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如此?業(yè)火燒了這么久,為何還未熄滅?”阿鼻魔尊納悶。
“魔尊,會不會是這小子孽業(yè)太多之故?”牛鬼蛇神猜測道。
“不對,這楚山也算是解救了一方世界,可謂功德無量,再大的孽業(yè)也該解了呀。除非……糟糕!踢到鐵板了,快跑,回師尊山頭躲躲?!卑⒈悄ё鹪俨桓彝A?,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業(yè)火久久不熄,淬煉掉楚山體內(nèi)的糟粕,使其肉身如涅槃重生般,晶瑩如玉,一舉跨過圣境,直朝著祖境邁進(jìn)。
而其神魂亦在火焰中得以反復(fù)錘煉,不斷升華。
但見一株幽蓮法座之上,楚山的神魂盤膝而坐,雙目緊閉,法相莊嚴(yán),一枚枚金色的字符縈繞于其周身……
二十年光陰悠然而過,當(dāng)楚山再次醒轉(zhuǎn)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于一間寢室之內(nèi)。
好熟悉的味道啊,這里是圣院?楚山下意識地苦笑了起來。
太多次夢到這里了,夢到學(xué)堂,夢到夫子,夢到考核,更會夢到湖心涼亭……
“夫子,我怎么回到這里了?”楚山訕訕一笑,朝著床邊的老者拱手一拜。
“小山吶,回書院有什么不對的嗎?來來,你這臭小子,夫子還未與你清算火燒書院的那筆舊賬呢!”夫子一臉佯怒地說道。
“學(xué)生認(rèn)罰,”楚山乖乖低頭。
“那本夫子就罰你抄書五萬冊!”
“五萬冊?圣院有那么多藏書要抄嗎?”
“藏書不夠的話,你就自行編纂,五萬冊,少一篇也不行!”
“好夫子……”
“撒嬌也沒用!”
自此,圣院的藏書樓內(nèi),便時常能夠見到一位忙碌著抄書的身影……
楚州,楚家大院,一群新兵正接受著劍術(shù)教官靳冥的悉心指導(dǎo)。
他的劍術(shù)已入化境,如今給這些初學(xué)者講課,自是如高屋建瓴般,字字珠璣,妙語頻出。
待其講課完畢,楚山方才輕輕喚了一聲“老八”。
靳冥以為又是幻聽,怔楞了半天,茫然地望著頭頂?shù)奶祚贰?p> 楚山搖頭失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八,發(fā)什么呆?裝什么文化人,玩深沉呢?”
“呃呃,啊!”靳冥轉(zhuǎn)身,激動得無法言語。
聚義堂,除了留守大草原的唐胖子,其他兄弟聚齊于此,煮茶議事,一如往昔。
經(jīng)歷一番生死的洗練,他們之間的兄弟情誼愈發(fā)純粹。
“老大,說個好消息,小黑能口吐人言了。”靳冥興奮道。
“哦?他還有這潛能?”楚山也頗感驚奇。
“可不是嘛,若非他一直能夠感應(yīng)到你的氣息,我們都以為你已經(jīng)……。呸呸,大吉大利……”靳冥連抽了自己兩個耳光。
“他能感應(yīng)到我的氣息?”楚山只覺腦海上空一道靈光閃過……
大草原,蠻族圣城,一尊雕像屹立在廣場之上。
這雕像的模樣正是楚山,蠻族人尊其為“天可汗”。
雅若被推舉為地可汗,繼續(xù)將她的仁愛播撒在大草原的土地上。
可汗宮殿內(nèi),唐胖子喋喋不休地游說著雅若,“雅若妹妹,我們的婚事可不能再拖了,胖子等得起,雅辛老爹可等不起啊!剛剛從老爹那邊過來,他的咳嗽愈發(fā)嚴(yán)重了,老人家沒有別的期許,就希望我們能早些完婚……”
雅若冷笑,“你一個大男人,每天跟個蒼蠅似的,煩不煩?早跟你說過,牙兒哥一日不回,婚事就擱置一天。阿爹身體不好,你要多花些時間在他身上,快回去煎藥!”
“喏,女王大人?!迸肿悠嶎嵉赝庑腥ァ?p> 迎頭撞上一道身影,正要將一肚子怒火爆發(fā)出來,卻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老大,救星,你可算是回來了。嗚嗚,你若是再不歸來,胖子的婚事可就要拖到猴年馬月去了?!迸肿蛹拥綔I流滿面。
雅若如一只小鳥般飛到楚山身旁,緊緊拉住他的一條胳膊,似是擔(dān)心稍稍松開,他就會再次消失一般。
楚山撫了撫她的額頭,“雅若確實(shí)到了婚嫁的年紀(jì)了,不過,找夫家最看重的還是人品要好?!?p> “老大,胖子的人品絕對是好得沒話說,這一點(diǎn),你是最清楚的??!”胖子拍著胸膛,噗噗作響。
“是嗎?那你好好回答一個問題,當(dāng)初你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楚山似笑非笑地打量著他。
“老大,就憑我們兄弟之間的情義,自是有感應(yīng)的呀,不然老八怎么隨后也能找來?”胖子干咳一聲,十分“坦誠”地說道。
“老九啊,八哥當(dāng)初能尋到這里,可不是靠兄弟間的情義感應(yīng),而是黑兄的功勞?!苯と鐚?shí)說道。
“是啊,老九,你可真不誠實(shí)呀,阿鼻小魔尊都不能鎖定我的方位,你又是依仗的什么呢?”楚山聲音漸冷。
胖子撓了撓大腦袋,裝傻充愣起來。
楚山揉了揉拳頭,“老九,看來敬酒不好吃,你是鐵了心要吃罰酒嘍?!?p> 嘭,楚山的拳頭正中胖子的臉頰。
嘭嘭嘭,一串組合拳,拳拳到肉,直把胖子揍得哭爹喊娘。
雅若不忍心,正要勸阻,卻發(fā)現(xiàn)牙兒哥拳頭下的胖子,越打越瘦,越打越帥氣……
果然是個騙子,他原本不是這么身寬體胖的呀!
“大哥,錯了,胖子錯了,招了,是青蛙,不,大嫂,是大嫂告訴胖子的?!迸肿颖淮蚍?。
“清芷?果然,她在哪兒?”楚山緊張得聲音都有了一絲顫抖。
“在船上,”胖子回道。
船上,那條船?
無需多問,楚山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
除了擺渡船,世間還有哪條船能逃脫他的神識察探?
楚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離去。
一眾兄弟目中噴火,將帥氣的胖子圍在中間,質(zhì)問道:“老九,你真是好本事啊!連老大都敢瞞?”
“兄弟們,一起上,教他做人!”
嘭嘭嘭,眾兄弟對著某胖子一陣拳打腳踢。
幽無名來到,一見這陣勢,趕緊加入毆打胖子的陣營,太爽了,好你個胖子,你也有今天!讓你坑老子!
“差不多了吧?兄弟們,聽我解釋啊?!迸肿影Ш?。
“你說,”眾兄弟稍稍解了恨,揉捏著拳頭,虎視眈眈地盯著他,看他有什么花樣要耍。
“青蛙……”
啪,“是大嫂!”
“呃呃,大嫂,大嫂她靈魂獻(xiàn)祭給了那艘擺渡船。”
“說重點(diǎn)!”
“那艘船我買下來了。”
“什么時候的事情?”
“十年前,花光了所有的積蓄?!?p> “十年前,很好,瞞了十年,兄弟們,練他!”
……
運(yùn)魂河,河水潺潺,船兒悠悠,楚山坐在船上,靜靜地望著擺渡人。
“當(dāng)局者迷,我早該想到的,清兒,將我從混沌中擺渡回來的,也是你吧?”
擺渡人并不搭腔。
“清兒,既然老九已經(jīng)買下了這條船,你又何必這么較真呢?也沒生意,跟為夫回家吧?!?p> “夫君是看不起清兒這份差事嗎?”
“沒有,為夫只是太想你了……”
“你去找過欣兒?”
“沒有啊,我找她做什么?”
“你們不是已經(jīng)有了一個女兒嗎?”
“清兒,你是看不起為夫曾經(jīng)的年少輕狂嘍?”
“是的。”
呃……
若干年后,虛空之中,楚山與女兒沅湘正趕往北冥大帝的宮殿,應(yīng)邀參加他的百萬壽誕。
“楚山道兄,”一位道士裝束的老者打著招呼。
“無極道兄,”楚山客氣地回了一禮。
“此前,孽徒阿鼻多有冒犯道兄,還請道兄大人大量,勿要與晚輩一般計(jì)較?!?p> “無妨,無極道兄若是不提及此事,楚某已然忘記了這一茬。”楚山打了個哈哈。
“早聞道兄圣心賢明,今日一見,當(dāng)真是所聞不虛,無極欽佩之至?!?p> “道兄過譽(yù)了,”楚山拱手。
“爹爹,你是長輩,可以不追究鼻涕鬼當(dāng)年的罪責(zé),湘兒可是小孩子,更是小女子,記仇得很!本公主今日就把話擱這兒,見著鼻涕鬼一次,本公主就揍他一次,直揍到讓大夏宇宙的生靈滿意為止!”
“道兄,你家這位公主可是真性情得很吶,”無極圣尊陰陽怪氣地說道。
“呵呵,是啊,被楚某寵壞了,道兄勿要見怪。再者,北冥道兄準(zhǔn)備借此次壽誕之機(jī),正式收其為關(guān)門弟子。以后離得遠(yuǎn),楚某更是管不了啦,她這脾性只怕會愈發(fā)跋扈??!唉……”
“哈哈,有女如此,山尊好福氣!”無極圣尊訕笑。
“哪里哪里?”楚山擺手,臉上卻有著不可言說的驕傲。
……
運(yùn)魂河畔,楚山靜候著擺渡船。
“大哥,大嫂三十年才愿見你一面,這是不是對你有點(diǎn)兒苛刻了?”
“清兒她此前遭受大劫,生機(jī)耗損嚴(yán)重,唯有這艘船能為她續(xù)上生機(jī),而這期限正是三十年?!?p> “可三十年畢竟是太久了!”
“久嗎?當(dāng)一個女人愿意花這么久的時間來妝扮自己,只為將最美好的容顏,展現(xiàn)在愛人的眼前。那么,別說是三十年,即便是三百年,三千年,三萬年,我也愿意等的?!?p> “好深奧,比劍術(shù)深奧得多了?!苯む洁熘f道。
楚山笑而不語。
……
沅湘坐在船頭,龍尾在水中來回攪動著,激起一簇簇浪花。
“阿娘,你一直待在船上,不會覺得孤單嗎?”她仰著小臉,不解地問道。
“心里面想念著一個人,當(dāng)然不會覺得孤單?!鼻遘朴迫坏貏澲?。
船兒悠悠,彼岸已然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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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空佛
本書完,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