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好了嗎？”
往生舔了舔手指，捂著嘴打了個飽嗝：
“嗯嗯！”
他甩袖起身，黑色寬袖上下翻飛，倒是一位翩翩公子：
“走吧！”
往生扯著他的衣擺，滿眼詫異：
“沒結(jié)賬。。。”
他擰眉撇她一眼，認(rèn)真的理理自己的衣擺：
“沒錢！”
往生睜圓了眸子，愣愣的看著他，四周望望，底氣不足的問著：
“那怎么辦？跑嘛？”
他恨鐵不成鋼的抬手敲上往生的腦門兒：
“跑？你要記得，你是一只鬼！”
說著，手中淡藍(lán)色光芒漸起，二人又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他在前面大搖大擺的走著，路過那賬房先生面前，竟然還毫無愧意的露出嘲笑之色。
往生緊了緊自己的斗篷，將頭埋的低低的：蒼天有眼，只此一回，下不為例！
剛出門口，店里傳來小二的叫喊聲：
“掌柜的，掌柜的，剛剛那桌客人不見了！”
掌柜的撩起簾子，不解的看著小二：
“不見了？怎么？居然還有人膽敢在我的酒樓里吃霸王餐？”
小二面上是滿臉的不可置信：
“還是個長相俊美的公子，看著人模人樣的，想不到竟然是個沒皮沒臉的！柳周何時出了這么不要臉的一號人物？”
往生聽著那小二罵罵咧咧的聲音，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伸手拉著前面那人的衣擺：
“喂，你不是先前還教導(dǎo)我，拿人東西要給銀子嘛，今日為何。。。為何做出如此。。。如此不要臉的行徑？”
他一口悶氣蹭的升上胸腔，活了這樣久，頭一次被一個給小鬼罵了，還是一個傻到無法無天的小鬼：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
往生抿唇，認(rèn)真道：
“你，你這樣做，不怕遭報應(yīng)嗎？”
他轉(zhuǎn)了頭，惡狠狠的瞪著她：
“閉嘴，還想不想見張嬤嬤了？”
往生蔫兒蔫兒的點頭。
他自顧自的在前面走著：
“那我是要臉還是不要臉？”
往生手里絞著衣袖，同自己的內(nèi)心掙扎了許久，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
“要！”
“哼！”
他甩甩衣袖，將臉高高的抬起，一副天下我最要臉的架勢。
“那你給我的那串糖葫蘆，是哪里來的？”
往生走了幾步，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扯住前面的人。
他像是習(xí)慣了這種時不時的突然止步，淡然的揮揮手：
“當(dāng)然是買的！”
往生看著他修長的背影，又想起他適才的行徑，有些不太敢相信：
“當(dāng)真？”
他回頭看著滿臉懷疑的小鬼，不由的擰了眉，直覺得自己的威嚴(yán)受到了挑釁：
“竟然敢不信我？”
往生縮縮脖子：
“信。。。我信。。?！?p> “信就別那么多廢話！”
他語氣有些許的不耐煩，惹得往生一路上大氣都不敢出。
午時已過。
縣衙門前人都散去，只一個佝僂著脊背的婦人，掩面不停的哭泣。
“張嬤嬤！”
往生上前喚了一聲。
張嬤嬤茫然的看看四周：
“誰？是誰在喚我？”
往生同他對視一眼：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他手中淡藍(lán)色光芒升起，二人憑空顯現(xiàn)。
張嬤嬤淚眼婆娑的眼睛里漸漸泛起驚恐的神情：
“你。。。你們。。。”
往生將斗篷松了松：
“張嬤嬤，您看，是我呀！”
張嬤嬤靠著墻根才勉強站直了身子：
“你？你是。。。丫頭？”
往生聽著這熟悉的稱呼，藏在心底的情愫好似撕開了一個缺口，一時紅了眼眶：
“哎！張嬤嬤好！”
往生屈膝，恭恭敬敬的行了禮。
他擰眉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面前乖巧懂事的小鬼：好啊，這小鬼人前鬼后，還是兩幅面孔！
“丫頭，你一個女娃娃怎的來這柳周縣了？這位是？”
張嬤嬤視線飄向他，疑惑的看著往生。
“張嬤嬤，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他四下看了看，未見那酒樓里的人追出來，可依舊不放心的提醒著。
張嬤嬤對于他們的憑空出現(xiàn)，本就心中生疑，如今又要另尋一處僻靜的地方，心中更是不解，可是抬眼瞧著丫頭微微泛紅的眼眶，心下便是一頓難受：
“好好好，丫頭來找她的張嬤嬤了，嬤嬤我高興啊！”
張嬤嬤擦擦眼淚，抓上了往生的手腕，就要帶他們?nèi)プ约鹤〉拿┪荨?p> “手怎的這樣冷？可是生病了？”
張嬤嬤急切的將往生的手包在自己掌中，滿臉的疼惜。
往生盯著那雙粗糙的手掌，暖暖的感覺直直傳到四肢百骸:若是奶娘還在，怕是也這樣擔(dān)心我。
使勁兒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并無大礙。
她不敢出聲，不敢說話，怕一開口就止不住的哭，更怕一開口，就將這幾十年受的委屈盡數(shù)告知，平白惹得張嬤嬤傷心難受。
縣衙后面一條僻靜的小巷子里，張嬤嬤的屋子就建在這兒!
遠(yuǎn)遠(yuǎn)地，張嬤嬤就伸手給往生指著她的住處：
“張嬤嬤就住那里，地方不大，但是夠??！”
往生隨著張嬤嬤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見一處茅草屋安安靜靜的佇立在那兒，看著，竟還有些搖搖欲墜。
“張嬤嬤，記得您出府時，奶娘費了好些力氣，偷偷的，給您拿了些銀子，想著您在外面能過的好一些，卻不想，還是沒幫到您！”
張嬤嬤一邊淌著淚，一邊拍著往生的手背，可面上，卻是甚是滿足的笑意：
“怎的沒幫上忙，那些銀子，可是有大用處吶！到了，丫頭，快些進來，這位公子，也請進來?！?p> 張嬤嬤牽著往生走在前面，他悠哉悠哉的在后面跟著，只是進屋前，反反復(fù)復(fù)確認(rèn)了一番這屋子不會塌了，才放心的邁了步子。
“屋子不大，丫頭，還有這位公子，就隨便坐吧！”
張嬤嬤拿了幾個土陶制成的杯子，倒上了清水。
往生拿起杯子，咕嚕咕嚕的就喝了好幾杯：
“好甜呀！”
他有些狐疑的望著一臉陶醉的往生，試探的拿起杯子小酌了一口，入口之前，眉頭還緊緊皺著：
“確實甜!”
一杯下肚，拿了壺就想要再到一杯，他皺著眉將壺反過來抖了抖，竟然是一滴都不剩了。
他抬眼望著往生，卻見她嬌笑著，將最后一杯盡數(shù)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