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天氣越來越冷,好在騎在血翼飛龍上的龍騎士們能夠借助血翼飛龍的體溫取暖,倒也都還受得住。
最慘的是擠在方箱里的人,饒是一個個擠成一團(tuán)把毛毯都裹上了,仍舊凍得瑟瑟發(fā)抖,因為需要透氣,敞開的窗口竄進(jìn)的陣陣寒流毫不客氣地吞噬著每個人的體溫。
在帝都溫暖慣了的一些年輕牧師甚至凍得低聲哭泣起來,但到后來連哭也不敢了,因為涕淚凝結(jié)成的冰渣顯然讓他們看起來越發(fā)可憐兮兮,而令人難以忍受,呵斥聲自然此起彼伏。
洛蒙主教很是鎮(zhèn)定,仿佛他身上有著看不見的圣光,讓這凜冽的寒流都退避三舍。
幽川也冷,而可憐的特魯多因為虛弱更是難以招架。
但洛蒙主教顯然談興正濃,盤腿坐在幽川和特魯多面前就像一座擺在神龕上的雕塑,威嚴(yán)而又不乏生機。
因為三人都是以獸語進(jìn)行溝通,方箱里其他幾位教會人員自然是聽得云里霧里完全不知所謂,到后來索性擠在一邊的角落瑟瑟發(fā)抖地閉目養(yǎng)神起來。
在聽完特魯多哆哆嗦嗦地把和幽川說過的情況陳述一遍后,洛蒙主教皺著眉道:““這樣看來,情況確實嚴(yán)重得很呢!”
“主教大人為何這么說?”
“你有所不知,圣杯雖然有了圣靈,但意識上根本就不存在善惡的概念,它發(fā)出的邀約訊息都是無的放矢,能接收到的對象都可以前往覲見,落月教廷如果真選好了祭女,說明這一次他們不光只是單純覲見這么簡單,而是想以這樣的方式蠱惑圣靈,進(jìn)而達(dá)到不可告人的目的?!?p> “這豈能讓他們得逞!”幽川的臉色極為難看地嚷叫道。
“當(dāng)然不能讓他們得逞,但說起來容易,真要和他們對峙起來,帝國使團(tuán)顯然完全不是他們的對手,因為我們的龍騎士們雖然武技高強,但真要迎戰(zhàn)落月教廷的那些黑魔法師,恐怕就像飛蛾撲火一樣……”
洛蒙主教雖然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但眉宇間卻彰顯著堅毅之色,似乎早有應(yīng)對之策。
幽川嘆了口氣:“想必主教大人出發(fā)前就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最為極端的情況,心中早有定數(shù)了,對吧?”
洛蒙主教居然微微一笑道:“好小子,看來什么都瞞不過你的眼睛,我現(xiàn)在坦白的說吧,出發(fā)之前我就聯(lián)絡(luò)了幾個厲害的幫手,而他們的出現(xiàn),肯定會讓你大吃一驚的!”
“幫手?在哪?”
幽川故意地左右環(huán)顧道。
“臭小子,他們當(dāng)然不在這里。”洛蒙主教哈哈一笑:“不過,應(yīng)該很快就能見到他們了?!?p> 也就在這時候,方箱忽然劇烈地抖動了幾下,凝結(jié)在繩索和箱體邊緣長短不一的冰凌簌簌而落。
埃里克騎著領(lǐng)頭頭龍折飛到窗口前喊道:“稟報主教大人,前面就是烏岡斯雪山了,風(fēng)比較大,要不要先停下來休整一下?”
洛蒙主教站起來,很穩(wěn)地站到窗前,大聲回道:“埃里克隊長,讓隊伍直接飛到主峰峰頂上休整吧?!?p> 埃里克狐疑道:“主教大人,那會不會太冷?。俊?p> “埃里克隊長,在山腳下休整,同樣是冷,我擔(dān)心到時這些血翼飛龍反倒是沒力氣飛上去了,你認(rèn)為呢?”
“主教大人英明!”
埃里克雙腿一夾,身下的頭龍便高高地嘯叫了一聲,帶著隊伍急急地朝峰頂滑翔而去。
果然沒過多久,隊伍就陸續(xù)降落在了峰頂上。
待方箱一落地,早已經(jīng)快凍成冰坨的使團(tuán)人員立馬蜂擁而出,因為龍騎士們早已經(jīng)讓血翼飛龍噴燃起了幾大塊淋上了火油的巖石,雖然山頂?shù)娘L(fēng)越發(fā)刺骨,但在熊熊烈火前,眾人已然漸漸恢復(fù)了正常的人色。
洛蒙主教叫了幾個龍騎士把特魯多也抬了過去,幽川也正想跟過去,卻被他叫住了:“你就別湊熱鬧了,去把副隊長叫過來,我們?nèi)フ堃幌履菐孜桓呷??!?p> 幽川驚訝道:“你說的幫手就住在這?”
“不然呢?前面就是大海了,難道他們還能住海里?”洛蒙主教顯然覺得幽川這句話問得很弱智,一點面子不給地回懟道。
“呃……”幽川并不覺難堪,甚至像得到了點醒一樣輕道:“不會吧?這里可是烏岡斯,難道他們是……”
“沒錯,他們是魔法師?!甭迕芍鹘烫匾獾貜娬{(diào)了一下:“白魔法師!”
“怎么可能!”
這情況簡直出乎意料,完全與狄厄斯特所說的情況不相符啊,諸神明明凈化了這個世界的魔法,原本自己也只是個例外,怎么到頭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更多的例外呢?
是狄厄斯特騙了自己?
還是諸神太缺乏嚴(yán)謹(jǐn)?shù)墓ぷ鲬B(tài)度?
“什么叫不可能?”洛蒙主教微微一笑:“在人類的智慧面前,一切皆有可能!”
幽川帶著滿腹的疑問和好奇很快把弗瑞萊特叫了過來,洛蒙主教卻自己找埃里克交代了幾句話,然后就帶著幽川和弗瑞萊特沿著峰頂?shù)纳郊咕€朝西走去。
“隊長,主教大人要去干什么?”
一個龍騎士一邊伸手烤火,一邊好奇地問道。
“烤你的火,問那么多干什么?”
埃里克自從當(dāng)上隊長之后,整個人的精神氣都變了,或許是因為地位的上升,讓他的野心更為膨脹,但這卻沒有讓他變得趾高氣揚,恰恰相反,他變得很是謹(jǐn)慎和低調(diào)起來,恪盡職守似乎成了他現(xiàn)在唯一的信條,或許他已經(jīng)明白,要讓自己有更好的發(fā)展,此行的成功與否是最為關(guān)鍵的一步,容不得自己有半點閃失的。
那個龍騎士尷尬地聳了聳肩,不再言語,專心致志地烤起火來。
埃里克卻望著那三個越來越小的身影默默嘀咕道:“那個家伙,老子好像在哪見過,但就是想不起來,哎,管他呢,主教大人既然說是去拜訪幾位朋友,在這鬼地方,自然是來頭不小的,若能搭把手,老子何樂而不為呢?”
弗瑞萊特默默走了一會,低聲向幽川問道:“喂,我們這是要去哪?”
幽川擠擠嘴道:“我也不知道啊,跟著主教大人走便是唄?!?p> 洛蒙主教耳聰目明,頭也不回道:“你倆嘀咕什么呢?年紀(jì)輕輕的,連一個老頭子都跟不上嗎?”
兩人齊齊吐了下舌頭,趕緊追了上去。
約莫走了三四斯卡遠(yuǎn),都快走下山脊了,洛蒙主教才終于在一處空地上停了下來。
洛蒙主教以不容置疑的語氣發(fā)號施令道:“你們,把積雪清理一下?!?p> 說完自己卻站在空地上閉目養(yǎng)神起來。
幽川和弗瑞萊特面面相覷一下,也不敢說什么,看了一下四周除了板結(jié)的冰雪還是冰雪,連一叢雜草都沒有,要怎么清理它們呢?
弗瑞萊特一下就把佩劍抽了出來:“你閃開點,我來就是了!”
幽川一見就明白他打算怎么干了,當(dāng)下會意一笑:“那我就偷個懶了!”
弗瑞萊特點點頭,手中的劍很快舞動起來,一道道劍氣如同一把把大掃帚般飛掃而過,頃刻間便把這方圓數(shù)十摩卡范圍的積雪清掃得一干二凈。
幽川在一旁怡然欣賞了一會,卻被漸漸露出的地面吸引了過去,只見這處地面并無土質(zhì),而是由一塊塊巨大的巖石鋪得平平整整的,上面甚至還刻著一些很明顯的線條,有圓有方,組成一副非常對稱的圖案,洛蒙主教正站在圖案的中央。
“這是什么?!”
“魔法陣的遺跡。”洛蒙主教睜開眼,意味深長地看著幽川:“是這個世界僅存的一個魔法傳送陣?!?p> “魔法傳送陣?”幽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用來傳送魔法師的嗎?”
“當(dāng)然,普通人沒那樣的承受力,只會變成一團(tuán)肉醬?!甭迕芍鹘虈@了口氣道:“只是它現(xiàn)在已經(jīng)毀壞了一部分,我們現(xiàn)在得把它修好,否則那幾位就過不來了。”
“他們?他們現(xiàn)在哪?”隱隱地,幽川覺察出了一種出乎意料的可能,顯得頗為激動和期待。
“當(dāng)然是在另外一個世界?!甭迕芍鹘讨噶酥敢呀?jīng)呈現(xiàn)在夜幕上的星辰:“至于在哪一顆上,我就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