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原來你一直在我身邊(三)
雖然剛才有些話已經(jīng)滑到了嘴邊,他差一點就開口說出:“方蕙,你知道我喜歡你,從高中那會兒就開始了。你喜不喜歡我,我不在乎,但請你不要剝奪我喜歡你的權(quán)力?!?p> 又或是:“方蕙,你清醒一點,你也知道你和耿相也許這輩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了。那么你為什么不試著接受我?我只會比他更愛你!”
但他還是和之前無數(shù)次那樣,把那些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因為他害怕,他真的害怕從她的嘴里聽到她說:“你明明知道我真正愛的是誰?如果我說,我這輩子不可能會愛上你,你還要這樣堅持下去嗎?”
他更害怕她說:“你是知道的,除了耿楨,我不可能再愛上第二個人。我不想你把感情浪費在這段注定只有付出沒有回報的情路上?!?p> 除了這些話,他其實更不能忍受的是方蕙那種躲避他的眼神,他喜歡看她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他喜歡聽她在他面前心無芥蒂的坦露心事,他喜歡她偶爾依賴他、信任他的眼神,他知道如果一旦那些話從他的口中說出,那么這些他日夜渴望看到、聽到、感受到的一切將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了解方蕙,她是一個外表看起來隨意,但內(nèi)心堅定固執(zhí)的人,她一旦做出了決定,再想挽回只怕是千難萬難。
徐雋不想冒這個險,他也自知他冒不起這個險,所以他寧愿不去捅破那層紙,他甘愿在她的身邊做一個無欲無求的人,也許只有這樣他才能不失去她。
昨天夜里,方蕙的頭痛又毫無征兆的發(fā)作了,她向部門負責人請了一天病假。
剛參加工作的時侯,父母的家她試著住了一段時間,但住在那里的時候她總是很自然的就想起那個她明知道不應該想念,但卻無法真正忘懷的人。
她在董琴的公寓里與董琴也合住了一段時間,可自從她發(fā)現(xiàn)董琴有一次背著她給山河打電話,讓山河不要來她的公寓后,她就生出了搬出去自己一個人住的念頭。
不久后,方蕙在當時工作的支行附近的住宅小區(qū)租了一套兩居室的小公寓,隨后她就以上班路程太遠為由從董琴的公寓里搬了出來。直到現(xiàn)在她還一直居住在這套公寓里。
現(xiàn)在工作調(diào)動到了分行營業(yè)部,她每天早上六點鐘就要起床,上下班單程就需要花費近兩個小時的時間,如果再遇上交通狀況惡劣,花費在上下班路上的時間會更長。
也許這次頭痛發(fā)作的原因和她這段時間沒有好好休息有直接的關(guān)系。
頭痛來勢洶洶,疼痛的劇烈程度幾乎讓方蕙無法忍受,她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咬著牙又忍過了一波痛感,她正伏在床上大口喘息的時候,突然聽到了門鈴的響聲。
方蕙勉強下了床,瞟了一眼床頭柜上的鬧鐘,還差幾分鐘就到晚間六點了。
出了房間,方蕙扶著墻一邊挪動著腳步一邊猜想著也許是董琴來了,因為昨天晚上和她通電話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感覺到隱隱地頭痛,她在電話里隨口向她提了一句。
打開門,方蕙才發(fā)現(xiàn)站在門外的人原來是徐雋。
方蕙剛想開口說話,突然她感覺到一陣頭暈惡心,她跌跌撞撞地轉(zhuǎn)身跑進盥洗室,趴在洗手臺上劇烈地嘔吐起來。
徐雋進到公寓里,回身關(guān)上大門,快速地緊跟在方蕙身后進入了盥洗室。
方蕙趴在洗手臺上吐了好一陣子才停了下來,她從鏡子里看到徐雋就站在她的身后,她實在不愿意讓他看到她如此狼狽的一面,無力地揮揮手示意他出去,徐雋不發(fā)一言,也不動作,只是從鏡子里看著她。
惡心的感覺又一次襲來,方蕙顧不上徐雋,只是隨著身體本能的驅(qū)使一次又一次的作嘔。
她直吐到脫力,累得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了,要不是徐雋在她身后撐住她,只怕她早已如同一攤爛泥般癱軟在地了。
惡心的感覺終于漸漸退去,可方蕙覺得自己現(xiàn)在整個人看起來一定是一塌糊涂、慘不忍睹。
她無力地說道:“徐雋,你一定要待在這里看著我如此狼狽的樣子嗎?你難道覺得我以后再面對你的時候不會覺得尷尬嗎?就算我們之間再熟,我也總有一些不愿意讓你看到的時候,比方說現(xiàn)在。”
“我送你去醫(yī)院吧?”
方蕙搖了搖頭說:“去醫(yī)院也只是治標不治本,醫(yī)生只會給我開一些鎮(zhèn)靜類的藥物,而那些藥物只會讓我像個死人一樣的昏睡。我不喜歡那種無法控制自己身體的感覺,最起碼現(xiàn)在我覺得自己還是個活人?!?p> “回房間去躺一下?”
“不,我怕我還要吐。你不走嗎?”
“不走?!?p> 方蕙看著眼前面無表情、言辭簡短的徐雋,嘴角扯出一個無可奈何的淺笑說:“我都忘了其實你也是一個固執(zhí)得很的人。好吧,如果你一定要留在這里,那就隨你吧,反正我現(xiàn)在也沒有力氣趕你走。你幫我拿床被子來吧,這瓷磚地實在是太涼了?!?p> 直到當天晚上大約十二點之后,方蕙的頭痛才完全煺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室內(nèi)一片漆黑,只看得見從門縫最下端透進來的一線光亮。
她緩緩站起身來,打開盥洗室里的頂燈,站在鏡子前面審視了一下自己,她現(xiàn)在的模樣真是讓自己都不忍直視,只見鏡子里的自己頭發(fā)蓬亂,嘴唇干裂,身上的那件家居服皺皺巴巴。
但同時她又感嘆人的身體真是一個神奇的存在,就在幾個小時前她還被疼痛折磨得死去活來,痛不欲生,現(xiàn)在卻好像從沒經(jīng)歷過些病痛一樣,不適感全無,最關(guān)鍵的是,她現(xiàn)在感覺到餓了。
她自嘲地對著鏡子做了個俏皮的鬼臉,一邊低聲哼著不著調(diào)的小曲,一邊洗了臉,刷了牙,還洗了頭發(fā)。
她把頭發(fā)吹到半干的時候,實在是餓得受不住了,一心只想著隨便弄點什么吃的東西先填飽她的胃,才有心思做別的事情。
她打開盥洗室的門,走了出去,竟發(fā)現(xiàn)客廳里的燈亮著,難道是昨天她沒有關(guān)?她不太記得了。
她走到客廳,發(fā)現(xiàn)廚房里的燈竟然也是亮著的,而且有個人正在廚房里做著些什么。
方蕙猛然間記起,原來徐雋還在這所房子里。這都過了多久了,他還沒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