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畢竟那時,平王世子也不過是八九歲歲的孩童罷了,能懂什么?
大梁雖是民風淳樸,不過素來笄禮所來的賓客都是女眷,若是年輕的公子,來的也是至親之人。歷經(jīng)前事,平王就算是青朝公主的胞兄,也幾乎斷了往來。今日若不是太后行簪禮,想來平王世子也不會來。
平王世子此時稍稍恢復了臉色,握拳輕咳了兩聲,“父王近來多是舊疾纏身,每每念及往事,多有悔恨之意?!?p> 韓驚月摸了摸腰間,今日及笄禮,腰間不曾帶扇子,抬手輕這了石頭旁伸出來的一束花,面色隨意,朱唇輕啟,“那又怎樣?”
平王世子吃了一驚,想要張口辯駁又無甚可說。也是,親舅舅尚能如此絕情,又有什么可惦念的。
平王被韓驚月堵了一道,也自覺愧疚,便行了禮,轉(zhuǎn)過石頭后頭去了。
幾個韓家的姑娘公子都知曉些當年的因果,也曉得青朝公主對平王的恨意,此時不便多言,拉著韓驚月往邊上去了。
晚間醉芳樓,韓驚月將桃花釀?wù)鍧M了一壺,邊上依偎著兩個舞女,蘭玲姑娘新捧了剛洗過的葡萄。
元麒在邊上無聊地叼了根狗尾巴草,“我白日里跟太后求情了,硬是沒讓我去觀禮,還看我陰森森的笑,我覺得要搞我啊?!?p> 韓驚月抿了口酒,面頰處都多了幾分薄粉,語氣隨意,“反正不會綁了你當人質(zhì)。”
元麒隨著她給自己滿了杯桃花釀,“今日見著平王世子了?”
韓驚月不答,將懷里舞女摟的近了些,其中一個玉指纖纖撥了一顆葡萄。
外頭進來個眉清目秀的小倌,柔著聲音,“外頭一個公子要見韓二公子。”
元麒笑的陰森,“不會是平王世子找上來了吧?”
來的不是平王世子,來的是沈遠風,穿著墨色的長袍,邊上繡著月白的花紋,烏黑的長發(fā)輕束,挺立的身影正好遮住了韓驚月吃葡萄的光亮,俊朗的臉龐看不出情緒。
韓驚月懷里的兩個舞女知曉著自己不便在這,便站起來行了禮退下了。
元麒覺得面前站著的這個人有些眼熟,一時想不起來是誰,吐掉了嘴里的狗尾巴草,將火紅的衣袍攏了攏,身姿坐的端正了些,算是打了招呼。
韓驚月表現(xiàn)得就比較隨便,“要一起喝一杯嗎?”
沈遠風抱拳向元麒做了個抱歉的手勢,沒等后者反應(yīng)過來,熟練地韓驚月月白的衣襟,然后跳了窗。
元麒被攪得有些懵,麻木地喝了剛倒的酒,朝外頭喊著“蘭玲姑娘”。
韓驚月被沈遠風拎著衣襟出了花酒巷,出了南長街,出了城。
城門緊閉著,守城的士兵聽到幾聲輕微的響動,商量著預備寫個折子上報一下近來城中耗子有些多。
前兩日落了幾場瓢潑的雨,將夜間空氣潤得濕了些,今夜月色清淡著,滿夜的繁星閃爍,點著一寸一寸細碎的光亮。
沈遠風挑了城外一處閑雅的涼亭,將韓驚月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