說道：“老夫一覺醒來，你們居然把案子都辦完了，如此勤快，在我大湘國倒是罕見?！?p> “就算我們湘國刑律沒有大唐森嚴(yán)，可也沒有不問而誅之罪吧！”劉聰走到林烽身邊，把他嘴里的破布拿出來，悄聲給他說道：“從趙掌柜的死找漏洞?！薄罢f吧，既然你準(zhǔn)備和蔡老六找龐典儀走私金器和珠寶去京城，那你是怎么和趙掌柜搭上關(guān)系的？”
林烽見趙恒和楊元青都顫抖了一下。顯然剛才的供詞上，把趙掌柜漏了，趙掌柜在這個案中，是個重要人物。如果供詞里沒有體現(xiàn)，那林烽殺趙掌柜滅口的動機(jī)就解釋不清，算不上事實清楚，此案結(jié)不了！
林烽把口中的碎末吐出去，松了松被綁得不過血的手，說道：“如果我真要走私金器，為何不直接找趙掌柜？何必多次一舉找龐典儀？
趙掌柜是書商，我家開書肆和印坊，和他合作應(yīng)該更加符合常理。
而且他是一個生意人，林某是牙人，天然就是一個圈內(nèi)的人。那龐典儀一屆軍士，素來看不起行商走販，我找他合作，豈不是舍近求遠(yuǎn)？”
林烽越說，趙恒和楊元青臉色就越難看，這樣顯得他們多么弱智。
趙恒心里暗想，我怎么就沒想到這一點？而且剛才還以為這林大郎死定了，所以就把自己的計劃全盤向林烽托出。
他是聽趙掌柜說了林烽的整個謀劃，就連知府李韓都聽這林烽的調(diào)遣，可謂是膽大包天。
自己悔不該想和他比較一番，說出計劃，就是想向林烽炫耀，我比你的計劃更周詳！
林烽接著說道：“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崔家資產(chǎn)，是圣上親自下旨，發(fā)還崔家。既然我欲追求崔琪兒，那些東西也遲早是我林某人的，我還有必要去走私，讓外人分走一份嗎？”
劉聰拍了拍手掌道：“沒錯，如果是我，一定是獨吞，軍中之人素來蠻橫，何況一個逃兵，說不定就反咬一口，到時候人財兩空?！?p> 趙恒擦著額頭上的汗說道：“可林大郎昨夜殺害趙掌柜卻是事實?！?p> 林大江“嗚嗚”叫著想把罪名承擔(dān)下來。
劉聰問道：“案情以昨日詢問出來的為準(zhǔn)，你們沒有意見吧？”
趙恒忙點點頭：“沒意見，沒意見。劉侍郎你是主審官，你說的算?！?p> 楊元青卻是滿頭汗水，如果以昨天審出的案情來看，那是坐實了龐典儀既是逃兵，也是走私犯。龐典儀是他阿兄楊伯勇的人?。?p> “楊大人，楊大人！”劉聰叫了幾聲，楊元青才回過神來?！皸畲笕擞幸庖妴?？”
楊元青知道此時不好頂撞劉聰，忙說道：“趙掌柜不能就這么死了，必須徹查！”
劉聰頷首一笑：“沒錯，走私的案子就這么結(jié)了。但趙掌柜卻死了，應(yīng)該是另外一起案子，那就交給衡州府衙去查吧?！?p> 林烽知道，劉聰這是在維護(hù)他，如果把案件交給府衙去查，就相對安全多了。
“既然這兩個人都有殺害找掌柜的嫌疑，那就把李知府傳來，此案交給他審訊。我們再多等幾日再回京?！眲⒙斦f完，扭頭對著林烽朝楊元青那邊瞟了一眼。
這一眼跨越了年齡的代溝和階層的阻礙，林烽竟然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難怪之前劉聰說從趙掌柜的死入手。他是帶著皇帝的私命來的，如果按照昨天的口供結(jié)案，表面上沒有錯誤，但卻不能對皇帝交差啊，所以劉聰想把水?dāng)嚋啞?p> 很快，李知府就被人叫了過來，得知此案后，差點嚇得魂不守舍。這個祥瑞案，如果林烽算主謀的話，那他就是那個頂缸的，沒有他，林烽也做出不這個案子。
李知府讓軍士幫忙把林烽和林大江壓回了府衙大牢。
李韓指著林烽罵道：“你看你做的好事，這下我們麻煩了，朝中下來的那三只老狐貍，猜都把真相猜出來了?！?p> 林烽看到他在牢籠外走來走去，看來這個李知府確實受到了驚嚇。
他笑道：“林某今日差點就被人扒了舌頭夾斷手指，被冤枉殺人，我都沒絕望，你怎么如此擔(dān)心？”
“莫不是你還有對策？”
林烽眼神陰森，把李韓都嚇了一跳，上次林烽談笑間就安排了趙掌柜和皂吏徐三的命運(yùn)，都沒有表現(xiàn)出這副面孔。看來這次那幫人真把林烽惹怒了。
“既然他要上來送死，那就讓他去死好了。”林烽問道：“你們查案，如果查到比你官階高的官員犯案，會怎么處理？”
“大多會移交刑部，我是從四品，比我還高級的官員，估計最終還是會被刑部呈送給大理寺結(jié)案！”
“如此甚好！”林烽大笑起來：“我查案，你審案，刑部侍郎劉聰批準(zhǔn)，由大理寺最終審判。這個御史大夫趙恒死定了！”
他能斷定，趙掌柜就是趙恒派人謀殺，只要能把這個案子查清楚了，趙恒活不了！就算李知府和劉侍郎沒有那么大能量，京中之人也不會放過這個機(jī)會。
“請李知府以查案之名，把趙掌柜的尸首傳到府衙的仵作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