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玥說要親自領(lǐng)兵并非說笑,而是經(jīng)過了深思熟慮的。
她或許沒有沈恒等人的強大武力,但也清楚,想要打下一個足夠庇護一切她想要護著的人的庇護所,她必須要站出來,而不是龜縮在后面紙上談兵。
沈容玥的打算也只是與幾個親信說了,文棋在聽了她的打算后,倒也沒有阻止,反而認真的思索了一番后,表示也要同行。
沈容玥當(dāng)即說道:“老師可知道,這是第一場仗,卻也是一場硬仗,輸了就什么也沒有了?!?p> 文棋淡然道:“你既然稱呼我一聲老師,那便是榮辱與共。你我之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若是輸了難道我還能贏不成?”
“還是說,你沒有勝的把握?”
沈容玥忽而一笑,幽幽的嘆了一聲道:“老師這是逼著我下決心表態(tài)呢,練兵千日用兵一時,我的態(tài)度究竟如何,會在這場戰(zhàn)役中展現(xiàn)給老師,也讓整個大周,乃至丹嗤都清清楚楚的看到?!?p> 從邁出第一步開始,她就沒有想過退縮,贏,她是她的目的,別和她說什么勝負無所謂,她要贏,也只能贏。
雖然按照時間來算,還有段日子,但真要說卻也非常的緊張。
沈容玥最近著手將云州城與象州城的事情安排了下去,她可不希望她奔赴戰(zhàn)場時,她的后院還起了火。
沈逸風(fēng)聽著沈容玥的安排,若有所思的盯著她,手中的折扇輕輕的在掌心敲了敲。
他怎么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呢?
“我怎么聽著有點古怪??!”沈逸風(fēng)敲著扇子總結(jié)道。
沈容玥問:“古怪?大哥覺得哪里安排的不合理?你可以提出來,我們再商量!”
沈逸風(fēng)心中腹誹,你說的再商量,可沒說一定會答應(yīng)。
“你安排了那么多,那么你在哪個位置?”沈逸風(fēng)問道:“方洲七城……要是真的拿了下來,就必須得有鎮(zhèn)得住的人在那邊坐鎮(zhèn),否則一旦丹嗤卷土重來,對我方也是一個很大的打擊?!?p> 沈逸風(fēng)也并非真的就是個只知道掙錢的錢簍子,跟著沈容玥時間久了,看的東西接觸的東西多了,自然而然的眼界都跟著上升了。
這一點,在這段時間給自家親爹寫信時,親爹回來的信中就有提到。
雖然言詞之中依舊對他這個兒子百般嫌棄,對沈容玥是贊美的天上地下都是絕無僅有,但至少也夸獎了不是?
沈逸風(fēng)撇嘴,也不想想,他跟著他的妹妹才多久就激發(fā)了他潛在的才能,結(jié)果跟在親爹身邊快二十年了,愣是什么才華也沒展現(xiàn),怪誰呢?老頭子真的不知道自己反省一下的嗎?
是的,沈逸風(fēng)覺得他還是有隱藏的才能的,如今激發(fā)了一點點,必然還有如汪洋那般大的潛能等著他去挖掘。
他就說,他家妹妹這般聰明宛如妖孽,同樣沈家的人,他再怎么著也差不到哪里去不是?
“大哥考慮的很周全!”沈容玥贊道。
沈逸風(fēng)有點得意,又接著說道:“方洲七城拿在手中宛如燙手的山芋,大周不會坐看我們壯大,打敗了丹嗤樹立了威望有利,可同樣的,也必然會取代大周成為丹嗤的眼中釘肉中刺。到時咱們就是前有狼后有虎,禍害無窮啊。”
沈容玥撇了撇茶的浮沫,半垂著眼簾道:“嗯,大哥的考慮非常在理。”
文棋在旁邊清了清嗓子,瞥了沈容玥一眼,在理是在理,可你不是已經(jīng)有了后續(xù)安排了嗎?
“所以說,鎮(zhèn)守方洲七城的人,得是一個說得上話,并且信得過的人!”沈逸風(fēng)刷的一聲展開折扇,看向沈容玥:“說說看,你這次挑中了誰?不會是我吧?我先說好了,我掙錢可以,你讓我去打仗,別了吧,這不是要了我的命嗎?我這手可金貴著呢,留著撥弄金算盤的,可不能傷著哪里了?!?p> 沈容玥失笑:“是是是,大哥的手自然金貴,我日后必然為大哥打造一個足金的金算盤,讓你每天掛在脖子上,上哪兒啊都給你帶著?!?p> 沈逸風(fēng)在腦海中想象了一下那畫面,簡直就是個傻缺。
“足金的算盤我記著了,至于戴在哪里就不牢你費心了!你說吧,你又要干什么?”沈逸風(fēng)狐疑的看著沈容玥問道。
沈容玥抬起頭,無辜的眨了眨眼睛:“我能做什么?就像你說的那樣,方洲七城需要一個足夠信任,足夠說得上話的人,在這里除了我之前,還能有誰?”
沈逸風(fēng)手中的扇子沒拿穩(wěn),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他臉上吊兒郎當(dāng)?shù)纳裆餐嗜サ囊桓啥簟?p> 他猛地坐直了身體,聲音低沉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那邊是戰(zhàn)場,去了那邊,死人見血都是常事,受傷甚至丟了性命也沒有人會驚訝。你知道這些年在方洲七城死傷多少嗎?那七座城池在其他人眼中,就宛如張開大嘴的無底深淵,去了就沒有能活著出來的人。丹嗤國過于兇猛,馬背上的國家,騎兵戰(zhàn)力非大周這些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人能比擬的?!?p> 沈容玥點頭,很淡定的說道:“是啊,我知道,馬背上的騎兵,強壯兇猛不畏死亡的戰(zhàn)士?!?p> “沒錯,甚至還有傳言,若非丹嗤國無法適應(yīng)中原氣候,大周早就被他們的鐵騎踏平了?!鄙蛞蒿L(fēng)語速極快:“你想要成為大周的盾和矛嗎?這樣和送命有什么區(qū)別?”
文棋依舊淡定如雞,紋風(fēng)不動的喝著茶,低垂著眼簾看著手中的茶盞,仿佛這茶盞有多么吸引人一般。
相比較沈逸風(fēng)的焦灼擔(dān)憂,沈容玥倒是平靜的很。
她甚至還笑著道:“大哥你太激動了,坐下說話,不然我還得仰著頭看你,脖子酸的很。”
沈逸風(fēng)嘴角抽抽,這種時候能否別開這種玩笑?
沈容玥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哆哆的聲響仿佛敲在沈逸風(fēng)的心上,無端的讓他冷靜了下來。
沈容玥開口道:“大哥怎么看待我如今所做的事情?”
“什么意思?”
“你覺得我現(xiàn)在在做什么?將來要做什么?日后旁人又該如何稱呼我?未來我又將止步于何處?我要怎么做才能真正的滿足?”
沈容玥始終面上帶笑,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拋出來,直砸的沈逸風(fēng)腦子發(fā)懵。
“你不是說你要當(dāng)皇帝嗎?目的一直很明確,雖然一開始聽說覺得有點癡人說夢,但既然已經(jīng)邁開步伐,肯定得走下去?!鄙蛞蒿L(fēng)撿起地上的扇子皺著眉說道:“史書從來都是由成功者書寫,至于走到哪一步……我又不是算命大師,哪里知道?”
沈容玥道:“我打著的是一個大義的旗號,我是大周的子民,大周的帝王容不下一個小小的沈家,也容不下大周數(shù)萬萬的子民,美其名曰是起義。但撕開表面的遮羞布……我就是逆臣賊子,竊國者,背叛者。這是事實,不可否認?!?p> 沈容玥從沒有想過美化什么,為了自己也好,為了小小的沈家也好,或者走的越遠,背負的責(zé)任就越多。
她是謀逆者,是要竊國取而代之,她不否認,做了就敢認。
“你說的沒錯,方洲七城不好拿下來,也不好守住,可想想那邊日日經(jīng)受丹嗤騷擾,民不聊生的百姓,能做點什么倒也不錯!當(dāng)然了,這是大義凜然的說法,冠冕堂皇,用來應(yīng)付外界的,美化我自己的而已!”
沈容玥托腮,在沈逸風(fēng)目瞪口呆中,她接下來的話就更加的簡單粗暴淺顯易懂了。
“……說的好聽點是為了方洲七城的百姓不受丹嗤的侵犯與掠殺。說的難聽直白點,我需要這場仗來樹立威信,樹立沈家沈容玥的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