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大俠》上映那一年,村里的孩子都迷上了武功,放學(xué)回家就把一根木棍插在背后,見面就是一通“嗚嗚喳喳”,繼而“哼哼哈哈”地耍上一番。要不是父母三令五申地嚴(yán)禁將石灰或面粉抹在眉毛上,村里我這輩的男孩估計大都沒有眉毛了。
我向來不是平庸的孩子,我身邊的小伙伴也是如此。天天和村里的孩子比劃來比劃去,想想都覺得無趣且幼稚。那一天,七八個孩子別著木棍坐在山頭上,一陣比劃讓周圍暫時得以安靜,長河忽然來了一句:哥,咱們也建個“山寨”吧。話音未落,就燃起了一群人的興致,大家興高采烈地附議著,幾個來回就把大寨主、二寨主和三寨主推選出來了,分別是我、長河和小山,也是我們這個小團伙的鐵三角,深得大家信賴。
既然是公選,自然是當(dāng)仁不讓。事定下來,剩下的就是落實和執(zhí)行了,頭等重要的事情是選址建山寨。村里的每個山頭大家都了然于胸,但落實到建山寨這么重要且嚴(yán)肅的問題上,絲毫容不得馬虎。大家七嘴八舌地提了一番建議,每個人提出一個心目中適合建山寨的山頭,大家再一起討論。
起初,總共有七八處地點,后來再三權(quán)衡,鎖定到了三個。一個稱作“飛鷹嶺”,名字是我們給起的,這是一處離村較遠的山頭,地勢較高,周邊的農(nóng)田較少,在山頂上有一片砂石質(zhì)地的巨大巖石,巖石的上空時常盤旋著幾只老鷹抑或是斑鳩一類的鳥類,幾次登臨后,我們將其命名為“飛鷹嶺”。第二個選址是“黃土高坡”,村里的準(zhǔn)確稱呼是“黃土坡”,距離適中,優(yōu)點是山上的瓜果居多,以此處為山寨,大軍的糧草不愁。第三個則是距離村子最近的山頭,沒有明確的名稱,最獨特的是,絕大多數(shù)山都是首尾連綿銜接,唯獨這一座山三面孤立,僅一面牽引群山,似龍頭一樣昂首孑立。議定了三個選地,為謹慎起見,大家決定再走一遍,親身體驗一下作為山寨的選址是否合適。三座山分布在三個不同的方向,于是大家約定,第二天一早帶著干糧出發(fā)選址。同時,為了壯大力量,要求各個骨干成員充分動員周邊的孩子,加入到即將成立的山寨中。
第二天在東橋頭集合的時候,隨行人員已近翻了一番,十五六人的隊伍沿著山路浩浩蕩蕩地開進山里。沿路不斷遇到起早的村民,笑盈盈地問道:你們又要去哪里作?。课覀儎t一個個趾高氣昂,不做理會,快步行軍向最遠的“飛鷹堡”奔去?!帮w鷹堡”所在的山地多為沙地,植被稀疏,高大的樹木幾乎沒有,唯一的優(yōu)點就是海拔較高,另外距離水源地和能夠提供食物的田地太遠,不適合長期駐扎,關(guān)鍵是距離村子較遠,無法迅速集結(jié)一群伙伴,玩起來自然沒什么意思,基本被否定了。
第二站到達了“黃土高坡”,一行人剛剛踏進山門,立即引起了看山大爺們的警覺,草屋旁的柴狗也不停吠叫,我們很是惱火。待登上山頂后發(fā)覺,四周果然是景色怡人、瓜果飄香,唯一的遺憾就是,看山的人一個個跟防賊似的盯著我們。此時已近午餐時間,大家找地落座,拿出隨身攜帶的干糧啃了起來。距離最近的看山人王麻子遠遠地看我們坐那吃東西,便招呼我們道:到我這來吃吧,有熱水,還有黃瓜、柿子摘點吃。王麻子是小山的姑父,聽到他的喊聲,小山說,我?guī)z人去看看。不一會,果然拎回來一兜黃瓜、西紅柿和桃子,眾人遠遠地朝著王麻子道了聲謝,吃完東西就下山了。大家都覺得這個地方也不太適合,眼睛太多,揮灑不開。
最后一個選址雖然距離村子比較近,但地勢較為險要,附近的農(nóng)田基本在山腳下,在往上幾乎沒有,大都被密密的松林所覆蓋,除了偶爾可見的放羊人踩出的小徑,別無蹤跡。剛爬到一個小山頭,大家就直呼清凈,肆意地在山野里呼喊打鬧,唱著不著調(diào)的歌兒,罵著各自討厭的人。這座山有三個起伏的山峰構(gòu)成,階梯狀攀升,每一層級看到的景致不同,待攀到最高處,三個處在不同山坳的大壩居然同時映入眼簾,大家直呼驚奇。這山頭不是村里最高的,卻能同時看到三座水壩,著實沒有想到,眾人不約而同地對這山頭產(chǎn)生了好感。簡單的商議,大家一致同意以此為山寨,并決定給它起一個既有氣勢又響亮拉風(fēng)的名字。
命名可是一想頗有難度的工作,除了“臥龍崗”、“黑云寨”一類帶有濃郁江湖氣息的名稱外,大家可真有點犯難。有人建議根據(jù)山的形式來命名,既能體現(xiàn)出此山的特點,又能兼顧大氣響亮。于是,有人提議叫“龍頭崗”,因其大有牽引群山之勢;也有人希望將三個水壩一起融入名稱,叫“三大壩”或“三大湖”。一來二去,“三大江龍頭崗”的稱謂頗得大家滿意,三個大壩稱為“江”雖不妥,但湖壩乃江之源頭,且“江”于“崗”合轍押韻,如此又兼顧了響亮的訴求,獲得了大家的一直認可。
名稱既定,開始分封山頭。作為大寨主,自然占據(jù)最高的山頭,同時篩選了幾名親兵,駐守最高峰;長河作為二寨主,受封中間的山頭,同樣挑選了幾個小弟;小山則派至最前面的山頭,也帶著幾個人過去整理駐地。彼時,天色漸晚,大家議定,等到下一個周末帶著工具過來建設(shè)山寨。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