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得理會干啞的的如同鋸末渣一般的嗓音,蘇望濘鉚足了力氣發(fā)出響動,好引起門外人的注意。
很快,門外便傳來了一個低沉中帶著幾分清冷的好聽聲音:“里面有人?”
伴隨著聲音的出現(xiàn)隨之便是一陣漸近的腳步,當下蘇望濘便放下心來,省著力氣不再刻意掙扎。
不知是本就沒有設(shè)鎖,又或者是原主生前沒有多余力氣去反鎖房門,只聽吱拉一聲,虛掩著的門便被推開了。
透過光亮,蘇望濘便看到了對方的模樣。
門口背著光站著的是一個年約二十三四的小伙。
身材算不得高大,看上去應(yīng)該還不足一米八,但是清瘦的體格反而格外惹目,縱然身著不過是粗布麻衣,但是干凈的衣裳更是增添了幾分眉清目秀。
老實說蘇望濘非常顏控。
不然前世為何一直孤身一人沒有男朋友,一來志在賺錢,二來則是周圍的追求者,實在是讓她看不過眼。
與其委屈自己的眼睛,那不如開心的做一個眼界高的單聲狗。
縱然是被現(xiàn)代各路明星洗禮過的雙眼,也不能否認面前這個男子顏值是真的上線。
他雖然既沒有后世那些肌肉男的壯碩,也不似那些小鮮肉的單薄。
但就是有一種極其舒適的感覺。
“我餓。”蘇望濘巴巴的看著對方,想要示弱求得一些果腹之物。
其實她根本不需要假裝示弱,而是她此刻的狀態(tài)是真的虛弱
“蘇大丫?你怎么在這兒?”江顧看著地上這個虛弱到不行的姑娘,皺著眉頭道。
“你大弟今天結(jié)婚,你怎么一個人躺在這兒?前日不是送你回家了?”
蘇家今天不可謂不熱鬧,蘇慶生結(jié)婚,可是轟動了整個村,而蘇家大丫頭卻被扔在了這個破房子里?
“給我些吃的好嗎?”蘇望濘再次開口,聲音依舊粗啞,由于長時間的饑餓血糖早就空虛,暈乎的腦袋,一陣一陣的犯迷糊。
江顧看得出來蘇望濘此刻狀態(tài)很是差勁,又瞟了一眼她的衣衫后,驚訝里面帶著幾分怒意。
“他們竟然連件衣服都沒讓你換?怎么還是落水那天的那身?這也做的太過了些吧?!?p> 看著蘇家大姑娘往日被蘇家使喚的比同男人一般。
縱然勞累挨打挨罵都不曾呼喊過一聲,可現(xiàn)在竟然被逼得問旁人要起了食物?
而且還是自己這種倒霉鬼,這真的是收到了多大的委屈啊。
“你一直沒有吃飯嗎?”江顧此刻已經(jīng)顧不上男女之防了。
他將蘇望濘從潮濕污穢的地上抱了起來,又放到了一旁的麥稈堆上才說道:
“你等我一會,我給你找點吃的?!?p> 說罷,便出門去了,順便還將門再次帶著虛掩上了。
經(jīng)過這么一番,蘇望濘也從零碎的記憶之中,找到了剛剛男子的信息了。
此人名叫江顧,家就住在自己這個泥屋旁邊,之前蘇大丫落水,還是他救的人。
只是送回家后,半分沒得好,反而被周氏給轟了出來。
一是蘇大丫本就不受待見,二來則是江顧算是在這十里八鄉(xiāng)出了名的倒霉鬼,人人避之。
蘇家生怕沾染上了衰氣兒,趕緊將人給攆了出來。
只是較為可惜的是蘇大丫雖然落水被救了,但是轉(zhuǎn)眼間又被渣爹養(yǎng)母給霍霍死了。
不過換個思維,要不是蘇大丫沒了,估計也沒自個什么事。
說道江顧的倒霉,江淮村沒人不嘆一口氣,因為江顧算是村里面為數(shù)不多上過私塾,念過書的讀書人。
照理說讀書人在村里那算是金貴的人。
早年間江顧雖然說倒霉是倒霉了些,但是倒也沒有淪落到貓嫌狗不愛的地步。
直到他接連六年縣里的府考均因為意外,失敗告終,被兄弟強行分家冠以霉名后,才在村里變成了人人避著的倒霉鬼。
第一年臨考前第一日拉稀到了虛脫。
第二年考前一周跌斷了右手。
第三年考試當日家里祖輩過世,沒顧得上。
第四年染了風(fēng)寒,發(fā)燒到差點人都傻了。
第五年,趕考途中竟然被人敲暈了過去,等醒后天都黑了,考生早都回來了。
第六年,好不容易進了考場,不知為何由于填錯了座次,直接廢考。
今年是第七年,江顧知道自己是讀書的料,但是上蒼卻吃了秤砣鐵了心不讓他走這條路,他也實在沒辦法。
蘇望濘簡直唏噓,天吶,這哪里是倒霉鬼啊,簡直就是衰神附體。
不,就是衰神本神的,好嘛。
命啊,就是這么神奇。
早年間村里老少各個都覺得江顧自小聰慧,將來是要考取功名,封侯拜相,不是鄉(xiāng)下泥腿子的命。
但是現(xiàn)如今,還比不得上泥腿子,至少泥腿子還有得飯吃。
讀書費錢,這是公認的事情。
要說起來,江家原本以前雖說不是大戶人家,但是也有著近乎十畝良田,倒也養(yǎng)得起個讀書人。
但是敗就敗在江顧實在是命不好,接連六年的失敗,實在是太費錢了。
而且江顧還有這兩個哥哥,原本頭兩年,兄弟考試不利,做兄長的還都安慰勸介。
直到兄長娶了媳婦,有了自己的小家,思想就不再這么純粹了。
畢竟耗著大量銀錢來供養(yǎng)一個讀書人,實在心有不甘。
最重要的是江顧的倒霉勁讓兄弟兩個也看不到這個弟弟的出頭之日,便不愿意在他身上在耗銀錢了。
原本江家父慈子孝兄弟和睦,驟然裂開了口。
好在江父江母曾被私塾的先生告知過,江顧乃是天生的讀書人,那腦袋瓜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了的。
便依舊堅定的供養(yǎng)江顧讀書,只有讀書才有出頭之日,要是沒有這個聰明勁兒,做個鄉(xiāng)下泥腿子也就罷了,但是誰讓江顧只是有些時運不濟呢?
別說江顧不甘心,就是江顧父母也是不甘心的。
但是兄弟更是不甘,分家便成了必然的結(jié)果。
年前江家分家的事情,也算是江淮村的熱鬧事。
江母劉氏差點給氣壞了身子,江父也是大動怒直接在祖宗牌位前言道:
“既然嫌顧兒讀書費錢想分家那就分,只是往后江顧考中發(fā)達以后,兄弟兩誰也甭想靠過來?!?p> 江家最終還是分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