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哇”的一聲痛呼起來:“祖父!祖父救我!”
內(nèi)堂里的人聽到動靜,便都奔出來。
蕭沅好立馬松了口,那小胖子順勢一把將蕭沅好給推倒在地。
孫昶幾人出來的時候,恰好就看到小胖子推人了。
“外祖父……疼……”
蕭沅好見了孫昶就跑過來,說話奶聲奶氣的,淚珠子都在眼圈兒里打轉(zhuǎn)轉(zhuǎn)了。
孫昶心疼得不得了,把小孫女抱起來,狠狠地瞪了一眼身旁一個提著八哥籠子的老頭兒:“你養(yǎng)的好孫子!”
那老頭兒也沒生氣,倒是很稀奇地打量著蕭沅好:“這就是王后所出的十公主?”
“祖父!”老頭兒剛說完,小胖子就撲過來,差點把老頭兒給撲倒,“這小丫頭咬我!”
他伸出胖乎乎的小爪子在老頭兒面前搖晃,那上頭有一圈深深的牙印,小胖子的手腕都紅了。
老頭兒便沖著孫昶擠眉弄眼:“久舒,你可別護短,明明是你這小孫女咬了我孫子,你倒惡人先告狀了。”
蕭沅好打量起老頭兒,視線落在老頭兒手中的八哥籠子上。里頭的八哥也正好奇地盯著蕭沅好,一對小眼睛炯炯有神。
“他要打八哥?!笔掋浜蒙斐鲂∈种噶酥咐项^兒的八哥,特別肯定地道。
老頭兒一愣:“什么?誰要打八哥?”
蕭沅好盡量用四歲小女孩子的語氣,指了指小胖子手里頭的彈弓,道:“哥哥要打八哥,八哥疼,阿好不許,哥哥就打我?!?p> 她聲音雖稚嫩,卻一字一字說得分明,那雙杏仁眼淚汪汪的,看著就讓人心疼。
“你胡說!”
小胖子氣得臉都紅了,他揚起手中的彈弓,沖著蕭沅好比劃了幾下:“有本事你下來!”
“你個臭小子,你還真的想打我的八哥!”
老頭兒胡子一抖一抖的,奪過小胖子手中的彈弓,沖著小胖子的屁股上就是一腳:“早就看出你小子混賬了!走,回府讓你老子揍你去!”一把拎起小胖子的衣領(lǐng)就走。
小胖子自然不服氣,他回頭沖著蕭沅好齜牙咧嘴:“臭丫頭,我叫韓廷芳,我祖父是英國公,有種你報上名來!哎呀,祖父……別揪我的耳朵……”
英國公拎著孫子風一樣地走了,剩下孫昶和祁靜兩個人大笑起來。
“久舒,你方才說,要征伐南離?”
孫昶抱著蕭沅好重新進了內(nèi)堂:“南離群島那窩土匪已經(jīng)成了氣候,若是不盡快鏟除,怕是后患幾多啊?!?p> 祁靜搖搖頭:“你我說了都不算,于太尉和英國公在此事上堅決反對,況南離群島又距離燕國甚遠,大王也未必會同意征伐南離?!?p> “大王糊涂!”孫昶道,“南離一日未除,我燕國與西遲往來便要經(jīng)由陳國。與陳國互通,海上這條路也會遲早斷掉。南離海盜猖獗,我聽聞,如今已經(jīng)發(fā)展到沿岸搶掠了?!?p> 祁靜糾正道:“多是在陳國。我燕國國力強盛,一群匪盜而已,也只敢小打小鬧,哪有膽量入我燕國打家劫舍?!?p> 孫昶冷哼一聲:“你們這些文官,滿嘴之乎者也,哪懂這些!那安國公也是個懦夫,嫡子慘死在南離海盜手中,到了這樣的大事上,竟然做起了縮頭烏龜!”
祁靜倒也不氣,笑道:“是是是,久舒你最懂。我可勸你一句,此事莫要再提了。朝中大多附和于太尉,就連福安君也沒表態(tài)。我國無有精通水師之人,若是貿(mào)然征伐南離,定然損失慘重。”
孫昶靜默一會兒,才嘆口氣道:“所以才要興練水師啊。虧得南離不過是一群雜寇,那陳國如今又烏煙瘴氣,不然要真有那么一天,我們于水戰(zhàn),可真是不堪一擊?!?p> 祁靜正色道:“此事再議吧。眼下要緊的是,此番立后風波,要如何盡快度過去。華清宮已經(jīng)封宮兩月有余,宮中如今是蘭香夫人在理事,錢家這幾日門檻都快被踏平了,錢太仆倒是個乖覺的,大門一關(guān),誰也不見。”
孫昶道:“難道大王的意思是,要立蘭香夫人為后?”
“我看未必。”祁靜拍了拍孫昶的肩膀,“大王對你家阿蠻感情深厚,要不然也不會在立后這件事上鬧出這樣的風波來?!?p> 蕭沅好趴在孫昶懷中聽得津津有味,冷不防與祁靜對上眼,便沖著祁靜甜甜地笑了起來。
祁靜也跟著呵呵樂道:“久舒,十公主倒是個耐得住性子的,你我說這么多話,她也不覺得無趣?!?p> 孫昶頗為自豪:“我孫久舒的外孫女,自然非同一般?!?p> 蕭沅好無憂無慮的日子還沒持續(xù)到十二月,宮中就有人來傳旨,要接了蕭沅好回宮。
徐氏難受得一晚上沒睡好覺,天不亮就起來按品著裝,要親自送了蕭沅好回去。
祁元娘更是哭了大半宿,這兩個多月,她早就把蕭沅好當成自己的女兒來看待了。
蕭沅好也沒睡好,她對回宮這件事情既興奮又恐懼。
既興奮于未知的歷程,又恐懼于隱藏在黑暗中的兇手。
畢竟,她只是個四歲的小蘿莉呀,就連楚楚都能把她給捂死,想要她死,那可真是太容易的一件事了。
祁元娘將這些日子蕭沅好喜歡的東西都收拾起來,光是孫馳給蕭沅好做的玩具,就收拾了滿滿兩個木箱,更別提那些衣服首飾了。
蕭沅好見她一言不發(fā),眼睛紅腫,便也跟著難受。
“舅母,”她跑過去抱住了祁元娘的腿,小聲說道,“沒人的時候,我喊你阿母,好不好?”
祁元娘一下子哭出來,她忙用帕子捂住嘴巴,將蕭沅好抱在懷中:“萬萬不可,你心里頭念著我,能常常讓人捎信給我,我就很歡喜了?!?p> 棣棠和海棠也跟著抹眼淚,總算女君這兩個多月對十公主的心沒有白費。
蕭沅好的媽媽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爸爸又娶了妻子,她是跟著外公外婆長大的。她早就忘記自己的媽媽長什么樣子了。
穿越到這里,生母孫阿蠻更是因為生她難產(chǎn)而亡。
這兩個多月來,祁元娘對她一片慈愛之心,事無巨細,必要親力親為,不是親母,勝似親母。
蕭沅好又非草木,豈能不心生感動?
她指了指已經(jīng)被祁元娘疊成一摞的衣服,道:“舅母,我還要回來的?!?p> 祁元娘愣了愣,棣棠笑道:“女君,殿下是要您留一些衣服,殿下還要回來小住呢?!?p> 祁元娘又忍不住落下淚來,抱著蕭沅好,柔聲說道:“這些都帶進宮里頭去,阿好喜歡,我再給阿好做。”
蕭沅好把頭埋進祁元娘懷中,近乎貪婪地聞著祁元娘身上淡淡的甜香,心中微黯,不知此番進宮,何時才能再次過上這般無憂無慮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