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響起,是《盼相守》。
《盼相守》不是特別哀傷悲涼的曲子,它是低沉且無可奈何的,總有種讓人在心里郁結成一塊,怎么也散不開來的難受。
月掩不喜歡音樂,因為它“遮不住”人的情感,人的喜怒哀樂從音樂中傾/瀉出來,又由音樂所“統(tǒng)治”著,《盼相守》讓月掩心里難過了,她也不知道難過什么?
月掩轉(zhuǎn)過頭,看著無梵專注于手指上的琴弦,俊美的臉上面無表情,他今日穿著是月白地銀絲藻紋長袍,很單薄,沒有系腰束,頭上松松的綰著玉簪。
這裝扮其實…挺“輕,浮”的,月掩對男人是沒有“想法”的,她還小,真的“不懂”的,尤其是因為皇舅舅,她開始害怕驚恐,男人的接/觸會讓她不自覺的毛孔一縮、心里一緊。
無梵不會讓她害怕,甚至像他身上的暗梅幽香一樣令月掩渴/望靠近。
無梵很美,眉若長柳,眼淡雅如霧,唇如櫻花,膚似白瓷,身比玉樹。這人居然讓以美貌“著稱”的月掩覺得自己“相形見絀”了,說她“情人眼里出西施”也好,說她“有了情郎忘了爹”也罷,反正無梵是月掩心中最好看的人。
琴音不知不覺停了,無梵抬頭看著坐在他旁邊的月掩,那人好像沒回過神來,直勾勾的盯著冷無梵看。
他彈的…真有那么好嗎?還能奪人神智了?
“好聽嗎?”冷無梵不禁開口問道。
月掩聽到了無梵的聲音,清泉的悠長,少年的質(zhì)感,聲音也同樣是美的。
“好美?!痹卵谙乱庾R脫口而出。
冷無梵心一跳,手指不小心在琴弦上跳了一個音,發(fā)出刺耳的聲音,一下子把月掩給驚“醒”了。
她說的這是什么“話”呀!月掩真的是欲哭無淚,這不是跟流/氓似的“戲/弄”人家小郎君嗎?她今天這是怎么了?無梵肯定得討厭她了。
慌張的想說些什么“彌補”一下,剛被“琴音”嚇了一跳又慌張不止,一下子沒坐穩(wěn),凳子一滑,整個身子往前撲。
月掩腦子里只有一句話:完了,完了,又要丟臉了。
電光火石之間,冷無梵什么都沒想,就伸手接住她,把她“穩(wěn)穩(wěn)當當”的落在自己腿上。
月掩的心都要跳動到靜止了,她都感覺到了無梵的腰繃緊著,自己又“流亡民”了。
膝蓋嗑了一下,不太疼,想爬起來,聞著無梵身上若有若無的梅香,腿。車欠的不行,雙手也是無力的,試了幾次,還是爬不起來。
冷無梵僵著身體,不說話,也不碰她。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流氓”次數(shù)多了,丟臉丟多了,月掩膽子也大了起來,干脆“賴”著不動了。
躺在無梵的腿上小聲抱歉道:“我今天不止耳朵進水了,腦子也進水了,不會講話。”
過了一會兒,才聽見無梵低沉的聲音,“沒事?!?p> 月掩見他沒有生氣討厭的樣子,又繼續(xù)道:“我…腿車欠,起不來,不是…故意的。”
“沒事。”又是這一句。
“我躺一會兒,腿有了力氣,我就馬上起來?!?p> “嗯。”
小無梵怎么這么乖巧?乖的讓人心生喜愛,月掩終于明白了為什么所有人都喜歡自己的“乖”了。
“乖”是不好的,月掩眼神一暗,她不喜歡這種“乖”,她厭惡。
無梵長袍沒系腰帶,衣物又單薄,不知道他有沒有穿里衣,仗著有地龍就“任性”的家伙。
月掩突然把手直接伸進他的衣服里,無梵好不容易放松下來,很快又繃的緊緊的,他幾乎要發(fā)出聲音出來了…
月掩見他不說話,只是紅著臉。皺了皺眉,手上的動作更,肆無忌憚了,幸好他穿了里衣…
裴懷說的沒錯,她是個“壞蛋”,乖巧的表面下其實已經(jīng)“壞”到透徹了。月掩與他一樣坐了起來,月掩的手心是暖的,無梵卻整個身子,戰(zhàn)栗起來。
月掩看著他的臉,他側(cè)著臉想避開月掩的直視,但還是讓月掩看見了他雙頰駝。紅,眼波瀲滟,的模樣。
月掩很是氣惱,他為什么不說話?他為什么不推開她?
“你可以罵我,你可以打我,你也可以推開我的?!笨赡銥槭裁匆@樣的“乖”?
冷無梵不再戰(zhàn)栗了,他突然僵的跟塊硬板一樣,眼神無光,臉色一瞬間白了,抖了抖唇,“你…是不是輕。賤我了?”
輕。賤?她不是這個意思。
“沒有?!痹卵诎咽帜贸鰜恚皇嵌⒅?。
“沒有嗎?”冷無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很哀傷,“我甘愿讓你,。連反抗都沒有,不輕賤嗎?”
“你會愿意讓其他人,碰你嗎?”你會讓任何人都這樣,碰你嗎?你是不會的。
冷無梵輕輕地搖頭。他眼睛垂著哀,他不愿意讓其他人碰,可他也被,迫沒。了身子,他是皇帝的男寵,他是配不上月掩的。
“那不就是咯,你不輕賤?!痹卵谙胱屗粗约海恢备难劬?。
冷無梵想擺脫她的眼神,急得落下了眼淚,咬唇道:“你別來這里了,好嗎?”
月掩溫柔的給他擦去眼淚,低聲說:“你哭了。”
冷無梵眼淚落的更兇了,低吼著:“我是男寵啊!我服/侍過皇帝!你明白嗎?”
“我知道?!痹卵谀托牡囊槐橛忠槐榻o他擦去眼淚,沒有任何情緒,“我知道那天…我父君也在旁邊看著,母皇對你很不溫柔,她讓你哭了?!?p> “那你為什么還……”無梵哭出了聲,哽咽的不能自已,他開始“恨”月掩了,為什么要這樣的溫柔?為什么又要對他這么好?
月掩抱著他,讓他抵在自己的肩脖上哭泣,學著以前父君撫順她背的樣子,撫著無梵有點瘦弱的背。
她從小就是半“自由”的,沒有人告訴她“所謂正確與不正確”的是非道德?!笆浪椎囊?guī)定”她不會理解的,同樣世俗人也不會理解她“自己的規(guī)定”。
她在十歲的時候用“干凈”來定義一個人,無關好壞,只是單純的“區(qū)別”,自己在十歲那一年是“不干凈”的,母皇、父君和皇舅舅也是“不干凈的”,
“不干凈”會阻止他們?nèi)ァ皭邸眴??不會的,雖然月掩不理解他們的“愛”是什么,可他們口口聲聲說了“是愛”的。
她不會介意。
她只是心疼無梵,她跟他一樣這么小的年紀,能懂得多少?被“迫”接受“所謂的愛”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無梵的哭泣聲好像小了一點,月掩在他的耳旁輕輕道:“我跟你說一個…我的秘密,我誰也沒說過?!?p> 冷無梵車欠在她身上,抽泣的“嗯”了一下。
月掩貼著他很緊,她能感受到無梵平緩的心跳,“我——曾經(jīng)被…強。迫過?!?p> “嗯?”冷無梵好像沒聽明白。
“一個男人?!痹卵谄D難的吞咽了一下,“他大我許多,也比我多許多力氣……我根本動都動不了?!?p> 冷無梵僵了一下,沒說話,他的手悄悄的環(huán)住了月掩的腰。
“你會不會覺得,我一個女子的,即使被男人‘強。迫’,那也是我占便宜,沒有吃虧?”
“不會?!崩錈o梵沒再哭了,臉上還有著未干的淚痕,他感覺到月掩心里的“沉重”,是這個溫柔的女孩永遠不可能放下的。
“那種。事情…真的很痛、很怕…怎么叫,怎么哭,都沒有人會來救你,身子是疼的,心里也是疼的,連做夢…也忘不了,也是疼的,疼的只想…死了…”
冷無梵感到她的顫抖,好像她真的“疼”死了一般,他連忙直起身子去看她。
他發(fā)現(xiàn)月掩流淚了,只是不明顯的淡淡細細的一條水線,眼睛里沒有情緒,她正常的像在講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
“月掩?”
冷無梵輕輕的喚著她的名字,顫抖著睫毛,吻向了她的唇,沒有任何原因,他就想這樣做,他不在乎什么皇女、什么皇帝的男寵了,他們是一樣的,一對可憐無比的人,更重要的是——他愛她。
月掩摟著他,琥珀色的眼睛里都是他,他幾乎要沉溺死在這樣的溫柔里了。
他想這樣“死”了,可月掩不會讓他“死”的。
月掩放開了他,低頭給他細細的整理衣袍系好。
“你要換氣呀?!痹卵诼犓暮粑?,突然說了一句。
冷無梵紅著臉看她給自己系上衣服,努力的平緩呼吸,應了一句,“哦?!?p> “你是不是沒親過?”月掩隨口問了一句。
冷無梵老老實實的回答:“沒?!?p> 月掩給他系好衣服,隨手撫了撫褶皺,便抬頭笑他,“那你還敢親?”
冷無梵不敢說“我就是想親你?!边@種羞人的話,抿了抿唇,小聲的問:“你親過很多嗎?”還知道“換氣”這種事。
月掩看著他,仔細的想了想,認真的道:“應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