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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桑榆

送回翊坤宮

重生桑榆 努比亞l 3751 2023-11-10 04:34:05

  李德甫在旁豎著耳朵聽著,心中不由大樂。

  這梁妃娘娘憑白說這些屁話干嘛?上趕著讓陛下不自在,陛下不自在了那當然更要讓你不自在了。

  修復《史論》?

  文淵閣那幾位大學士如今還見天的叫苦呢,何況她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后宮嬪妃!

  陛下這真是罰的好啊罰的妙啊。

  打從前頭劉妙宜惹禍那次,李德甫察覺梁妃竟意圖染指養(yǎng)心殿權(quán)柄,拿自己的人換下他這個御前大總管,心中對這位梁妃娘娘便再無半分的敬意了。如今看她倒霉,只有滿肚子的幸災樂禍。

  他瞅準了時機,從旁插口道,“陛下,奴才記得,貴妃娘娘交代了,這香囊上繡的是寶相花紋。寶相花雍容華貴,且吉祥如意,更是佛家三寶之一,最是合乎您的尊貴身份,不是什么喇叭花兒?!?p>  話出口,他卻有點后悔,這不明擺著打了陛下的臉,畢竟陛下自己也看錯了。

  熟料,黎謹修聽了他的話卻面不改色,頷首贊嘆,“孤早看出來了,這香囊上繡著的是寶相花紋。貴妃出身顯赫,知書識禮,又一心為著孤。她那兒出來的東西,從來合乎孤心?!?p>  李德甫咋舌不已,陛下真不愧是陛下,這當面扯謊跟真的似的。那句話怎么說來著?泰山崩于前而心不驚,大致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吧?

  唯有這樣的人,才能執(zhí)掌江山哪。

  梁成碧的臉色越發(fā)不好看了,他們這是設好了套,等著她往里鉆么?

  既然穆桑榆早說了這是寶相花,為何方才黎謹修不糾正她?卻聽黎謹修又道,“梁妃年紀輕輕,這眼神可就不大好了,改日讓太醫(yī)看看吧。你若沒有別的什么要緊事,便回吧?!?p>  來獻殷勤一場,好話沒落著半句,反倒挨了一頓刮。

  梁成碧怎樣也不甘心,索性將心一橫,朝春晴努了個嘴,強顏笑道,“臣妾有眼無珠,陛下教訓的是。但臣妾再如何蠢笨,還是滿心記掛著陛下的身子。這碗蓮心湯還請陛下不要嫌棄,留下慢用,臣妾這便回去?!?p>  話才落,也不待黎謹修發(fā)話,春晴便接了食盒蓋子,上前一步,端了碗便要放在書案上。

  偏上那手一歪,湯水頓時灑了出來,眼看著就要潑灑在那香囊之上!

  黎謹修眼疾手快,一把抓過了香囊護在了懷中,香囊倒是安然無事,一碗湯卻全扣在了陛下身上。

  梁成碧大驚失色,慌忙跪了,連連磕頭,“陛下恕罪,這宮女也只是一時失手……”

  話未了,黎謹修卻驟然抬腿,踢在春晴的肩窩上,將她踹翻在地。

  梁成碧登時嚇傻了眼,自太子潛邸時起,她從未見過黎謹修對女人動手的!

  但聽黎謹修話音清冷,“這賤婢御前失儀,沖撞于孤,拉出去,責令慎刑司杖斃?!贝呵鐕樀脮炈涝诘?,梁成碧竟不顧身份,撲到了陛下腳畔,哽咽哀求,“陛下,春晴是臣妾自母家?guī)淼呐慵蓿@些年臣妾在宮中苦熬,多得她侍奉陪伴。求陛下看在臣妾……”

  她話未說完,黎謹修便打斷了她,話音冷冽,“梁氏,孤尚未追究你的罪責,你還有閑心思為這宮女求情?你御下無方,以至于宮人殿前失態(tài),犯下大不敬罪,貶為……”

  “陛下!”

  梁成碧雙眸圓睜,滿臉恐懼之色,她已從皇貴妃跌到了妃,如今再貶下去,還如何在這后宮立足?如何在群妃之間自處?甚而,近來梁府傳來消息,梁本務已有意將她那兩個庶妹送進宮來了……

  她決不能落到這個田地!

  “陛下,臣妾有罪,但臣妾母家近來得了一個藥方,說是對這近來興起的疫病極有效驗。臣妾、臣妾愿將此方敬獻與陛下,以為將功折罪。”

  梁本務原來在打這個主意啊。

  黎謹修眸子輕瞇,薄唇微扯。

  他便說,這廝近來安分的蹊蹺,原是私下藏了這么一個寶貝。

  京郊的疫情有越燃越烈之勢,且病癥詭譎,一眾太醫(yī)都說從未見過,一時也沒有對癥的藥方,已有闔家染病而亡的消息傳出了。

  京城百姓,莫不人心惶惶。

  梁本務不知從何處弄來這么一套方子,想必是待疫情劇烈、他束手無策之時再拿出來,既邀買了人心,又削弱了皇權(quán)的影響力,更彰顯的他兩朝老臣的赤膽忠心。

  不愧是從先帝時起活到眼前的老狐貍,真是狡詭至極。

  可惜教子無方,養(yǎng)了個不成器的女兒,打亂了梁本務的布局。

  黎謹修默然,直晾的梁成碧心驚肉跳時,才又開口,“既如此,那便先將方子送進宮中,待試過果然有效,孤便赦了你這次的罪責。那個宮女,孤也可饒她一命?!?p>  梁成碧喜極而泣,正欲叩首謝恩,卻聽黎謹修又道,“然則,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李德甫,吩咐下去,把這宮女送到慎刑司做苦役,終身不得出?!?p>  梁成碧身子一軟,癱在了地下。

  這般發(fā)落,無過只是讓春晴再茍延殘喘幾年罷了。那不見天日的地界兒,從未聽說有人能活著走出來。

  最要緊的是,從此之后她又折了一只臂膀。黎謹修看了她兩眼,滿面嫌惡,仿佛看見了什么穢物,竟不向她說話,喚進兩個太監(jiān),“把梁妃攙出去,送回翊坤宮?!?p>  瞧著梁成碧那狼狽模樣,黎謹修赫然想起了上輩子,他與穆桑榆決裂之時的情形。

  她都落入那般兇險境地了,卻依然談笑自若,絲毫沒有向他求饒之意,甚而還反手插了他一刀。

  她和這些人,都是不同的。

  打發(fā)了梁成碧,黎謹修便轉(zhuǎn)進內(nèi)殿,更換了被羹湯打濕了的衣裳,吩咐宮女取了兩枚香丸安放在那香囊之內(nèi),仔仔細細的拴在了腰間。

  他頓時又神清氣爽起來,向李德甫莞爾道,“瞧,榆兒送孤的東西果然吉祥,眼見就給孤帶來了個好消息?!?p>  李德甫無言以對,只好連連賠笑,“陛下您說的對極了?!?p>  黎謹修忽想起先前的事,走上前來,擰住了李德甫的耳朵,“你這個刁奴才,既然貴妃交代了這是寶相花,為何不早說?!就看著孤出糗?!”

  李德甫哎呀的叫著,又不敢掙扎,隨著陛下的手側(cè)著臉笑道,“陛下,您暫且先饒了奴才,貴妃娘娘還有話托奴才轉(zhuǎn)告,奴才的耳朵快掉了?!?p>  聽說榆兒還有話,黎謹修這才放了手。

  李德甫揉了揉耳朵,才回道,“貴妃娘娘要奴才告知陛下,她說她都知道了?!?p>  黎謹修緩緩坐在了床畔,心潮澎湃,想笑卻最終只是扯了扯唇。

  她知道了,她都明白了,她不會再恨他了!

  半晌,他開口,“李德甫,中秋孤要移駕上河園?!弊运统瞿敲断隳抑螅畹赂s再不見過來,皇城也再無消息傳來。

  蔣太皇太后與白玉心皆說,多半是朝廷有什么緊要事,陛下一時脫不開身,要穆桑榆別放在心上。

  穆桑榆卻心如止水,春澤齋中波瀾不起。

  上一世的情仇于她早已如過往云煙,那些愛恨她也都放下了,死死抱著過去的傷痛不放,最終也不過是苦了自己。至于她和黎謹修,日后順其自然也就是了。

  誠如蔣太皇太后那日對她的告誡,世間凡事恰好即可,過于強求極致,反倒害人害己。

  如此忙碌數(shù)日,賞花宴也總算籌備妥當。

  這日午后,穆桑榆歇了午覺起來,往壽安書院去給太皇太后請安,便將宴席布置事宜同太皇太后講了一遍。

  待她說畢,蔣太皇太后低頭抿了一口香片,不置可否,只笑道,“說了這半日,口干了吧?才沏的茉莉香片,嘗一嘗。”

  在太皇太后身邊久了,穆桑榆熟知她的脾氣,說什么事之前必要先講幾句日常閑話,便也微微一笑,端起一旁放著的汝窯蓮花托底茶碗輕抿了一口,果然清香沁人。

  但聽蔣太皇太后問道,“榆丫頭,這段日子可是累著了?”

  穆桑榆連忙笑回,“雖是忙碌了些,倒也不算什么?!?p>  蔣太皇太后聽著,面上露出一抹滿意的神色,點頭微笑,又問,“那你可知,哀家為何定要辦這場賞花宴?”

  穆桑榆沒料到太皇太后竟有此問,不由一陣緘默。

  這件事,她先前夜間燈下針線之時也曾想過,如今朝廷正逢多事之秋,西南戰(zhàn)事膠著,山陜蝗災未平,如今疫情又漸漸起來了。

  這個節(jié)骨眼上,太皇太后娘娘卻要辦賞花宴,未免不合時宜。

  過得片時,穆桑榆方才慢慢開口,斟酌著說道,“太皇太后娘娘,恕臣妾僭越了。臣妾以為,娘娘這賞花宴意在安撫人心?!?p>  蔣太皇太后眸光微亮,淺淺一笑,“說下去?!?p>  話已出口,穆桑榆便也放下了顧忌,說道,“如今時局不穩(wěn),除了戰(zhàn)事與蝗災,京中疫情亦有越燃越烈之勢。臣妾甚而聽聞,京郊已有闔家染病而亡的情形。如此情形,朝中那些王公大臣未免不人心惶惶。娘娘此時布置宴席,是向所有人宣召,陛下是真龍?zhí)熳?,得上蒼庇佑,必能率領(lǐng)大伙安度難關(guān)。這些話,自是不好同那些朝臣說的,做給這些王公貴眷們看,也是一般?!?p>  蔣太皇太后點了點頭,“還有呢?”

  穆桑榆瞧著太皇太后面色和順,忖度著自己當沒有說錯話,遂繼續(xù)說道,“此為其一,其二……臣妾冒昧,娘娘是否想借此次宴席,要這些世家豪門出銀子?”

  眼前局面,上輩子也是有過的。

  黎謹修登基稱帝之后,依然頗多掣肘。前頭因著誅殺攝政王,后頭西南又起了戰(zhàn)火,為安撫起見依然動不得他們。

  穆桑榆可是記得分明,那時候黎謹修每每從朝堂上下來,便是窩了一肚子的火。

  蔣太皇太后聽了她的話,頓時哈哈一笑,頷首連聲道,“不愧是榆丫頭,哀家沒有白疼你,就是懂老婆子的心思。不錯不錯,咱們娘兩個到了那天可要好好配合,一起打秋風去!那些個世家,這么多年都吃肥了,一個個手里土地莊園無數(shù),又養(yǎng)著那么多壯丁奴仆。國家有難,倒裝聾作啞起來!哀家這兩年是力不從心了,不然啊一定挨個上門揪他們的胡須子去!”

  穆桑榆一笑,一雙手卻自膝上慢慢滑了下去,“太皇太后娘娘正當春秋鼎盛之年,如何就力不從心了?只是社稷危困,臣妾不能出力,實在心中有愧?!?p>  蔣太皇太后漸漸斂了大笑,看著她唇角微彎,“快不要說這個話,你兄長如今正在邊疆為國殺敵。你能在后宮,伺候哀家這老太婆,已是你穆家盡力了。”

  一話未了,蔣太皇太后卻又問道,“丫頭,這第三則是什么?”

  “回太皇太后娘娘,臣妾愚鈍,想不出來?!?p>  蔣太皇太后微笑道,“想不出來,那就回去慢慢想。若是實在想不出來,待賞花宴散了,哀家親口告訴你。”說著,便端起了茶碗。

  穆桑榆見狀,只得起身告退。

  待她去后,藏秀過來吩咐小宮女收拾茶碗果盤,向太皇太后笑道,“太皇太后娘娘,這是竭力栽培貴妃娘娘呢。”歡她?;貙m這段日子,哀家冷眼看著,她是比照先前沉穩(wěn)多了,不再莽撞燥進,凡事也會多想想了,更不會滿腦子只有陛下。然則,眼下她若要戴鳳冠,那還缺了些火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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