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是辰時之末,巳時未至的時候。
難道玄武刀真的依止水大師所說,應(yīng)約前來?
來人面容俊秀,戴了塊頭巾,卻歪歪垮垮,臉上的笑容有種特殊的魅力,手中持著一柄折扇,刷啦展開,上面濃墨重彩地寫了四個大字。
風(fēng)流不凡。
此人一進(jìn)來看到三人嚴(yán)陣以待,臉上沒有絲毫慌張之態(tài)。
“大師,現(xiàn)在還未到巳時,應(yīng)該不算遲到吧?”
“你就是玄武刀?”刀癡年輕氣盛,率先開口,同時他的手也不知不覺間滑進(jìn)了破爛袖口之中,捏住了某物。
“不,他不是?!眮砣松形撮_口,卓異人卻已發(fā)話了。
刀癡眉頭一皺:“你怎么知道?莫非你見過他?”
“我雖然沒見過他,卻也知道玄武刀是個奇男子,不喜外物,這位兄弟衣飾華麗,張揚(yáng)之極,明顯與傳言不符……”卓異人沉吟道。
卓異人走南闖北多年,除了得到一個“陰陽刀”的外號之外,還練出了一副好眼力。
這人身上的衣服價值不會低于五百兩銀子,武林人士行走江湖,難免磕磕絆絆,若是每天都得換一件華麗衣裳,只怕萬貫家財也承受不起。
“這位大哥好眼力價!”那人笑了笑,朗聲道。
“那你是誰?”知道來人并非玄武刀之后,三人大失所望,苦頭陀和卓異人各自歸坐,嘆了口氣,而刀癡則怒氣橫生,大聲問道。
“刀癡施主且莫生氣,這位雖不是玄武刀,卻和玄武刀有著極深淵源?!敝顾髱熯B忙打圓場,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來人,事實(shí)上他對此人的到來也感到十分驚訝。
這個人不在青樓賭場里廝混,為何卻跑到這城郊金山寺來?
這可不是這位少爺?shù)淖黠L(fēng)啊。
刀癡哼了一聲。
“幾位看上去也不像是不明事理之人,難道有人呼喊玄武刀,這個人就會屁顛屁顛地跑過來?”那人嗤笑道。
“小子,你這話什么意思?”刀癡一拍桌子,“憑我們?nèi)说拿^,難道還不值得他玄武刀親自過來一會?”
那人哈哈大笑:“河北刀癡,袖里刀鬼神莫測;嶺南異人,陰陽刀刀割昏曉;還有隱匿南疆的苦行頭陀,三位都是使刀高手,名頭確然不小,但是……”
他話鋒一轉(zhuǎn):“但是你們?nèi)羰钦娴淖砸暽醺?,又何必大老遠(yuǎn)地跑過來?這么做,不等于自承不敵了么?”
語帶譏諷,聽得止水大師心中苦笑連連,此人果然在蘇州城內(nèi)人見人怕,三言兩語間,對三人明褒暗貶,毒舌之能,名不虛傳!
此言一出,苦頭陀尚可,依然是那副面無表情地模樣。卓異人雖有不滿,卻也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
唯有那年紀(jì)與之相仿的刀癡,怒火中燒,登時便拍案而起。
“怎么,就想動手了?看看和你一起來的那兩位前輩吧!跟他們好好學(xué)學(xué)!”那人冷笑一聲,不慌不忙地?fù)u動手中折扇,眼中不屑之意愈發(fā)濃郁,“就憑你,也許還見不到玄武刀的面就已經(jīng)死在別人手上了!”
“原來蘇州的武林高手都是這般猖狂之輩,今日龔某算是領(lǐng)教了?!钡栋V哼道,“不過你說了這么多,指點(diǎn)江山,口氣不小,卻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敢說么?”
那人折扇一收:“你還不配知道!”
嗖!
話音剛落,一脈刀光如驚雷電閃,自那人頭頂掠過。
那人愕然佇立,一動不動。
一縷頭發(fā),飄然落下。
刀癡冷笑一聲:“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次,龔某配不配問你的名字?”
止水大師暗地里嘆了口氣,他也沒想到刀癡會這么沉不住氣,不過還好刀癡沒有做的太過火。
“大師救命??!”
那人怔了半晌,忽的大聲呼喊,直接朝止水大師背后躲去,只露出半張臉來,兀自帶有驚悸之色。甚至連手中折扇都掉落在地。
這副貪生怕死,后知后覺的可笑模樣落在三人眼中,皆是一陣錯愕。
刀癡哈哈大笑,原來這個人只是個色厲內(nèi)茬的膿包,也不知剛才那般叫囂是哪里來的勇氣。
“你這種人居然能活到現(xiàn)在,實(shí)屬不易。”刀癡笑著坐下,對于剛才一事,再不放在心上。
“大師,你可得保護(hù)好我?!蹦侨诵挠杏嗉碌?。
止水大師哭笑不得,若不是他知曉此人身份,只怕還真的被這副面孔騙了過去。
“二少爺,你這喜歡開玩笑的習(xí)慣,什么時候才能改一改啊?!?p> 二少爺?
三人一愣。
在蘇州城內(nèi),能稱為少爺?shù)挠袔兹耍?p> 玄武刀文豪自然是一個,柳家大公子柳紛飛自然也算一個。
但是文家還有一個……次子。
文飛!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文家二少爺文飛的名氣比文豪還要大。
因?yàn)樗妥约旱拇蟾缦啾龋瑤缀蹙褪峭昝赖摹瓕α⒚妫?p> 文豪一身武功卓絕,玄武刀難逢敵手,文飛卻是手無縛雞之力,當(dāng)個紈绔子弟還得掂量自身本錢。
文豪為人瀟灑,不拘小節(jié),文飛卻是喜歡和人斤斤計較,而且一旦找到和別人斗嘴的機(jī)會,絕不放過!
因?yàn)橛兄募液臀暮罁窝栽谡麄€蘇州,對于文飛都是一副避而遠(yuǎn)之的態(tài)度,生怕與其扯上一點(diǎn)關(guān)系。
說白了,就是個聞名遐邇的……廢柴。
刀癡等三人雖然沒有見過文豪,但是在來蘇州之前,也曾打聽過有關(guān)文家的信息。
在有可能和對方打起來之前,多了解一些信息總不是壞事。
因此他們對于這個文家二少爺,也算了解頗多。
不過當(dāng)知道他只是一個傳統(tǒng)意義上的紈绔子弟之后,就沒了興趣。
誰知今天在這原本應(yīng)該和玄武刀見面的茶會上,正主沒來,他弟弟卻來了。
“大師你說這么早干嗎?”文飛埋怨道,從止水大師背后走出來,挺直身軀,朗聲道,“在下文飛,文家次子,有幸見過三位?!?p> 仿佛是錯覺,這位外界傳聞不過是廢人一個的文家二少爺,此時的姿態(tài)卻讓刀癡三人覺得眼前站的是一個淵渟岳峙的武林高手。
“莫非這小子一直在裝瘋賣傻,隱藏己身?”三人都是心思活躍之輩,不約而同地在腦海中轉(zhuǎn)過了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