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體漆黑,難掩華貴的馬車旁,一個青衣男子默然而立,風(fēng)姿卓絕,遺世獨(dú)立。云蕘過來剛好看到的就是這樣,眸里細(xì)碎一閃而逝,才抬步走過去。
夙驍就那么看著她,專注而認(rèn)真,她的一步步都仿佛走在人的心尖,只是手里抱著的兩只黑不溜秋沾滿泥土的陶罐,就有些煞風(fēng)景了。
夙驍眼里好笑又好奇的打趣:“去偷東西了?居然還是酒。”
云蕘瞪他一眼,撇嘴“這可是好東西,不拿可惜了,況且,這本來就是屬于我的?!?p> “這只是酒,那另一只呢?”
“我也很好奇?!痹剖佌f完把左手抓著的那只裝滿飲冰酒的壇子放在地上,作勢要打開另一壇。夙驍從她手里接過,柔聲道,“回去再打開吧,你家里人恐怕都要急瘋了?!?p> 云蕘這才想起她是昨晚出來的,到現(xiàn)在還在外頭,看看頭頂熱辣辣的太陽,估計(jì)回家后都可以吃晚飯了,整整一天看不見她,可以想象……
“那算了,我們走吧,青月和憶遲還沒來嗎?”
“我讓他回去了?!?p> 云蕘無奈,只得和夙驍共坐馬車回去,本來還想著騎馬會快上很多。
馬車上,夙驍遞給云蕘手帕,“不打算擦擦嗎?”
云蕘接過,一點(diǎn)也不客氣的在白凈的帕子上留下兩團(tuán)大大的泥土污漬,心滿意足之余抬起頭仔細(xì)打量夙驍,道:“東魏不會只出使你一人吧?”
夙驍無所謂道:“當(dāng)然不會,皇帝派遣誰是誰的殊榮,誰都知道此次出行極為重要,我一個區(qū)區(qū)外姓人自然是難堪重任的?!闭Z氣淡然,云蕘還是聽出他話語中的譏諷。
云蕘頷首,“那你來花城,你父王是什么態(tài)度?”
夙驍眸中冷意更甚,“他什么態(tài)度與我何干?”
東魏人人皆知,寧王世子與寧王爺父子不和,關(guān)系僵硬仿若陌路。
云蕘見怪不怪,夙驍從來不會給寧王好臉色,他從小就一直恨著寧王。
夙驍小時候,原本沒有這么乖戾,不對,不是乖戾,因?yàn)樗粚λ竿跻蝗耸沁@樣,平常時候都是他想讓外人看到的那樣謙和有禮,偶爾張揚(yáng)罷了。
他的母妃,因?yàn)閷幫跆幪幜羟?,招致禍端,無辜?xì)屆?p> 夙驍從那以后,就把他母妃的死怪在了寧王頭上,在寧王面前親手殺了寧王寵妃馨側(cè)妃。寧王雖然傷痛他母妃的死,但原本夫妻感情就不深,就算青梅竹馬殘忍地殺了原配發(fā)妻,也只是心里膈應(yīng)一些。
親生兒子殺了自己的青梅竹馬,這如何能忍!寧王恨不得沒有生出這個兒子,當(dāng)場就要了結(jié)他的性命,舉劍刺下時,是當(dāng)今太后保下他,并抱養(yǎng)到她的名下。
父子感情破裂,又多年未見,自然親近不起來。
然而,宮里的齷齪骯臟,只多不少,三天皇妃挑事,五天皇子告狀,就好像家常便飯一樣。夙驍記名給太后,太后對他可謂仁至義盡,一直多有維護(hù),寵愛不斷。
直到夙驍年初成年,行完冠禮,就搬回了寧王府。
不是他想要回去,也不是太后不給他另賜府邸,而是他本就是寧王世子,將來要繼承王府,如果搬出去住,丟的可是皇室臉面,皇帝當(dāng)然不會應(yīng)允。
而且,他應(yīng)該也有自己的打算,寧王害死他母妃,還想殺了自己,當(dāng)時他該年少,沒有能力反抗,現(xiàn)在他回來,也是想要和寧王仔細(xì)算算這筆賬。
“那你是讓太后出面來的?”
“我看著像是這么無能?”夙驍揉揉脹疼的額角,這丫頭是不是總覺得他能力不行?
云蕘打著哈哈,想著之前他的手段,還是說道,“當(dāng)然…沒有,只是這樣比較省力唄?!?p> “不會,皇帝防備整個寧王府,就算我與寧王決裂,他的戒心也不會完全松懈?!?p> “你以為,當(dāng)年的事情真的那樣簡單嗎?”
云蕘越發(fā)好奇了,他很少會和自己提及他的身世,他們小時候相識,卻也七年未見,她能了解的也不多。
“所以,這其中,一定有東魏皇帝的手筆?”
“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開始不安分了。”
…………
馬兒自然是萬里挑一的好馬,論腳程,耐力,一點(diǎn)不比青月差。不過,看馬兒主人也知道,這匹馬絕對和青月那就不是一個層次的。不出一個時辰,云蕘和夙驍?shù)诌_(dá)花城。
花城,上回我們是不是沒有好好說過?
花城四大主街,花農(nóng)街,花草街,花食街,與花顏街。
城主府坐落在各主街的交叉路口,沿途客棧,酒肆,商鋪林立,好不熱鬧,主街通向各處城門。
花農(nóng)街,只是一個通稱,也就是主要居住區(qū),平民,富戶都居住在這里。
花草街,花城的花草貿(mào)易往來,花品培育,日?;ㄕ挂约百p花大會也都是在這開辦。
花食街,喜愛糕點(diǎn)與小點(diǎn)吃食的人的天堂,各色精致糕點(diǎn),琳瑯滿目,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吃不到的。
花顏街,名字好聽,卻實(shí)在不是個好地。青樓,賭館,牢房,殺手閣,拍賣行,黑市……一切陰私私勾當(dāng)都可以在暗夜里進(jìn)行。有“鮮花”的地方,就有“糞土”,恒古不變。
車輪一路滾滾向前,在城主府門前停下。馬兒行走了這么遠(yuǎn)的距離,也沒有累的嘶鳴一聲,就靜靜低下頭喘粗氣。
“你,要住在哪?”云蕘撩起簾子,回頭問夙驍,坐這么久她有些累。
“自然是跟著你了?!?p> “嗯?”
“我是來參會的使臣?!辟眚斕嵝阉?。
云蕘恍然,“隨你同往的人呢?”
“不知道?!辟眚敽敛谎陲椀姆笱?。
“那好吧?!弊詴欣系傩?。
云蕘和夙驍進(jìn)府,吩咐下人把馬車帶去安置,還沒到大堂呢,管家就急促走來,滿頭大汗,“小姐,老爺讓你先回蘭香苑,再來大堂里一起用膳?!?p> 管家一口氣說完,才顧得上喘息,看到小姐身旁站立的芝蘭玉樹般的公子,先是一征,繼而狂喜,“這位公子是?”
夙驍謙遜有禮的道,“是成伯吧?我是你家小姐的朋友,亦是此次前來參加花城賞花大會的人。東魏國夙驍。”
成伯受寵若驚,來人身份不凡,自己這般的小人物也得到貴人公子的禮待,更何況他還是小姐的朋友,對夙驍是愈發(fā)親切恭敬。
云蕘看的咂舌,這還真是會做人的人啊。
七盞酥油燈
這章有點(diǎn)抽象,希望能看懂。請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