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手機適時響起,里面有了條新消息。
從褲兜里摸出來,看了一眼,嚴飛的眉頭皺得死緊。
“快走,他們都不是人!”
這條信息來得突兀,沒有署名,也看不到發(fā)送者的任何信息。看完之后,信息便消失了。
究竟是誰給他發(fā)的信息?
“小飛,還在磨蹭什么呢?這是我們給你訂做的生日蛋糕,快吹蠟燭?!?p> 蠟燭?
嚴飛看著這個縮小版的自己,哪里有蠟燭?
“哎呀,怎么這么磨蹭?干脆,我們一起幫他吹好了?!?p> 不等嚴飛反應(yīng)過來,眾人皆紛紛伸頭過去,朝餐桌上的人吹了過去。人多,但他們無論遠近,腦袋卻都湊了過去,將餐桌上方擠得密密麻麻,不留一絲空隙。
嚴飛退了出來,看著眼前這一場景,一股壓抑不住的怒氣直沖天靈蓋。
模仿誰不好,非要模仿他的家人!
站在方桌另一頭,嚴飛雙臂用力,直接將整個桌子掀了個底朝天。
餐盤墜落,食物和磁盤散落一地。
“逆子,你是要氣死我不成?給我跪下!”
嚴平一個跨步湊了過來,對著他的膝蓋就是一腳。
“這孩子,怎么變成了這樣?”
“平時看著話少,沒想到竟然這么暴力,哎!”
“不會是,得了什么病吧?臆想癥?我聽說患這種病的人,會將所有人當(dāng)作假想敵,太可怕了,也不容易治愈?!?p> “可憐大哥大嫂,就這么一顆獨苗。想當(dāng)初,他還是我們所有人的希望,可惜了?!?p>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哪!”
“媽媽,我害怕?!?p> “舅舅好嚇人,我要回家,嗚嗚!”
一時間,說什么的都有。
跪立在地,這些人看他的眼神,有惋惜、失望,駭然,更多的則是痛心疾首。
“今天是何年何月?”嚴飛直挺挺地跪立在地,看著恢復(fù)正常的人,問道。
“看來,真是傻了,連今天幾號都不知道?!?p> “小飛,你到底怎么了?別嚇?gòu)?,有什么事,你可以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好嗎?”
“解決什么解決?我看他就是欠抽,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往死里作。來人,給我拿棍子。”
“你瘋了?他是你兒子!”
“我沒這樣大逆不道的兒子!”
嚴平舉起長棍,用力抽了下去,嚴飛卻沒感覺到疼。盧子衿擋在了他身后,生生替他挨了這一下,疼得直掉眼淚,卻沒出一聲。
“慈母多敗兒!慈母多敗兒!”嚴平氣急,將棍子扔了,直接帶著人走了出去。
其他眾人見狀,紛紛過來安慰了幾句,各自散了。
客廳里只剩下嚴飛同盧子衿兩人。
嚴飛起身,將盧子衿扶坐到一旁的沙發(fā)上。
“媽沒事,小飛,你走吧,別再回來了。這個家,怕是容不下你了。”
怎么會?
挨個打而已,不至于連家都不能回了。
不對勁!
先前讓他留下,現(xiàn)在又讓他走,他們,到底意欲何為?
“走吧,你有你自己的路要走,我們?nèi)魏稳硕紵o權(quán)干涉,媽永遠支持你?!?p> 一如既往的疼愛,這神情語氣,不是盧子衿本人又是誰?
但他,還不能走。
“太爺爺?shù)氖?,是在哪里治好的??p> 盧子衿一愣,回道:“前幾年在國外療養(yǎng),使用最先進的科技修復(fù)好的。怎么突然問起這個?”
“醫(yī)術(shù)高明,我很好奇?!?p> “沒什么好奇怪的,這個世界上,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爸送你的手鐲,為何戴在二姑的女兒手上?”
“媽喜歡她,就送給她戴了。首飾那么多,媽也記不太清了。”
“今天幾號?”
“你這孩子,傻了吧?你自己的生日,你都能忘?”
“我今年多少歲?”
盧子衿如同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嚴飛,眼里流露出的傷心,如滔滔江水延綿不絕。
嚴飛起身,后退,看著這偌大的屋子,忽然間將目光放在一處尋常不易察覺的地方。
“你要干什么?”
盧子衿起身,有意無意地擋住了他的視線,“今日宴席,不歡而散,你就不要再搗亂了。趁你爸不在家,趕緊上班去吧,別耽誤工作。”
嚴飛看了她一眼,繞過去,直接走到了樓梯角落,剛要伸手觸摸,就被盧子衿拉住了手腕,“別動,這是炸彈的啟動開關(guān)。一旦按下去,咱們這里就會瞬間被夷為平地。”
“這么嚴重?”
盧子衿點頭,將嚴飛拉離,“這間別墅里,還有很多這樣的開關(guān)?!?p> 順著她的目光,嚴飛在四周看到了不下十處這樣的按鈕,都藏得比較隱蔽。
人一旦到了自己家,就會瞬間放松下來,誰會沒事觀察犄角旮旯里有沒有異常?
“多久了?”
盧子衿嘆口氣,道:“一直都在,只是你以往從不注意而已?!?p> “我找人來拆。”
“不必了,所有地方都有。”
“所有?”
“每家每戶,一碰就爆炸,全城已戒嚴,沒有任何辦法可以銷毀。”
“誰干的?”
盧子衿的目光在嚴飛身上幽幽掃了一眼,看得嚴飛眉頭緊鎖,同時也更加確定,他再次入了別人的夢,且編織這個夢境的人,對他和他的家人,十分熟悉。
“小叔叔他們,真的是太爺叫回來的?”
“不然呢?別人叫,他不一定會回?!?p> “用的什么借口?”
“病重,彌留之際?!?p> “堂叔家,什么時候多了個孫子?”
盧子衿搖頭,“我也是第一次見,那孩子,和你小時候挺像的?!?p> “媽,你累不累?先上樓休息,這里交給我。”
“你……好吧。”
盧子衿一步三回頭,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上去了。
客廳里只剩下嚴飛一人。
等盧子衿的身影徹底不見了,嚴飛開始在客廳里四處轉(zhuǎn)。
地板磚擦得锃光瓦亮,只是多了些食物和瓷器碎片。掉落在地上的東西,嚴飛捏了點,放在鼻子下聞。
之前人多,他沒來得及仔細分辨。嗅聞之下,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共同點,這里的每道菜,都摻雜了一股異香,很淡。若非嗅覺靈敏,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將長桌翻過來,壓在下方的最后那道菜,因為有餐蓋支撐,倒也沒有壓壞多少。
他無法想象,自己竟然會被做成一道菜,還被完整地呈現(xiàn)在餐桌上??磥?,有人是想要完整地吃了他。但,為何又讓他來吃?
任何一個人,面對和自己一模一樣的東西,能下得去口,不是變態(tài)就是十分變態(tài)。
伸指在這個小人身上一戳,竟然還有彈性。用指尖一劃,紅色的液體從里面流了出來,就好像真的在流血一樣。
抓住小人的腳,直接一掰,一股鉆心的疼痛從腳踝出來。
嚴飛拉起褲腿,一道淡淡的血痕出現(xiàn)在他的小腿上。
這是他剛才在小人身上劃開的地方,還有被他掰的腳踝,位置相同,痛的卻是他。
嚴飛簡直無法想象,如果這個小人真的是他,那么如果那些人不走,每人吃一口,他會如何。
“自己吃自己,就能出去?呵!”
客廳轉(zhuǎn)了一圈,除了那些按鈕,沒什么特別的地方。他來到二樓窗戶處,往外瞧去。
花園里草坪齊整,蝶飛花開,正是景色最好的時節(jié)。大門口,站著一名保安,身姿挺拔,目不斜視。
看了半天,嚴飛在知道心里的不對勁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了。
外面,太過安靜。
就連那些人出去,都沒聽到汽車發(fā)動機啟動的聲音。
盧子衿走后,整個世界,好像就只剩下他自己。
如果他現(xiàn)在走出去,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嚴飛想著,來到了大門口。
伸手欲擰門把手,忽然它自己就動了。
門緩緩打開,四目相對。
看見他,對方眉頭蹙起,就連說話的語氣神情都同他一模一樣。
“你是誰?為何在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