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不知道?！鼻嬖普\實地?fù)u頭：“屬下只知道，沒有任何緣由對另一個人的好，很多時候是靠不住的?！?p> “算了?！痹魄逄а劭戳丝搭^頂黑沉沉的天空，“時候不早了，我們走吧?！?p> 擎云隨她走出梅園，路上時問她：“那人不告訴殿下他的身份，應(yīng)該是想保護(hù)殿下?！?p> 云清：“我知道?！?p> “他很了解殿下的性子，清楚您不見他一面不會罷休，所以才坦坦蕩蕩地出現(xiàn)在這里。他也很清楚，殿下如果知道的太多，就難免會和他綁在一起，屆時平帝如若因太后之事發(fā)作，殿下也定會被平帝怨恨?！鼻嬖茖θ诵钥吹暮芡笍兀骸捌鸫a在這件事上看來，這個人是在全心全意為殿下著想的?！?p> “那你呢？”
擎云腳步不停，“什么？”
“你說無緣無故對別人好，很多時候是靠不住的，那你呢？你為什么要對我這樣好？”云清歪了下頭，第一次對這個跟隨自己多年的親隨發(fā)出這樣的疑問：“你和祁昭不同，和我從前在俞國的很多侍從都不同，我對你沒有什么大的恩情，你跟著我很多時候連個面都不能露，風(fēng)餐露宿都是常事?！痹魄迳钗艘豢跉猓劭袈l(fā)紅，她低著腦袋小聲道：“擎云，其實我都明白，這些年你一直都很辛苦。”
“殿下?！鼻嬖菩πΓＯ履_步注視著云清的側(cè)臉，他聽到她話音里隱隱的鼻音，眼眸里蓄起一層淺淡的柔情：“屬下從不以為自己辛苦，能為殿下做事，屬下很高興?！?p> 風(fēng)起，烏云被吹著向前飄去，露出藏在云下的月亮，溫柔的月光灑下，擎云素來冷硬的面龐染上了幾許恬靜和溫柔。
……
從宮里出來之后，敏親王先去了一趟靈瑤的院子。
陳大這段時間跟在靈瑤身邊寸步不離地照顧她，靈瑤的精神也比剛出事的時候好了很多，敏親王過去時兩個人正在院子里蹦格子。
看到敏親王過來，靈瑤臉上露出一點笑意，噠噠噠跑到他面前：“父王，陳大在教我蹦格子，很好玩的?！?p> “好玩就多玩一會兒。”敏親王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讓丫環(huán)先陪你，父王找陳大說點事?！?p> 靈瑤抓住敏親王的袖子，緊張兮兮地道：“父王找陳大做什么？”
她生怕敏親王因為她之前出事的事情遷怒陳大，敏親王看出她的心思，拍拍她的肩膀道：“是一點小事情，等會父王就放他回來?！?p> 靈瑤這才點頭放人。
靈瑤院子外沒多遠(yuǎn)就是一小片竹林。敏親王帶著陳大走過去，一邊走一邊對他說：“你把瑤兒照看的很好，她現(xiàn)在開朗多了，也比之前愛笑了?！?p> 陳大彎唇笑笑沒說話。
敏親王雙手背在身后，踢了踢腳下的土：“本王以前一直沒問你，靈瑤救你之前你還有其他的親人嗎？”
“沒了?！标惔蟮溃骸靶∪随萑灰簧?，沒有任何親人了?！?p> “那你的家鄉(xiāng)呢？”敏親王問他：“你的家鄉(xiāng)在哪里？”
陳大側(cè)目：“一個不起眼的小村子罷了，王爺問這個做什么？”
這么說來，眼前的年輕人是真的無牽無掛沒有任何牽絆了。
敏親王沒有回答他的話，微笑著道：“本王問你，最**州發(fā)生的最大的事情是什么？”
陳大反應(yīng)過來：“王爺是說太后的喪禮？”
“嗯?！泵粲H王比前段時間蒼老了不少的臉上閃過一絲深意：“狡兔死，走狗烹，太后走得不明不白，本王這陣子總覺著不踏實。”
他看向陳大：“本王交給你一個任務(wù)。”
陳大垂頭拱手：“王爺盡管吩咐?！?p> “瑤兒是本王在平州最大的牽掛，她這人性子淺，在京都沒少得罪人，本王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泵粲H王握了握拳，似乎做了很大的決定：“本王想讓你帶瑤兒到俞國去?！?p> 陳大被他的話驚住，抬頭詫異地看過來。
“本王是護(hù)不住瑤兒了，總得找一個護(hù)得住她的人，要不然她后半輩子可怎么辦哪？”敏親王隨意找個地方坐下，卸下了親王的尊榮，此刻的他僅僅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中年人，內(nèi)心充滿了對女兒未來的憂慮：“俞國現(xiàn)在的陛下是瑤兒的親哥哥，本王寫封信，你帶著瑤兒一路從小路走，帶上百八十個護(hù)衛(wèi)，到俞國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大問題。到了俞國之后，你去承親王府求見承親王，讓他帶你和瑤兒進(jìn)宮，把本王寫的信交給俞國皇帝，他看過之后自會竭力護(hù)瑤兒平安?！?p> 敏親王話中接連透露的消息讓陳大瞠目：“王爺是說……”
敏親王揮揮手，“你只需要記住，靈瑤救過你的性命，你就要用你的這輩子來護(hù)著她，不能讓她再受一丁點的委屈。本王無能，她的后半生就交付到你和她兄長的手上了?！?p> 他這個人確實沒什么大本事，偏生兩個兒子都是世間頂頂尊貴的人，平國的這個兒子最是看不上他，敏親王從不指望傅明禮會幫他保護(hù)靈瑤，但云京墨不同，那孩子雖然和他親子的緣分淺，卻實實在在是個心軟善良的個性，為著他這個生父，京墨總會念上三分舊情。
陳大哪里察覺不出敏親王話里的慎重和托付，屈膝跪倒在地上，給敏親王磕了一個頭：“王爺放心，小人別的不敢保證，卻能和你保證一件事?！彼痤^，赤誠的眸光對視著敏親王：“小人一定會死在小姐的前頭?！?p> “這種話不能亂說?！泵粲H王搖著腦袋扶他起來：“本王從前一直瞧不起你，認(rèn)為你一介莽夫配不上瑤兒，眼下本王也看明白了，什么身份地位，都是虛的，人胸口里頭的那顆真心才最可貴。瑤兒能遇到一個全心全意對她的人，本王替她高興，如果她愿意，本王同意你們的事情?！?p> 陳大大喜過望，一雙眼睛亮的像黑夜里的燈籠，“謝王爺！”
……
云清推開沉重的殿門，陽光順著敞開的縫隙招進(jìn)去，一抹光線斜射在香爐前坐著的傅明禮臉上，乍一看去，他的面色憔悴極了。
云清邁開步子，朝他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