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馬場到柴景他們所住的客棧不算近,柴景粗略估算,大約有十幾公里的距離。
就是這么十幾公里的距離,黑馬居然走出了去西天取經(jīng)的曲折感。
大概是由于太久沒吃東西了,一路上,它趴窩十幾次,每次都要休息大概五分鐘才能重新站起來,還有一次,任憑耿燁怎么拽它都起不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看起來氣都喘不勻了。后來還是柴景摸摸它的頭,然后讓耿燁去旁邊的人家買了一些草料喂給它,它才緩過來。
耿燁看它的眼神更嫌棄了。
“公子,我看著畜生八成廢了,我們還是不要白費(fèi)力氣了,就扔這吧?”
柴景被他氣得牙根癢癢:“別的不敢說,對鳥獸,公子我什么時候看走眼過?能不能別廢話好好干活?能不能?”
耿燁立馬收聲,玩命把黑馬從地上往起拉。
就如同歷經(jīng)了九九八十一難,終于,前方出現(xiàn)了客棧的一角。
就在兩個人歡呼雀躍的時候,黑馬兩腿一彎,又跪了……
柴景眉頭跳了跳,估計(jì)要是再不到地方,就連他也忍不住想要暴走了!
一群人好不容易把馬匹弄進(jìn)客棧,就安排在柴景住的院子里。
接連住過好幾個城市柴景才敢確定,這里根本就不像之前自己在影視劇里所了解的那樣,客棧就是兩層樓,樓上一件挨一間的屋子,上房就是大一些的房間,其他的房間就要擁擠一些,擺設(shè)也沒有上房好。
這里的客棧可以說非常人性化,如果非要對比的話,就好像是民居一樣,上房大多有獨(dú)立的院子,當(dāng)然也有便宜的如同公寓一樣的房間,就是普通的客房,如果不介意的話,也可以幾人住在同一個院子里,不過房屋是獨(dú)立的,也能做到互不干擾。
無論是作為北蒼國的皇子,還是大梁國的駙馬,都決定了柴景不可能和別人共用一個空間,他住在這間客棧的上房里,而且是最好的那一個院子。
院子里沒有馬廄,柴景也不在乎,直接把他拴在屋檐下的一根廊柱上,還讓人臨時搬來了食槽和鋪在身下的干草,就在院子里給他弄了個臨時馬廄。
店小二的怨言被老大的一錠銀子給統(tǒng)統(tǒng)塞會肚子里,忙不迭地卻給這匹半死不活的馬準(zhǔn)備草料去了。
之后,耿燁就一直遠(yuǎn)遠(yuǎn)地在庭院里看著公子跟黑馬說話,看了足足有一下午,終于后知后覺地認(rèn)為,公子大概是瘋了。
接著他發(fā)現(xiàn),那匹一整天都想要死了一樣的黑馬,居然被公子給說活了。
他居然站起來,開始啃食食槽里的草料。
這???
草料在柴景的吩咐下,被剁得很碎,這是為了防止黑馬長時間沒有好好進(jìn)食不容易消化。
“公子,你跟它說什么了呀?”耿燁走過去大呼小叫。
柴景高深莫測地笑笑,好像在說:“呵,凡人!”
看草料吃的差不多了,柴景在黑馬身上摸了兩把:“行了行了,別吃太多。”
說完,黑馬反而猛吃幾口,生怕主人不給吃的,畢竟餓了一個多月,這下還不敞開了!
柴景把食槽強(qiáng)行拉走,一直拉到黑馬伸長脖子也夠不到的地方,黑馬眨眨眼,委屈地趴到地上,鼻子里面直喘粗氣,看起來像生氣了。
柴景心中暗笑,過去安撫黑馬:“你不能一下吃得太多,會積食的,我說……叫你什么好呢?”
黑馬掙開柴景的手,黑寶石一樣的眼珠卻有點(diǎn)期待似的看著他。
“叫敖風(fēng)吧?敖烈的弟弟,不錯!”柴景一番耿燁聽不懂的自言自語過后,突然擊掌決定。
“公子,敖烈又是誰?”耿燁瞪著眼睛問。
“一匹白馬?!?p> “哦……那倒是挺合適的!”
“傳說中你哥哥敖烈馱著唐長老跑了足足十萬八千里,你不能比它差,知道么?”柴景摸摸馬頭,然后斜了一頭霧水的耿燁一眼,別有深意地說:“記著,別再質(zhì)疑你家公子的任何一個決定?!?p> “是是是,公子英明睿智,智慧無雙!”耿燁趕緊拍馬屁,“那個,公子,回房用飯吧,天都快黑了?!?p> 柴景點(diǎn)頭應(yīng)了一聲,耿燁卻跟在他后面道:“公子今夜還出去么?”
“上哪?”柴景不記得自己有過外出計(jì)劃。
“花天酒地,胡作非為呀!”
柴景終于忍不住飛起一腳,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踹在耿燁的屁股上!
入夜,月朗星稀,萬籟俱寂。
柴景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睡。
他不是個心思重的人,哪怕是突然之間來到這個世界那會兒,他都沒怎么上過火,反正就是過日子,怎么過不是過呢?
可今晚,他卻失眠了。
窗外的敖風(fēng)一直在“撲哧撲哧”地往外噴著鼻息,那聲音仿佛就在耳邊,吵的他睡不著。
明天該把她拴到遠(yuǎn)一點(diǎn)的地方!
柴景開始思索把它拴到哪里去才好,接著,他的思緒完全不受控制,從敖風(fēng)想到馬場,由馬場想到易平萱,由易平萱想到藍(lán)絕城,再想到青婭公主,大梁國君,最后忽然想到白天那個老頭兒鄧翰成。
他究竟是個什么神仙?柴景很納悶,一想到他最后說過要來找自己聊天,他就更睡不著了。
柴景索性坐起來,透過半敞的窗子看院子里靜謐的夜色。
月色如水潑灑在寧靜的院子里,在地上投下各種猙獰的影子,池水輕輕晃動,風(fēng)一吹,泛起大片大片的碎銀。
忽然,柴景渾身一震,昏昏沉沉的腦袋一下子就清醒過來。
他看到,就在正對窗子的墻根底下,有一片樹影突然動了,它越變越大,漸漸變成一個彎腰弓背的人形。
柴景冷汗不由自主地淌下來,難道是鬼嗎?怎么就沒事先跟耿燁他們打聽一下,這個世界上有沒有鬼呢?
今天晚上是要演個聊齋助興?
緊接著,柴景又放松下來。
因?yàn)樗吹?,那個影子正緩緩貼住墻根朝自己的臥房這邊靠過來,在它后面,還跟著三四個同樣的影子,他們躡手躡腳,還不時東張西望。
柴景十分慶幸,還好還好,不是阿飄,只不過是幾個小毛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