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待得團(tuán)圓是幾時(shí)？

　　又是一日炎夏，一個(gè)人影也見不著，鬼魅抱著花盆氣喘吁吁地走在路上，今早剛起來就看那株樹蔫倒在盆里，葉子一半灰一半黃，嚇得自己趕忙把它扔進(jìn)附近的噴泉池里，這下可好，這葉子倒是綠了，可全落光了！只得抱那光禿禿的樹桿去投醫(yī)罷?！斑@麻煩家伙！把你丟在路邊算了！”大約過了半日時(shí)辰才晃晃悠悠地來到花鳥市場。沿著街角一進(jìn)去就看見地上摞著大大小小十幾個(gè)鳥籠，里面不過裝著些小雀兒，嘰嘰喳喳鬧個(gè)不停。門檐上參次不齊掛著幾只生龍活虎的八哥，一見著人便轉(zhuǎn)著圓溜溜的小眼睛叫喚到，“買我！買我！我可愛！”可把看鬼魅樂了，這小家伙居然還自己推銷自己起來。

　　“要不要帶一只回去呀？它們可聽話了?！钡昀锏拇髬痦樖志玖酥痪G毛八哥，擰著脖子給鬼魅瞧。

　　“不了不了，您知道哪兒有賣花的嗎？”

　　“花店？往里走到處都是的，花哪有鳥好玩??？小姑娘看看我這金絲雀，百靈鳥呀，叫的可好聽了！你看看...”鬼魅接連擺手，跑著逃離大嬸的魔音。隔壁那家屋里擱滿了四方玻璃箱，三兩成群的小魚在水中自得其樂，鬼魅臉貼在玻璃上看那水底的水草，石山與珠貝，喃喃自語“這莫不是奈河的魚吧？竟在人間販賣？”

　　“姑娘！我這寵物魚好養(yǎng)的狠咧！帶只回去玩玩吧？”穿著白背心的老大爺坐在搖椅上慢悠悠地扇著風(fēng)，旁邊還有一個(gè)小圓木桌，放著切好的半邊西瓜和一瓶白酒。未料忽聞人語，鬼魅一失手竟將手中的花盆拋了去，不偏不倚恰掉進(jìn)了那玻璃箱，魚群驚恐地四處亂竄，盆里的土紛紛揚(yáng)揚(yáng)灑下，原本澄澈幽靜的魚池被攪和成了一攤泥水。鬼魅愣眼呆站在那兒，一旁那老大爺黑著臉，氣急敗壞地沖過去，望著那泥漿中翻滾的白肚皮如潮涌的白浪，捂著胸口哀嚎到，“啊喲！姑娘你不買就不買嘛！也用不著拿我的魚撒氣吧！這這這...啊呀！”這一陣騷動(dòng)也驚動(dòng)了隔壁大嬸，一臉幸災(zāi)樂禍地看著一片狼藉的犯罪現(xiàn)場，裝作同情的樣子感嘆到，“喔喲，真可憐！”肩上棲著一只綠毛鸚鵡也像模像樣地學(xué)起來，“可憐！可憐！”

　　大爺臉漲紅，扯著脖子直囔囔“有你什么事兒？！管好你那雀子罷！”又轉(zhuǎn)身沖著鬼魅惡狠狠地說，“你可得負(fù)全責(zé)！我這寶貝魚兒全死光了！全都得賠！”鬼魅欲哭無淚，她身無分文，哪能賠得起？

　　“有啥好賠的？反正你攢的那些錢通通敗給你那寶貝女兒了！一個(gè)銅板也沒留，哎喲可真行！”大嬸倒是毫不客氣的一屁股坐在搖椅上，斜眼看那老大爺。

　　“你這是什么話？前幾日她還給我提了西瓜來了呢！孝順的很！倒是你家兒子可是國際大忙人！一年到頭就見不著人影，估計(jì)忙的連家都忘了！”

　　“那可不，用幾個(gè)西瓜換大幾千塊，這買賣真劃算?。　贝髬鸷吡艘宦?。

　　“我那是自愿給的！攤上你這個(gè)鄰居我也是上輩子作孽了”老大爺氣的顫顫巍巍指著鬼魅，猛吸氣幾口氣，“哎喲！都是你害的！”

　　“我...我沒錢...”鬼魅老老實(shí)實(shí)說了出來，即便要上刀山下火海千刀萬剮她也認(rèn)了。

　　“哎！真晦氣，我一把老骨頭還得替你們這些小毛孩收拾殘面，真是...”老大爺支著腰，舀著漂浮在水面上的魚尸。

　　“一分也沒有?。俊贝髬鹕舷麓蛄垦矍笆萑醯呐?，鬼魅哆哆嗦嗦點(diǎn)點(diǎn)頭，“得，老頭！我替你想了個(gè)法子，讓這小姑娘留在店里打工來償，咋樣？就做些體力活，你這一把老骨頭也能輕松點(diǎn)，每天給小姑娘一口飯錢就好了?！?p>　　“甚好，甚好！就這么定了！你明兒早點(diǎn)來吧??！”老大爺盯著魚尸想了想，頗為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鬼魅露出了苦澀地笑容，生活不易啊，生活不易！

　　次日清晨，花鳥街便傳來老頭的囔囔聲，“丟這么多食做什么！我說了一勺一勺！你還嫌害我不夠多是不是？”老大爺拿著撓撓樂一頓猛敲，“哎喲，輕點(diǎn)！輕點(diǎn)！”鬼魅抱頭鼠竄...好不容易混到中午，老大爺又叫著她去幫那大嬸收拾鳥籠，“這味兒可真重?。　眲偞蜷_籠子，一股臭味撲面而來，差點(diǎn)熏暈過去，鬼魅一手捏著鼻子一手提著鳥籠，手忙腳亂地清理著鳥糞。那倆人倒清閑，搬了兩張搖椅，坐在圓桌前舒舒服服喝起酒，吃起飯來?！靶辛耍銙咄昃托獣?huì)吧，免得別人說我虐待童工呢?！崩洗鬆敵蛄搜蹪M頭大汗的鬼魅，遂進(jìn)屋拎了一個(gè)小板凳出來，“來來來，我今兒可特意多炒了兩個(gè)菜，你這孩子太瘦了！”大嬸拉著鬼魅坐下，給她夾了兩大筷子牛肉片?！吧眢w素質(zhì)不太好啊，想當(dāng)年我女兒像你這么大時(shí)做事可利索了！”老頭咂了口白酒，感嘆到。

　　“還不是被生活所迫，你也不想想是誰造成這局面的?！贝髬鹌财沧?，又給鬼魅夾了一塊排骨。

　　“你這老婆子真煩！講話陰陽怪氣的！沒勁！沒勁！”老頭氣的別過頭，在一旁哼哼唧唧地嘀咕著。

　　“不是我說，這么多年你那暴脾氣一點(diǎn)沒改，心眼兒還小，總固執(zhí)...”可能是因?yàn)榫频木壒?，大嬸羅七八嗦了一大堆。那老頭反倒沒吱聲了，只是一個(gè)勁地悶頭喝酒，一杯又一杯...

　　黃昏時(shí)分，鬼魅捶著胳膊從花鳥市場里走出來，一下午也是累的夠嗆，又是換水又是喂食，剛歇下不過半分鐘，烏泱烏泱一群人沖進(jìn)來囔著要買魚，哪想撈魚的時(shí)候，險(xiǎn)些打翻了玻璃缸，被老頭抓著又是臭罵一頓。

　　“太累了！簡直太累了！都怪那樹！”鬼魅哭喪著臉，拖著酸痛胳膊慢慢挪回家。

　　夕陽下的影子也佝僂著身子，亦步亦趨，忽長忽大，忽矮忽小，最終變成紐扣大小的一粒黑點(diǎn)，消失在人們的視線里，被大地抹去痕跡。

　　實(shí)習(xí)報(bào)告:

　　無事，不再贅述。

　　八月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