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jié) 李泰智斗長安囤布黑心商（二）
李承乾仨兄弟每天都在銘善書院商量長孫低價布的回收策略。長孫紡織廠已經(jīng)按照李家哥仨兒的計策開始張貼出《退布公告》，大意是紡織廠質(zhì)檢總管發(fā)現(xiàn)前些時日低價售出的印花布有瑕疵，有意低于原價一成價回收布匹，哪怕已經(jīng)做成衣裳也可回收，但只回收三日，過時不候。
此布告一張貼出來，震驚了整個長安。長安布商也好百姓也罷都在納悶，這印花布有啥瑕疵，干嘛要低價回收，我們不理睬你又咋樣。
人們還在觀望，從鳳來鎮(zhèn)遠(yuǎn)道而來的綿繡布莊譚員外已經(jīng)拉著滿滿五大車印花布前往長孫紡織廠搭建的“退貨回收站”退布去了。當(dāng)天下午揚(yáng)州來的霓羽布莊王員外也拉著滿滿三大車印花布前往長孫紡織廠退貨。跟王員外同去退貨還有岳州來的瑤景布莊。
長安城的最大布莊獨(dú)孤留金卻無論如何也不肯虧本把布退回去，他的掌柜王掌柜已經(jīng)找了他三次，他仍然無動于衷。王掌柜急得滿頭大汗地說道：“老東家，今天已經(jīng)有幾千人排隊退布。就現(xiàn)在這速度，哪怕三天后也退不完這么多的布啊。已經(jīng)有二十多家布莊高價買零散布插隊取號了，咱們再不行動，這些布就爛在手里了。那可是二十萬兩銀子啊。”
獨(dú)孤留金搖著羽扇嘿嘿笑道：“長孫氏的這點(diǎn)小動作，我還不知道。這些布沒問題。咱們就這么囤著沒事?！?p> 王掌柜掏出一份《貞觀紀(jì)要新聞》給獨(dú)孤留金看，獨(dú)孤留金喚來正在上學(xué)的小孫子給他念報紙。胖嘟嘟的小孫子捧著報紙念道：“特大新聞，瑤景布莊的李員外痛哭失啼，終于搶到退貨的號牌了，要是退不了這10萬匹蟲布，瑤景布莊就要倒閉了……”
獨(dú)孤留金大手一擺，得意洋洋地說道：“你們知道這瑤景布莊的背后大老板是誰么，這位大老板就是咱們房玄齡房大人。他在演戲呢，這個老家伙就是個老戲迷?！?p> 獨(dú)孤留金正得意洋洋地品著香茶，他的大夫人劉氏手里揚(yáng)著一份報紙《京城要聞報》慌里慌張地跑了過來，連聲呼喊道：“老爺子，不好了。蘇州黃老板也去排隊領(lǐng)退貨牌去了?！?p> 獨(dú)孤留金把茶碗一頓，沖著王掌柜招了招手，說道：“你再去抽樣10匹布過來，咱們再仔細(xì)查看一下。”
王掌柜領(lǐng)命飛速趕往存布的庫房。大夫人劉氏慌亂地扇著竹錦扇，帶著幾分猶豫地問道：“老爺子，咱們還是去把這些蟲布退了吧，看著都惡心?！?p> 獨(dú)孤留金狠狠一拍案幾說道：“你懂個啥，這批長孫廠的厚布質(zhì)地奇好，價格又便宜，哪里就像外邊傳得滿天飛的謠言一樣是蟲布。咱再等等?！?p>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王掌柜帶著店員搬來了10匹印花布。獨(dú)孤留金命人把每匹布都展開一寸一寸地檢查，除了厚厚的布灰，沒有檢查出任何的不妥。
獨(dú)孤留金揮了揮手，王掌柜又帶著店員把布匹搬回了庫房。大夫人劉氏終歸是個婦道人家，對這些專業(yè)的質(zhì)檢完全不懂，她緊張的捋了捋頭發(fā)，輕聲問道：“老爺子，這批布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對付？”
獨(dú)孤留金干癟的長臉上露出一種深不可測地神情，低聲回道：“沒什么不妥，這批布是地地道道的好布，千萬別上了長孫紡織廠的大當(dāng)，虧本退貨給他們?！?p> 劉氏拍了拍胸脯，長吁一口氣說道：“還是咱家老爺眼光忒好，那些布莊的東家啊掌柜啊都是草包。咱們作為長安最大的布商要是不退貨，會不會得罪皇后娘娘？”
獨(dú)孤留金捋了捋胡須，輕嘆一口氣說道：“咱家畢竟是李唐皇室的親戚，象征的退點(diǎn)貨是個意思就行?！?p> 劉氏連忙捧住獨(dú)孤留金的話哏，呵呵笑道：“咱們老爺就是諸葛再世，三十個臭皮匠都打不過您?！?p> 獨(dú)孤留金沒忍住噴出一口茶，嗆道：“不會夸贊老夫，就不要班門弄斧了。不是老夫自夸，別看房玄齡、杜如晦是李二那小子的左膀右臂號稱‘房謀杜斷’，他倆加在一起都不夠老夫一只手捋的?！?p> 劉氏自是馬屁如潮，贊詞洶涌。忽然看到小孫子手中又拿來一份《大唐忠言報》跑到爺爺跟前炫耀自己的學(xué)識。
獨(dú)孤留金和劉氏搖頭晃腦地陶醉地聽著，小孫子清脆地念道：“大唐忠言報，忠言逆耳良心報道，長孫紡織廠簡直喪心病狂毫無心肝，以損民利而肥已，織造出問題蟲布竟然錯投市場。更可惡者以‘低價’‘限期’這樣的惡劣手段來敷衍百姓對他們的長久信任。試問這樣的紡織廠，皇后娘娘怎可不聞不問，不細(xì)查奸佞之徒？蟲卵如布塵藏于織物之中，除非用顯微鏡，用放大鏡都查看不到。此蟲布在三個月后就會孵化出黑色小蟲，長孫紡織廠怎可制造出如此坑國殃民的禍害布匹……”
獨(dú)孤留金聽到這里驚呆了，連聲喊管家。管家應(yīng)聲趕來，獨(dú)孤留金趕緊吩咐管家快馬趕到店鋪?zhàn)屚跽乒癜严x布退貨，太陽快下山了，已是酉時，動作得快。
獨(dú)孤留金一車咕嚕吩咐完，仰身躺倒在太師椅上，心痛得喘不過氣來。
大夫人劉氏手忙腳亂地給老爺子順氣捋著高低起伏的胸口，眼淚吧嚓地說道：“老爺子，您可千萬別氣壞了身子。那長孫氏如此糊涂，咱們正好讓小兒子狠狠參她一本。魏相不是都在忠言報公開罵架了么，咱不怕，咱參死她?！?p> 獨(dú)孤留金幽幽緩過一口氣來，沮喪地說道：“無商不奸，無商不奸，我就說哪有什么價廉物美的厚布可占便宜嘛。我真是老眼昏花了，這錢虧得，心里難受啊?！?p> 三天后，《大唐忠言報》再次隆重登出一則消息：“大唐忠言報，忠言逆耳良心報道，本報前天辱罵長孫紡織廠是誤國殃民喪失良心的紡織廠是錯誤的，是不知真相的錯誤報道。本報主編魏征大人正式登報向皇后娘娘道歉，向長孫紡織廠道歉。長孫廠的這批印花布不是蟲布，而是質(zhì)地奇好的印花厚布。娘娘為天下百姓都能用到這些好布把價格一再壓低，誰知被一些利欲熏心的商家囤積起來。太子殿下、魏王殿下和吳王殿下見此事不公，便施計回收。長孫紡織廠經(jīng)過三天不眠不休的回收印花布，已經(jīng)悉數(shù)收回所有印花布。如還有少量印花布來不及退貨的，也不用擔(dān)心，只需要把這些假蟲布在滾水里蒸煮兩個時辰，這厚布就干凈如新了，本來就沒蟲，根本不用擔(dān)心。皇后娘娘之所以要以損民利壞已譽(yù)的方式回收‘蟲布’，也是為了百姓利益。如今印花布已然悉數(shù)收回，現(xiàn)在娘娘打算按照長安戶籍登記，每家每戶限購1匹布，價格僅是每匹布15枚貞觀錢，相當(dāng)于原價的一層價，跟白送差不多。有意購買者憑民籍到長孫紡織廠排隊購買，限期一年?！?p> 大唐之前虧本退貨的布莊看到此則消息，淚奔如海，口中大罵：“魏征老兒，枉我這么相信《大唐忠言報》，你害苦我了，我的一萬兩銀子啊……”
李二看到這份報紙，良久沉默，沒有說話，長孫輕輕推了推他，柔聲問道：“二哥這是怎么了？”
李二輕吁一口氣說道：“呵呵，魏征這個小老頭得罪了全長安的布商，以后他家買衣裳都困難啰。朕從來都是被他罵，難得看到他被人罵的時候，朕今天好開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