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天下英雄誰敵手(二)
進(jìn)入汝南上蔡地界,看看天色向晚,于臬欲往亭中投宿,不想錯(cuò)過了宿頭,便沿著官道前行。家仆道:“公子貪看景色,不如往農(nóng)家一宿,再作打算?!?p> 這一帶一馬平川,家仆見一草垛邊有一莊戶,便前去叩門。少時(shí),只見一30余歲的男子出來開門。家仆道:“這位大哥,某是泰山巨平人,因錯(cuò)過了宿頭,能否行個(gè)方便。暫住一宿,明日即行?!蹦菨h子道:“既,既,既然如,如此,眾位請(qǐng),請(qǐng),請(qǐng)隨我來?!痹瓉磉@人有口吃,說話不太順當(dāng)。
于臬和家仆入得門來,將馬栓在門邊樹莊上,那人延請(qǐng)于臬等人來到里屋,對(duì)于臬說道:“山野小、小、小吏,不比高、高、高門大戶,原是簡(jiǎn)簡(jiǎn)、簡(jiǎn)陋了些,你們就就、就將就住一、一、一晚吧。”于臬道:“多謝?!鞭D(zhuǎn)身對(duì)兩位家仆道:“你們把行李放了,就住這側(cè)房?!奔移瓦B聲答應(yīng)。于臬從懷中掏出一只小銅牛對(duì)那人道:“這位大哥,我們多有打擾,這只小銅?!?p> 那位漢子一臉肅容:“客官,你當(dāng)、當(dāng)我是什、什、什么人?某雖為看看、看稻草小吏,留你住、住宿,會(huì)是看、看、看中你這、這、這、些東西嗎?”于臬見那人不收,便道:“要不這樣,你給我們?nèi)ヱR準(zhǔn)備些草料,這小銅牛就算是馬錢吧。”
那人道:“某既是、是、是看稻草、草的,馬、馬料,還、還、是有的,這個(gè)銅豬、豬、豬,就不要、要、要了?!?p> 于臬見那人不收,便道:“既如此,我們幫你作些活計(jì)。我們于路上帶著些米麥,不如在這里煮了,你拿些菜蔬過來,我們做飯?!蹦侨说溃骸安?、不、不用。”他朝里屋喊道:“屋、屋里人,出、出來,做、做飯?!敝宦犚娎镂輦鱽砟_步聲,一位20多歲的婦人,抱著一們約莫四五歲的男孩走了出來。
那人道:“此是我、我、我內(nèi)人,她、她、幫你們做、做、做飯。”于臬忙和二位家仆見禮。于臬道:“聞大哥你現(xiàn)做稻叢吏,某姓于,名臬,今年19歲,尚未有字,敢問大哥,如何稱呼?”那人道:“某名叫鄧、鄧、鄧艾,字士載。小兒名叫、叫、叫鄧、鄧、忠?!?p> 于臬大驚,原來此人名叫鄧艾?這可是三國后期名將,文武雙全,不想在這里遇見。于臬道:“原來是鄧大哥,今日打擾,真是多有得罪?!编嚢溃骸凹抑泻?、寒酸,不成敬、敬、敬意。”他轉(zhuǎn)頭對(duì)妻子說道:“這、這是山東來的貴、貴客,你把那、那、那只雞,殺、殺了,不許收、收人家東、東西?!?p> 鄧妻帶著鄧忠,忙到廚下忙活,于臬對(duì)家仆道:“你們也快去幫忙,把米麥拿去了?!倍腿チ?。
于臬道:“鄧大哥一表人才,雖然口吃,卻言談不凡,想必不是本地人氏吧?!编嚢溃骸澳匙婕恰⑹?、是新野義陽人,因太祖、祖武皇帝平、平、平荊州,便遷、遷至汝南?!?p> 于臬道:“原來是這樣,那西蜀鄧伯苗,想是和大哥一支的?”鄧艾道:“是吾、吾族叔?!庇隰溃骸皩?shí)不相瞞,我之祖父,是太祖武皇帝左將軍于公諱文則,因樊城之?dāng)。〉軛壩鋸奈?,在太學(xué)就讀,因一路觀看山川風(fēng)物,故來至豫州地界。”
鄧艾道:“原、原來是將、將門之后,失敬,失、失敬?!庇隰溃骸班嚧蟾缍喽Y了。唉,一場(chǎng)大雨,讓祖父三十年英名,化為流水。”鄧艾道:“樊城一戰(zhàn),雖是、是大、大雨,但于將軍扎營,也、也有欠、欠妥之處?!?p> 于臬道:“鄧大哥到過樊城?”鄧艾道:“沒有。只是聽、聽回家的老軍說、說起過?!碑?dāng)下鄧艾把樊城之戰(zhàn)山頭、兵力部署,在地上用樹枝畫出。當(dāng)時(shí)于禁七軍,駐扎在樊城北十里的周家崗、余家崗、罾口川一帶,龐德部隊(duì)在鏖戰(zhàn)崗一帶,關(guān)羽部在沔水邊至樊城、周家崗、余家崗之間,建有多個(gè)兵營,隔開了于禁、龐德與曹仁。
鄧艾道:“若于將軍一邊在、在更北處的蔡、蔡家坡,部、部置一軍,以、以為后、后應(yīng),一邊察看、看大雨水、水勢(shì),移營到、到東邊小、小清河,關(guān)云長(zhǎng)縱、縱有大、大船,皆無、無用,水退后,攻襄、襄陽,截關(guān)、關(guān)云長(zhǎng)歸路,則其必、必回師自、自救,云長(zhǎng)移、移營時(shí),蔡、蔡家坡軍追擊,樊城之、之圍自、自解。于將軍截截?cái)嚆?、沔水歸路,關(guān)云長(zhǎng)則、則危矣?!?p> 鄧艾一邊解說,一邊在地上指劃,何地駐營,何地進(jìn)攻,何地截?fù)?,仿佛親見一般,雖然說話口吃,但行軍布陣,有條有理,就像此戰(zhàn)親歷,親自指揮一般。
于臬大喜望外,道:“鄧大哥一番解說,使小弟恍然大悟,你既有孫吳、周亞夫之才,豈可屈尊于一看叢小吏,某在洛陽,亦和一二高官結(jié)交,愿為鄧大哥引薦?!保ㄠ嚢诔宰x起太慢,后面全改成通順話,特此說明。)
鄧艾道:“鄧家雖是義陽大族,但某出身寒微,雖有沖天之志,恐不得遂于君王之前?!庇隰溃骸斑@哪里話,朝中自有愛才之人,小弟到洛陽后,即向司徒大人力薦?!?p> 鄧艾道:“如此,某也不言謝,若事遂,必有回報(bào)。”二人言談甚歡。鄧艾見于臬毫不因自己是稻叢小吏而輕視自己,內(nèi)心歡喜。于臬則因鄧艾是三國后期影響歷史之人,也有意結(jié)交。二人越談越投機(jī),于臬又以豫州山河為例,談如果吳國來攻,如何用兵,鄧艾見于臬問到自己喜好之處,便在地上指劃,何處設(shè)伏,何處扎營,何處誘敵,何處守城,皆條理分明,如同親見,暗合兵法。
不一時(shí),鄧妻和家仆端上飯菜來,于臬向鄧妻施一禮:“有勞嫂嫂?!编嚻薇е囍?,欲進(jìn)內(nèi)室,于臬道:“我今天與鄧大哥相談甚歡,雖然客隨主便,嫂嫂也未用飯,不如一起吃些?!编嚢溃骸凹热毁t弟有此說,也罷,就一同吃些。”六人在一席用飯,于臬見鄧忠雙目有神,雖然有些弱小,但一股子倔強(qiáng)勁從眼中可以看出,于臬將兩只雞腿夾到他碗里。
飯畢,于臬道:“鄧大哥,今日可謂良機(jī)難逢,得識(shí)鄧大哥這等人才,小弟也不曾帶有禮物,這樣罷,”說罷,于臬解下手中一串綠玉珠子,送到鄧忠手中,鄧忠怯生生望著父母,于臬道:“若送其他東西,鄧大哥,必然拒絕,這綠玉珠是小弟隨身之物,就送與鄧忠,也不枉我二人相識(shí)在此。”
鄧艾道:“賢弟這是哪里話,你出身侯爺之后,某乃寒門之人,地位有如云泥之別,何敢受此厚禮?忠兒,還不將禮物還給于叔叔?”于臬緊緊抓住鄧忠之手,道:“與人相交,貴在知心,寒庶之分,小弟向來不以為意。鄧大哥懷抱大才,久后必能一飛沖天,建不朽之功業(yè),又何必以寒庶之別而拒人?”鄧艾道:“你既是將門之后,定會(huì)武藝,不如這樣,若不嫌棄,我與你比試一場(chǎng),若勝得我一招半式,某與你結(jié)為兄弟,到時(shí)收你禮物,也算是知交,不算是高攀了?!?p> 于臬大喜,道:“某在鄉(xiāng)間,偶習(xí)劍術(shù),能否比劍?”鄧艾道:“劍是你們士族身份象征,方今天下三分,實(shí)戰(zhàn)更重,不如比試刀槍罷。”說罷,走到廳側(cè),取出一桿長(zhǎng)槍來,于臬細(xì)看那槍頭,卻是三個(gè)槍尖并在一處,中間稍長(zhǎng),白森森綻放寒光,槍身烏黑。鄧艾道:“此是某家傳武器三尖槍,公子用什么兵器?”
于臬道:“小弟并未帶有佩劍,止帶有環(huán)首刀一把。不知能否與大哥較量?!编嚢溃骸拔覀凕c(diǎn)到即止,有何不可?!庇隰屑移蛯h(huán)首刀取來,于臬握在手中,和鄧艾來到小院之中,鄧艾道:“如今月色正明,正好比試?!庇隰溃骸霸孪卤仍?,清風(fēng)為證,蛙鳴作陪,正是人生快事。”鄧艾擺個(gè)架勢(shì),將槍一擺,槍上紅纓一抖,那槍竟然帶著破空之聲,三道寒光,朝于臬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