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續(xù)下來的其他怪物們察覺到了異樣,紛紛朝兩旁爬,遠離這些枯葉叢。
上方?jīng)]了動靜,枯葉漲到一定程度,便自行退了開去,散落在地面各處。遠遠望去,仿佛秋天飄下的落葉,隨意灑落在地上。
它們一走,下方的地面露了出來。
這是一片不毛之地,松軟的黑色泥土上,竟沒有任何怪物落下的痕跡。
再往前,是一條石子路,路面光滑干凈,好像經(jīng)常有人在打掃一樣。
道路通往前方的村落,兩側的茅草和莊稼長勢極好,偶爾有枯葉隱在其中。
枯葉昏黃,帶著暮秋的蕭瑟。而這些植物,則生長旺盛,翠綠,生機勃勃,同枯葉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明明是一片春意盎然,可就是讓人心里頭感覺極為不舒服。
“中間那條道是安全的,我們想辦法跳過去?!苯鹧鄣吐暯ㄗh道。
嚴飛看他一眼,抬手點燃一簇鬼火,朝下方的黑色泥土里扔去。
火光觸及到泥土,如同泥石入海,沒有掀起半分波瀾便熄滅了。
鬼火在這里不管用!
嚴飛看向近處的茅草,打算拿它們試試。
金眼抬手制止了他,“這些植物,有古怪。”
“怎么說?”
從方才從上方掉落時,他就一直在提醒嚴飛。
“有一張網(wǎng),牽一發(fā)而動全身?!?p> “蜘蛛網(wǎng)?中心在哪?”
“不清楚,不動最好?!?p> 嚴飛沉默片刻,甩出鬼筋將金眼的腰身綁縛住,“保險起見,沒意見吧?”
金眼拉了拉鬼筋,“下次可以綁胳膊?!?p> 說著,他腳一蹬平臺,一個起跳,躍到了石子路上,順勢滾了一圈,站定。
他落地極輕,幾乎沒有任何聲響。
石子路旁的茅草輕輕晃動了一下,便恢復原狀。
頭頂?shù)墓恻c在緩慢移動著,看起來像是夜晚的繁星。
金眼在四周觀察了一番,朝嚴飛擺手示意。
嚴飛甩出鬼筋將一只趴在不遠處的怪物撈了過來,綁住它的嘴巴,帶著一起往石子路上跳。
雙腳落地,真正身處其中,再向四周看去,仿佛已經(jīng)回到了地面上,先前的種種感受不過是他的錯覺。
小怪物在他懷里掙扎,嚴飛拍了下它的腦袋,警告道:“不出聲,我就放了你?!?p> 小怪物點頭如搗蒜,生怕嚴飛反悔。
收回鬼筋,小怪物在原地轉了一圈,扭頭沿著石子路飛快朝前方跑去。
二人迅速跟了過去,一路追到了村落里頭,看到它在一戶人家面前躊躇不前,想進去又不敢靠近的樣子。
這是一戶農(nóng)家小院,四周圍著一圈矮籬笆,院門虛掩,木屋前擺放著一張桌子,桌上有一只茶壺和三只瓷杯,還有一碟子果仁,被吃了大半,有些掉落在木桌上,生的霉比果仁還要大一倍。
幾條凳子擺放在四周,其中一條倒在地上。
院子靠近主屋的地方有個簡單的亭子,灶臺等做飯的工具一應俱全。有人蹲在那里,似乎是在生火做飯。只是灶臺早已冷卻多時,露出一小截頭頂看起來有幾分眼熟。
金眼一把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木質的院門發(fā)出吱呀聲,嚴飛立刻轉頭,警惕地看向四周。
就在剛才,他感覺后背傳來一陣微風,像是有人從他背后走過帶起的風。
他的動作不慢,轉身不過瞬間,又一陣微風從他身后刮過。
嚴飛頭也不回,鬼筋朝后甩去。
啪!
打到了東西,鬼筋在不遠處停頓了一下,隨即甩在了地面上,揚起一層灰土。
小怪物猛地抱住了嚴飛的小腿,身體瑟瑟發(fā)抖,“好……好可怕!”
嚴飛在四周觀察了一圈,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不由一把將小怪物拎了上來,與它視線齊平,“你在怕什么?”
隨手抓的這只怪物不過兩掌大小,渾身光溜溜的,有點像脫了毛的兔子,兩顆尖牙從下頜長到了臉上,看起來不是個好惹的貨,沒想到膽子這么小。
它一說話,上下頜骨一起使勁,也沒能將嘴張到尖牙那么大。嚴飛很懷疑,這兔子怪的這兩顆尖牙,除了用來阻止它咬人之外,就只剩下刨地這一個功能了。
一路上追過來,它對四周潛藏的枯葉怪一點都不害怕,到了這里也沒有露出半點驚慌,唯有方才不知道什么東西經(jīng)過時被嚇得抱住他的腿。要知道,這里的怪物可是連那老頭都不怕的,且它們也都知道自己已經(jīng)死了,又是什么讓它這樣一只死而復生的怪物感到害怕?
“英……英雄,你能保護……不,我能一直跟著你嗎?”
一身光禿禿只剩下一副皮囊裹著骨架的兔子怪,對他說出這樣的話來,怎能不讓人感覺奇怪?
嚴飛默默地用鬼筋將它的脖子綁了,扔到了地上,“進去再說?!?p> 這院門外,已經(jīng)不安全了。
嚴飛推門,幾乎是將它拖進去的。
進了院子,這兔子怪反而不怕了,在鬼筋允許的范圍內四處亂轉。
嚴飛坐到一條長凳上,一邊觀察著周圍,一邊問道:“現(xiàn)在,你可以說了吧?”
兔子怪扭頭,金眼也扭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綁著的鬼筋,又看了看兔子怪,默默地將綁在他腰間的那條一圈圈扯了下來,扔到一邊。
嚴飛也沒說什么,一抬手將鬼筋收了回去。
原本他是防著金眼騙他,如今已到了村落里頭,還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情。綁著他,反而容易掣肘。
兔子怪在地上嗅了嗅,埋頭扒起了土。
兔子打洞,嚴飛知道??伤€是第一次看見四腳動物像蚯蚓一樣朝地下鉆的,邊鉆邊朝外吐泥土。
那四只看其起來挺唬人的爪子,除了牢牢抓著地面,一點用都沒有。
鉆了一會,一個碗口大的洞口出現(xiàn)在腳下。
兔子怪并未一直朝下挖,而是在身體鉆進去一小半后,拉著個什么東西使勁朝外扯。
許是里面的東西太大了,它扯了半天弄不出來,扭頭看了看嚴飛,又看了看洞口,在原地轉圈。
它是會說話的,想讓嚴飛幫忙也不過幾句話的事兒,偏偏就是不開口。
嚴飛對它執(zhí)著的東西有些好奇,索性幫它一把,一掌將洞口轟出了個大洞,露出了里面的東西。
那是一只口中銜環(huán)的幼兒尸骨,頭顱極大,身體蜷縮在一起,還不如頭顱一半大小。
將其從洞中挖出,放在地上,兔子怪猛然間咬向那只環(huán),卻因為嘴巴張不開而徒勞無功,便用腦袋一下下撞朝它撞去,似乎同它有極大的仇恨,不撞斷它誓不罷休。
幼兒尸體已經(jīng)干癟,皮膚完好,骨骼分明,唯有眼睛處凹陷,看起來極不正常。
它嘴里銜的環(huán)不知是用什么材質做的,光滑透亮,兔子怪的腦袋撞過去時,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院門外不知何時起了風,刮得虛掩的木門咯吱作響。
金眼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已到了灶臺處,不知看到了什么,站在原地沒動。
嚴飛一把將兔子怪拎起,抓過一只茶盞砸在了那只環(huán)上。
茶盞碎了,環(huán)沒事。
兔子怪抽搐了一下,飛快道:“我想起來了,那是鑰匙,它吃了我的鑰匙,藏在這里。英雄,快把鑰匙拔出來,它們馬上會過來搶!”
話音未落,院門不知被什么東西砰地一聲撞開了。
嚴飛立馬將幼兒尸體連同那只環(huán)一起拿在手里,抬腳將凳子踹向院門。
凳子被半空擋了一下,裂作兩半,散落在地。
地上散落的泥土中,有兩只巨大的腳印快速朝嚴飛這邊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