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和又枚花了好幾天把家里弄干凈,又請了人重新粉刷了墻壁,把床上的被子和衣服全部都重新洗過。然后又幫著蔣政他們家進行了打掃和清洗。生活仿佛又回到了原點。
然而空氣中那股煙熏味久久地彌漫著,提醒茯苓經(jīng)過了怎樣的驚心動魄的生死時刻。茯苓的腦海中總是想起火即將炸破窗戶玻璃的那一瞬間,她想起不知謝春花在生死那一刻是怎樣的心情,而一門之隔的蔣政看著熊熊的火光,想著還困在屋子里的老婆、孩子又是怎樣的心情。
茯苓很想問問蔣政,可是他除了給茯苓打過一個電話,要茯苓關(guān)照一下家里,然后告訴茯苓他也和她一樣暫時在家待崗,所以可能要過一段時間才會回來。兩口子就如同黃鶴般杳無音訊。
茯苓每天還是會去醫(yī)院看一下爸爸,這次應該是對癥下藥。經(jīng)過幾天的治療,爸爸已經(jīng)明顯地好了起來,臉上的黃色漸漸地褪去了許多,胃口也開始慢慢恢復,臉上的皮膚下漸漸有了一點肉,看上去沒有那么可怕了。往日的那個爸爸仿佛慢慢又回來了。他已經(jīng)信心滿滿地在籌劃回家還要把他的木材加工廠要辦起來了。
茯苓第一次經(jīng)歷過這種生死的考驗,她漸漸明白了生死之間有時候不過就隔著那薄薄的一層窗戶玻璃,或者是母子之間不經(jīng)意的爭吵。沒有人的時候她總是呆呆的念:“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有生有死,有死有生?!?p> 她慢慢地放下了又枚對她父母家人的不聞不問,也慢慢地打消了和又枚分開的念頭。對她而言,又枚是她最親的親人。那晚如果不是又枚及時趕回來,把她叫醒,帶她離開火場,也許現(xiàn)在…,她不敢往下想,萬一她自己有個三長兩短,她的家人該怎么辦?又枚對她家人雖然不好,可是對她總還是不錯的吧。
又枚還是沒有提出來去看茯爸爸,茯苓也沒有提要求,她知道他們兩個合不來,何必讓病中的爸爸看見又枚又添堵呢?;馂闹螅置队袝r會回家吃晚飯,然后他們和以前一樣出去散步。有時也會打電話告訴茯苓,他要在外面吃飯、打牌。又枚最近好像和他的新同事打的火熱,茯苓也不以為意。他喜歡怎樣便怎樣吧,既然管不到又何必管呢。起碼當她有問題的時候,他總是會在她身邊的。
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爸爸住院就已經(jīng)快一個月了,樣子已經(jīng)和以前茯苓所熟悉的爸爸差不多了。經(jīng)過醫(yī)院檢查,身體各項指標基本恢復了正常。茯爸爸就催著茯苓辦理了出院手續(xù),一家人收拾好隨身物品,打的回到了茯苓家中。
茯爸爸在沙發(fā)上坐下,看著茯苓窗明幾凈的家突然心生無限的感慨。他拉著茯苓聊起了自己創(chuàng)業(yè)的艱難和日后的打算??粗职只净謴腿绯?,茯苓也長長松了一口氣。頂梁柱還是讓爸爸當吧,我可不想當。茯苓心想。
茯爸爸住院時,茯苓家因為離醫(yī)院遠,茯苓很少給爸爸做飯菜帶去醫(yī)院吃。好不容易爸爸出院了,茯苓提早就請人買了一只野生腳魚準備幫爸爸補補身體。茯苓按照別人教的將腳魚放在盆子里的砧板上,試圖用刀砍下甲魚頭,可是狡猾的甲魚沒等刀砍到頭上,趕緊將頭縮進厚厚的龜殼里。好幾次,茯苓的刀砍到了龜板上,刀“咣”地掉到了地上。如此反復幾次,茯爸爸趕緊到廚房來看究竟??匆娷蜍呔尤粚σ恢恍⌒∧_魚束手無策。茯爸爸將茯苓趕到一邊,親自動起手來。他將腳踩到腳魚背上,用力往下壓,逼著腳魚將頭從腳魚殼里伸出來。畢竟是大病初愈的人,他氣喘吁吁剁了好幾刀,方才將腳魚頭砍下來。茯爸爸將殺好的腳魚交給茯苓處理,然后跑到床上閉目養(yǎng)神去了。
又枚在茯苓的叮囑下,吃飯前就回來了,看見茯爸爸、茯媽媽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爸爸媽媽”。茯苓快手快腳地做了好幾個好菜,清蒸甲魚,紅燒芋頭,辣椒炒肉,炒上海青。一桌子紅紅綠綠地煞是好看。
茯苓和又枚舉起手中的水杯祝爸爸媽媽健康長壽。茯苓看著這桌邊坐著的親人,很久都沒有這么親切祥和了。茯爸爸不停地給又枚夾菜,兩人面露笑容聊著家常。茯苓給爸爸裝了好幾碗甲魚湯,看著爸爸心滿意足地喝下去,不停地夸獎甲魚湯的鮮美。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坐在一起品嘗美味,這在一個月前是不可想象的??墒鞘虑榈淖兓l又說的清楚呢。
茯爸茯媽在茯苓家住了幾天后,架不住茯爸爸迫切想回老家,茯苓只得把老兩口送回了棟歸,叮囑了媽媽一定要好好照顧爸爸,并偷偷留下一些錢給媽媽,茯苓方才回到了沙常市。
茯苓靜下心來盤點了自己的家底,爸爸這次住院花了壹萬多塊錢,自己的所有存款加起來不到伍萬元。不知道開個鞋店,幾萬元夠不夠。爸爸病好了,自己要盡快找個工作了。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茯苓在沙常的街道到處逛,見到鞋店就進去轉(zhuǎn)一下,發(fā)現(xiàn)大部分鞋店都是自己之前買過的那種夫妻店,鞋子一般是人造革的,標價一般是賣價的一倍不止。商場里賣的鞋子一般是真皮的,可是價格一般是好幾百、上千,根本不是普通工薪階層買的起的。茯苓越看越覺得開家“綺麗鞋行”那樣的鞋店一定是有賺頭的。
好事總是接二連三,沒過多久,茯苓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請問是茯苓嗎?”
“是的,請問您是哪位?”茯苓有禮貌的問到
“我是單維博”
哎,這個名字好像聽過。對了,也是他們一個大單位的另一個部門負責財務的,機緣巧合,她們兩還曾經(jīng)在一次稅務檢查中碰過面。那次來茯苓單位檢查的是單維博一個稅務局的朋友謝瑤。當時茯苓年輕,喜歡鉆研業(yè)務,對謝瑤提出的公司帳務處理的有關(guān)政策性問題一一予以了解答,讓謝瑤有點下不來臺。謝瑤當天沒在茯苓公司吃飯,打了電話讓單維博來接她去吃飯,一路上對單維博嘀咕:“這個小姑娘好厲害?!倍蜍哒J識她,是因為她開始上班時和單維博住在同一個院子里,那時單維博留著一頭長發(fā),喜歡穿著花裙子,在院子里旖旎地來來去去,茯苓一來二去就認識了這個漂亮姑娘,還知道她和自己一樣在同一個系統(tǒng)的另外一家公司上班,管財務。
“是這樣的,我們現(xiàn)在新成立了一家卓越公司,將接收部分原來三產(chǎn)幾家公司的員工,但都需要重新競聘上崗,請問你明天有空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嗎?”
“好的,請問您幾點方便?”仿佛如旱天下了一場雨,讓茯苓頓覺喜出望外,她一直在為工作發(fā)愁,沒想到她以為破產(chǎn)的企業(yè)居然重組了,她茯苓可能又要有工作了。
“那明天下午三點吧”
“好的”茯苓喜上眉梢,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問清楚了明天面試的地址之后,茯苓確認對方掛了電話后方才放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