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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桑榆

宮廷生涯已揣摩透徹

重生桑榆 努比亞l 3971 2023-10-23 19:55:24

  “姐姐見一見她也好?!卑子裥暮鋈怀雎暤?,“這段日子,她差不離天天到長春宮來求見姐姐,只是姐姐不在,好似有什么要緊事。”

  她對沈招慧的印象倒是不壞,選秀時眾人都住在儲秀宮里,這沈氏是個靦腆性子,眾人閑話時她總是縮在一邊,女紅倒是極好,與自己能說上幾句話。但不知為何,她總和那個輕狂暴躁的宋溪月混在一處。

  分明是兩個性格截然相反的人。

  聽白玉心一說,穆桑榆便越發(fā)奇怪了,這沈答應(yīng)討好陛下還不夠,又找她做什么?打算左右逢源么?

  當(dāng)下,她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請她進(jìn)來吧?!?p>  蕓香出去傳話,不多時便引了沈招慧進(jìn)來。

  兩人望去,只見沈氏穿著一件粉色碎花對襟衫,一條杏色褶裙,垂著頭邁著細(xì)碎的步子,輕輕走了進(jìn)來。

  進(jìn)得屋中,沈答應(yīng)便向穆桑榆行了大禮,白玉心起身與她平禮見過。

  見禮已畢,穆桑榆問道,“聽聞沈答應(yīng)近來連日拜訪長春宮,可是有什么事么?”

  沈招慧滿面凄楚,嘴唇一陣抽搐,忽然撲倒在地,跪在穆桑榆腳邊,連聲哭求道,“貴妃娘娘,嬪妾求您、求您發(fā)發(fā)慈悲,救救宋常在吧!她……她快撐不下去了!”

  穆桑榆微微一怔,先命人將她自地下拉起來,沉聲問道,“什么事,你慢慢說,不要哭!”

  她從來厭煩人一邊啼哭一邊說話,口齒含混不清,一點(diǎn)小事也能說個顛三倒四。

  許是被貴妃口吻所震懾,沈招慧竟真的不敢再哭,只敢小聲說道,“嬪妾前來,是想求娘娘相救宋常在。宋常在自從前回被陛下貶黜,如今住在北五所一間僻陋小屋之中。那屋子四面透風(fēng),陰天漏雨,沈常在又一直郁郁寡歡,沒多久就病下了。娘娘您知道,她之前冒犯了陛下,又冒犯了……娘娘您,宮里沒人肯管,好容易自太醫(yī)院請了太醫(yī),又沒處抓藥。嬪妾這幾日眼見著宋常在越發(fā)虛弱,只怕她就要熬不過去了,所以……所以斗膽來求娘娘?!蹦律S苡行╊^疼,這又是哪兒突然鉆出來的劇情。

  宋溪月之前欺凌白玉心,又當(dāng)眾頂撞她,是被陛下貶黜發(fā)配的,她如今倒了霉也算自討苦吃。

  她穆桑榆又不是菩薩臨凡來普度眾生的,她自己都朝不保夕,哪有能耐管這些閑事。

  然則,她又不能將沈招慧就這么攆出去。

  沈招慧跑進(jìn)長春宮求援,這事已不知落入多少人的眼睛。

  看她這幅柔弱可憐的模樣,倘或自己就這么將她趕了出去,還不知要落多少話柄。貴妃冷血狠毒,毫無心腸的名聲就要坐實(shí)了。

  此外,她心中卻忽然閃過一道靈光,這一段似乎暗合了上一世宋溪月病故的情節(jié)。只是那時宋溪月并未被貶,也同自己沒什么干系。

  沈招慧能來求自己,興許正是那所謂的劇情異變的一種形式,劇情變得越多,是不是她就越安全?

  穆桑榆心中百轉(zhuǎn)千回,閃過了無數(shù)念頭,一時沉默無言。那沈招慧卻戰(zhàn)戰(zhàn)兢兢,又抽抽噎噎起來。

  白玉心起身,親手倒了一盞熱茶與她,“喝口茶靜靜心,貴妃娘娘不是吃人的老虎,不必這樣怕。”

  沈招慧捧著茶碗,兩只手不住發(fā)抖,碗邊只碰了一下嘴皮子,也不知喝沒喝進(jìn)去。

  “沈答應(yīng),你來向本宮求助,是不知宋常在因什么被陛下貶黜么?又是何人叫你來求本宮的?”

  穆桑榆心中已有了一番主意,卻先套著沈招慧的話。

  “是……云常在,云常在跟嬪妾說,宋常在是因得罪了貴妃娘娘才遭的禍。她跟嬪妾說,唯有求得娘娘原諒,才能救宋常在?!?p>  沈招慧倒是老實(shí),一點(diǎn)兒沒剩下,一口氣倒了個干凈。

  云筱柔,又是你!

  這輩子,我沒有去招惹你,你卻頻頻來找我的麻煩,真當(dāng)我穆桑榆是面團(tuán)做的,任你搓圓揉扁是么!

  穆桑榆赫然想起來上輩子在冷宮的情形,她都已經(jīng)進(jìn)了冷宮,云筱柔還是不肯放過她,日日派人去折磨她,直到她忍無可忍走上了絕路。

  她輕輕閉上了雙眼,長舒了口氣,壓制著心頭一陣烈過一陣的怒意。

  半晌,她睜眼,向那已經(jīng)魂不附體的沈招慧溫雅微笑,“沈答應(yīng),你適才去養(yǎng)心殿見陛下,是不是也想說這件事?”

  沈招慧神情怯怯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倒也算是一段姐妹情誼。

  穆桑榆嘆息了一聲,便給她指了條路,“既是你求到長春宮門前,本宮若撒手不理,也顯得不近人情。只是如今宮中一切事務(wù),都由蘇妃主理,你求本宮,卻是求錯了人。你到景陽宮,也不必多說別的,只將宋常在近況告知蘇妃。本宮相信,蘇妃自有決斷?!?p>  宮權(quán)在手,自然是萬般方便,但也最怕惹火燒身。蘇妃任淑儀又從來是個老好人的性子,想必不會不管。

  梁成碧被貶之后,黎謹(jǐn)修便剝奪了她的權(quán)柄,原本想讓穆桑榆打理。

  穆桑榆卻生怕接了這差事,又有屎盆子不知從哪兒飛來扣在自己頭上,畢竟姜湯和玫瑰玉露膏的前車之鑒還歷歷在目,便仍舊以誦經(jīng)祈福為由推拒了。

  后宮已無高位嬪妃,黎謹(jǐn)修無法,只得把一向稱病不出的蘇妃硬請了出來。

  任淑儀這些年始終是個中立的態(tài)度,卻是眼下最合適的人選。

  沈招慧得了這一條明路,那張怯懦的小臉竟有了幾分光彩,連忙向穆桑榆道謝,便告退了出去。

  “姐姐果然心軟,雖不便插手,卻還是指了條道給她。”

  白玉心微笑著,提起茶壺替穆桑榆將茶盞滿上。

  “也不是心軟,適才本宮從養(yǎng)心殿出來,見著她了,說是要將刺繡所得捐給前線將士。本宮還當(dāng)她是為了討好陛下,如今看來竟是為了那個宋氏求情。你瞧她這懦弱膽小的樣子,卻為了宋溪月四處奔走,足見金蘭情深。這也算是她們的一段緣法,就如同本宮……與妹妹一樣?!?p>  穆桑榆輕輕說著,與白玉心相視一笑。

  在這深宮之中,女人之間的情誼更是尤為可貴。

  穆桑榆握著茶碗蓋子輕輕敲著桌面,心中卻兀自思量著,這云筱柔謀劃這一局又在圖謀什么?穆桑榆只在心中琢磨了片刻,便想明白了。

  道理,倒也不難想。

  依著上一世的經(jīng)歷,云筱柔初始發(fā)跡,便是因著自己的欺凌,這一幕又“恰好”落在了陛下黎謹(jǐn)修的眼中,而后便是一發(fā)不可收。

  云筱柔每向前走一步,都和自己的狂躁緊密相關(guān),但穆桑榆捫心自問,自己雖性子是急了一些,卻并非是個動輒暴怒的人,然而每每碰上云筱柔的事就會理智全失。

  這輩子,那無名之火是再未燃過,興許與她對黎謹(jǐn)修的死心有關(guān)。

  然而,云筱柔似乎仍舊遵循著劇情的指引,有意無意的在引她發(fā)脾氣。

  宋溪月當(dāng)面頂撞過她,沈招慧卻偏偏跑來向她求援,莫說是往日的穆桑榆了,就是個泥捏的土人兒也得冒出三分火氣。

  沈招慧咬出云筱柔,怕也是云筱柔一早算計下的,適才看她神情談吐,便是個經(jīng)不住問的人。

  自己若大發(fā)雷霆,將沈招慧打了出去,再跑到永壽宮去尋云筱柔的麻煩,那豈不是又落合了書中劇情?

  曉得拿捏人心,果然還是她認(rèn)識的那個云筱柔。

  然而想通這一則,穆桑榆心里倒是安寧了許多,云筱柔會設(shè)下這樣的圈套,無非只是自負(fù)對她性情的熟稔,但那是往日的穆桑榆。

  她的手段也只是這樣了。

  白玉心看著穆桑榆面上的冷笑,微覺奇怪,問道,“姐姐,那沈答應(yīng)可是有什么不妥么?”穆桑榆不接此話,只含笑說道,“玉心,本宮有件事想托你去辦。長春宮庫房里收著些上好的首烏山參,待會兒本宮命阿莫選幾樣包好,你給那宋常在送去。只是一點(diǎn)須得記好,蘇妃必會再派太醫(yī)前去為宋溪月診治,你要趕著這個節(jié)骨眼進(jìn)去,將藥材都先給那位太醫(yī)看過。太醫(yī)看過無恙,再交給那宋氏。余下的話,卻也不必多說,只道本宮并未將那日的事放在心上,讓她安心養(yǎng)病?!?p>  如此一來,即便云筱柔又在這等事上動什么手腳,那也是打了蘇妃的臉。

  重生至今,哪怕繞著云筱柔走,劇情也好,是非也罷,甚而云筱柔都依然不肯放過她。

  既然如此,她也不想總是被動遭人算計,給云筱柔找些不痛快,調(diào)劑一二,倒也不錯。

  盡管那所謂的劇情是她注定的命數(shù),她也想和這命數(shù)斗上一斗。

  白玉心悟性甚好,入宮時日雖短,對于這宮廷生涯已揣摩透徹了不少,穆桑榆只含蓄說了兩句,她便心領(lǐng)神會,淺笑頷首,“姐姐放心就是?!?p>  當(dāng)下,穆桑榆果然吩咐阿莫包了幾樣藥材,交給了白玉心,又差遣了董三寶出去打探消息。又過了盞茶功夫,董三寶回復(fù)消息,“蘇妃娘娘帶了一位太醫(yī),親自往北五所去了?!?p>  喲,她親自去了?

  穆桑榆秀眉輕揚(yáng),蘇妃倒也真鄭重其事,梁成碧執(zhí)掌宮闈那么多年,也沒見她如此行事過。

  越是如此,倒是越是方便行事。

  白玉心遂起身,帶了自己的陪嫁紅豆,出門坐了軟轎,往北五所而去。待她走后,蕓香從旁輕輕問道,“娘娘,不再派個人跟著么?白小主一個人去,那些人未必以為是長春宮的人情?!?p>  穆桑榆搖頭,淡淡說道,“不必,本宮便是要讓闔宮知曉,玉心出去,身后站著的就是長春宮,本宮對她是全然的信任?!?p>  蕓香啞然,半晌一笑,“娘娘和白小主這段機(jī)緣,當(dāng)真是巧妙的很。”

  穆桑榆神色恬靜,淺淺一笑。

  人總要朝好的地方多想想,若不然那活著可就太苦了。

  小半個時辰,董三寶又來回報,“娘娘,白答應(yīng)進(jìn)了北五所了?!?p>  片刻功夫,儀仗出了長春宮,穿過長街,往英華殿方向行去。

  自長春宮去往英華殿,是要途徑永壽宮門前的。

  阿莫遠(yuǎn)遠(yuǎn)的便瞧見,永壽宮門前有一小宮女探頭探腦的,一瞅見貴妃儀仗便縮回了腦袋。

  她指了指,向穆桑榆低聲道,“娘娘,您瞧,那好似是云常在身邊的宮女秀芝。賊丫頭,鬼頭鬼腦的,見了咱們就躲,跟做賊似的。”

  穆桑榆高坐于步輦之上,早瞧見了秀芝的鬼祟行徑,心中知局,勾唇一笑,“做賊心虛,見不得光,自然如此?!?p>  果不其然,儀仗行徑永壽宮門前,云筱柔便自內(nèi)里出來,在門前行了個大禮,“嬪妾拜見貴妃娘娘,娘娘萬安。”

  穆桑榆掃了她一眼,看她挽了個雙螺髻,簪了幾朵杏花樣式的通草絨花,身上一襲牙白色細(xì)布單衫,水青色繡荷葉蓮花水波紋長裙,潔凈素雅襯著她那張小臉,越發(fā)顯得楚楚可憐。

  云筱柔將頭埋的極低,狀似恭謹(jǐn),只是穆桑榆還是瞧見了,她嘴邊似有若無的得意淺笑。

  穆桑榆亦微笑,“云常在平身吧,長日無事,不知云常在一向在宮里做些什么?”

  她心中暗自盤算著,黎謹(jǐn)修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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