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
“先生!”我腦子有些暈乎,“你是來陪我的嗎?”
“不是?!眱蓚€字將我的腦袋壓下去,“我來接你回家?!?p> 我聽了,想走又不想走,一時理不清思緒,焦慮地只知道搖頭。
“不回?”他翻譯道。
我仿佛得到了肯定:“不回不回。我要陪我家小忻忻?!?p> “你家?”
“我家!”我說,“你不知道吧,忻忻啊……只有我一個家人咯……”
下一刻,我的長篇大論被猝不及防地打斷。
“No.”那腔調尾音上揚,由遠及近,好似跨越了千山萬水的柳暗花明。
身后,燕忻止不住地哽咽。
“You are not the only one.”聲音落下的同時,一個身影立在了文吟生身旁。
“太太,”文吟生輕喚著拉回我的神思,“現(xiàn)在,你放心了嗎?”
————
眼皮稍稍掀開,又閉上,迷迷糊糊地坐起,然后前傾一頭扎進被子里。
適應了一會兒光線,我又緩緩坐直,這才睜眼。
等等,這張床、這間臥室……
扭頭,恰與并肩于坐身側的男人視線交融。
我伸手把頭頂?shù)碾u窩叉到腦后。
文吟生低笑起來,掰開我的手,五指在我發(fā)間一下一下梳著。
我垂眸——衣著完整,還是那條紅裙。
突然很感動很感動。
我嘴一撇,憋著氣,腦殼后知后覺地發(fā)痛。
“太太?”文吟生捧起我的臉。
——頭疼。
亂糟糟的東西充斥著大腦,一會兒是無休止的笛鳴,一會兒是令人窒息的深海,或是崩裂的天地,以及無盡的慘白……
世界聒噪著、死寂著,反反復復,恍恍惚惚。
宿醉的感覺是如此難受。
“丫丫——”
我啟眸,兩行淚墜得毫無預兆。
文吟生兩只拇指拭著我的臉頰,雙眉肅然而凝:“哪兒不舒服?”
“沒……”
“真沒有?”
我拉下文吟生的手,敏捷地鉆進他懷里。
“吟生、吟生……”
“嗯?怎么了?”
我吸了吸鼻子。
“我餓了?!?p> ————
丫丫:親愛的小燕兒,你前夫我可被你害慘了
腦袋現(xiàn)在還難受著呢
可憐我聰明的腦瓜子啊
跟你說哦,文吟生真的超級好超級好
點擊“發(fā)送”的下一瞬,敲門聲突襲,嚇得我全身一跳,心虛地把手機塞進兜里。
咦……我記得林韞那時也把手機……
“早飯?!蔽囊魃汛虬貋淼酿Q飩放在桌上。
我覺得有點好笑:“已經(jīng)十一點半了。”
“想吃什么?”他不假思索地問。
“現(xiàn)在啊……”我打開盒蓋,“只想吃餛飩?!?p> 他坐到一把椅子上,轉著拇指,似乎組織完了語言,說:“幾個小時前,趁西半球大多數(shù)成員參加慶典,有個人攻擊了官網(wǎng)?!?p> 西半球,彼時正值黑夜。
“不會是你吧?”我瞎說了一句自知不可能正確的猜想。
“不是?!?p> “那……林韞?”這位我倒是好好猜了一下。
“也不是?!彼f,“一個和我們沒有什么交集的人?!?p> “勇士……結果怎樣?”我順口問下去,心里明白沒什么成功的可能性。
“差點成功?!?p> 我嘴里塞著餛飩,眨了兩下眼以示意外。
文吟生見此,補充:“DDoS攻擊?!?p> 我摸進口袋,還沒拿出手機就被文吟生壓下手:“先吃?!?p> ————
————
No.5
官網(wǎng)簡直可以說被攻擊事件刷屏。
攻擊者名為約瑟夫·沃爾科特(Joseph Walcott),美國內華達州的青年,近期加入?yún)f(xié)會,是卡耐基梅隆大學的信息工程博士生——文吟生的學弟。
F4T官方表示,他們十分欣賞沃爾科特先生的才能,期待沃爾科特先生進入總會。
協(xié)會總是這樣,以神圣科研之名,對那些叛逆性的大天才先是招安,再是打壓。除非震怒至極,否則很少會做對APPAN那樣的趕盡殺絕之事。
而此時,攻擊者本人并未做出任何回應。
“你認識他嗎?”我問。
“不認識,比我小好幾屆?!蔽囊魃f,“不過就讀于卡耐基梅隆的Tech-I成員,基本可以確定是卡蘭尼克教授的學生?!?p> “……新晉師叔?”
文吟生沒有回話。
我往下翻官網(wǎng)頁面,從一大堆攻擊事件的帖子中注意到了不一樣的一則。
#Tech-I北美區(qū)慶典#卡蘭尼克教授與維納先生會面#北美和西歐上位者對接
配圖是金發(fā)青年與年邁學者的握手照。
頓了兩秒,我沒將它點開,繼續(xù)下滑。
文吟生似是不經(jīng)意地說:“昨晚,是他通知我你在那家KTV的。然后,我告訴了君六八?!?p> 手杖KTV,是維納的產(chǎn)業(yè)。
“喔……謝謝他……”我看向文吟生,把準備了許久的措辭吐出,“吟生,你放心,那時候是我喝糊涂了,不然怎么也不會關機的……”
文吟生眼球顫了顫,搖頭:“你不會喜歡被監(jiān)視的感覺……沒有人會喜歡……”
我張張嘴,說不出話。
下一刻,一個電話打了進來——備注名是“Lloyd Wiener”。
好一個晦氣的巧合。
我暗暗發(fā)誓,往后十次和維納說話前都呸一聲。
“你接一下,”我將手機放到文吟生手上,找了個蹩腳的理由,“我去廁所?!?p> 衛(wèi)生間。
我抹了把臉,消磨片刻時間。
回到臥室,文吟生一人靜立,不知道在想什么。見我進來,他把手機還給我。
我掃了眼屏幕:“沒接?”
“沒接?!?p> 手機被我甩到床上,我一步上前,離得他更近,仰面:“先生?!?p> “嗯?!?p> “吟生?!?p> 他嘴唇抿成細線,眼里有我清晰的倒影。
我撲哧一笑,右掌貼上他的臉頰,不老實地捏了捏:“吟生,你在乎我的感受,我應該是高興的??墒?,你讓我好愧疚啊,昨天掛電話的是我,關機的也是我。你什么也沒做錯啊。”
他抬手覆住我的手,手溫比我剛沾了水的略暖一些。
我繼續(xù)道:“不管是哪一點讓你覺得我煩你對Summer的控制了,我都得明確告訴你——沒有,我從沒把它放心上。甚至你不說,我都不會想到這一點?!?p> 文吟生眸子深了深,啟唇:“丫丫……”
僅僅一喚,便沒再說下去。
“先生?”我慢慢放下手。
“沒事……”他別開視線。
我心中嘆息:“好吧,我這樣說你不一定相信,可現(xiàn)在我也只能想到這些,等我想好了,我會給你答案的。”
文吟生回頭:“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