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健小兄弟,不用擔心,你,可不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
突然響徹在這片林地的沙啞聲音,讓心中憋屈欲狂的侯健心頭一震:這,這是耿大爽的聲音啊!
他竟然還沒有死去?!
不用再懷疑了,當侯健循著這道聲音抬頭疾看時,只見一道泛著濃濃血霧的凄慘人影,正向著同樣陷入震驚中的徐國珍疾撲而去!
透過那層朦朧的血色光華,侯健只見其中的那道人影此刻已是干癟如枯骨,他的頭發(fā)灰白無光,充滿死氣;他的皮膚色呈灰黑,暮氣沉沉。
他早已失去了身為人類的樣貌,但即便化身厲鬼,他也要堅守住身為一名武者的道義和尊嚴。
這種道義,是為守護;這種尊嚴,名為不甘!
也是難為他了,在這種身體狀況下,面對著現(xiàn)場兩個“徐國珍”,他竟然都沒打錯人!
猶如一條血色洪流般,這一刻,瀕死拼殺的耿大爽爆發(fā)出了遠遠超過暗勁小成武者的力量。他于眨眼間就沖至了徐國珍身邊,接著,趁著徐國珍尚未采取措施應對,他枯瘦的四肢同時彈出,猶如四條柔韌的鋼索般將徐國珍的身體死死纏在了原地!
“殺!”
耿大爽厲聲嘶吼道!
“呀—”
來不及猶豫,甚至根本沒有時間思考。這一刻,侯健被耿大爽血勇所激,雙目盡赤。一聲暴吼后,侯健隨手從地上撿起趙陽用過的開路砍刀,不顧一切地將全身暗勁灌注于刀身。
“咔咔,嗡!”砍刀刀身崩裂的雜亂聲音中,一道赤紅色的璀璨刀芒激昂而出,直達丈余!
“殺!”就像回應耿大爽的嘶吼般,侯健身形全開,手持開山刀,奮力疾沖,一往無前。
他的目標,正是此刻滿臉驚恐、掙扎不開的潞州衛(wèi)城城主,徐國珍。
“不——”最后一刻,徐國珍眼睜睜看著這名變身成自己的“怪物”手持砍刀,沖至自己身前。
血紅的刀芒從他胸前劃過,那是徐國珍此生看到的最后一抹顏色……
…………
“呼—呼—”
彀樹林里,侯健正在手扶雙膝劇烈喘著氣。
在他前方五六米遠的地方,徐國珍的頭顱依舊怒目圓睜,滿含著不甘的光芒。
但侯健此刻的注意力卻絲毫未被徐國珍掉落的頭顱所吸引,而是和躺在地上的一具枯槁“尸體”久久對視著。
那具形貌恐怖的“尸體”名叫耿大爽,他此刻,還未完全死去。
“謝……謝……侯健……小兄弟……”
不知過來多久,耿大爽似恢復了點力氣,他灰黑干裂的嘴唇翕動,微弱發(fā)聲。
“呼——,你還認我是侯健?而不是把我當成怪物?!”
看著即將死去的耿大爽,侯健的心里也頗為不是滋味。
嚴格來說,算上剛才,耿大爽已是救過自己兩次了。
“世上奇事……本就……很多。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秘密。再說,怪物也好……人類也罷,只要……你不是……妖族,不是……截教……教徒……我耿大爽……就不……怕你!”
“妖族我知道,它們算是人類的死敵。但截教又是怎么回事?截教教徒也是人類的死對頭嗎?”
問出這個問題,侯健腦中不由回想起當初命喪他手的甄氏三兄弟,那三個人貌似就是那什么截教教徒啊。
“截教啊……這話說來就……長了,他們……是一群可……可憐人,但窮兇極惡處……比妖族……更甚!”
“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什么人,但我……現(xiàn)在……死亡在即,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耿大爽說到此處,他灰敗的眼神中陡然冒出莫名光彩,說出的話語也變得流暢起來。
“您盡管說,我會竭盡全力!”看到耿大爽這個表現(xiàn),侯健哪還不知現(xiàn)在是個什么狀況?這人雖然是個散修,但他的所作所為卻絲毫無愧于武者的稱號。
他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武者!
“徐國珍和妖族勾結(jié),同時又現(xiàn)身于我們101哨所,我猜其中必有陰謀!我們101哨所,甚至是整個潞州怕是要大禍臨頭了!”
“這個消息需要盡快傳回潞州武盟,通知……通知沈霜星宗師!”耿大爽的聲音開始飛速變?nèi)趿恕?p> “好,我答應你!”侯健上前一步,鄭重承諾道:“另外,你還有其它什么心愿沒?我會幫你……”
“其它心愿……沒有了……”耿大爽干枯的腦袋輕微擺動,右手摸索著慢慢從懷里拽出一包獸皮包裹著的東西。
“我沒有其它什么東西……可以報答你。這篇戰(zhàn)斗技法是我們散修先輩們……嘔心瀝血所創(chuàng)!”
“你應該是猜出來了……沒錯,這……這就是傳承于我們散修中的戰(zhàn)斗秘術(shù)——九極!”
“我現(xiàn)在把它……送給你。這門技法的……威力,你也見識到了,它的缺陷……也同樣……致命!”
“所以學不學它……你自己決定吧……”
耿大爽說到此處,他的聲音已經(jīng)微弱得幾不可聞,要不是侯健此刻身體素質(zhì)大幅提升,或許他根本就聽不到耿大爽的微弱囈語。
“我耿大爽雖是……一個……小小散修,但一生行事……皆無愧于心。唯一的遺憾,就是……到死都沒能……學到……一式武……技……”
“我……好憾啊!”
耿大爽眼珠微動,目光緩緩從依舊昏迷不醒的趙陽和武長豐身上掃過。
他雙眼中最后消逝的,是一抹濃濃的內(nèi)疚之色。
“直到臨死,你都還想著他倆的事情嗎?”
看到耿大爽的生命氣息徹底消散,侯健心中長嘆口氣。
他蹲下身子,撫平了耿大爽依舊圓睜的雙眼。
“也罷,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他倆參加高考特招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
“畢竟我現(xiàn)在,可是潞州衛(wèi)城城主,徐國珍?。 ?p> 這一刻,侯健挺立在耿大爽逐漸冷卻的尸體旁,瞻望著這名中年散修的遺容枯骨,心中暗暗立下誓言。
雖然他們二人相識不過短短幾天,但有吳尊遺“珠玉在前”,所以侯健早就折服在了耿大爽對趙武二人的師長父兄之情下。
這種感情,讓他這樣的孤兒羨慕,他也樂意在必要時刻伸出援手,幫助別人延續(xù)這種情感。
“這,應該也是武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