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嵐戴上鴨舌帽,隨即壓低了黑色帽檐,小心地借過,走向俱樂部后臺的方向。
SEQ休息室就在長長后臺通道底的左邊,她慢慢地踱步過去。
可是距離休息室還有十多米,她隱約就聽見了SEQ教練的恨聲,帶著很大的不甘和憤懣。
她心中暗道不妙,加快腳步總算到了休息室門口前。
云嵐一眼就看見了陸瞬久背對門口,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兩條大長腿無處安放。
她拿下鴨舌帽,帽子下,是一張年紀幼小的臉,好像還沒成年,卻是冰肌玉膚,一雙本該嬌弱婉約的瑞鳳眼卻燦若繁星,瓊鼻櫻唇,語氣是不高興的:“哥,你出來一下。”
“怎么了?我現(xiàn)在可沒什么心情……誒陸瞬久你起來干什么……”琮本來是倚在一邊的白墻上,看見妹妹突然來比賽,心中頓時五味雜陳,隨口一說,陸瞬久卻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后突然起身。
陸瞬久是整支SEQ隊伍里最高的,一米八八的身高一站起身,帶著一絲憂傷的氣場,有些壓迫,他鞠了一躬,頭發(fā)泛著淡淡的光澤,薄唇弧度完美演繹出他矛盾的心理,聲音清越宛如山間瀑布淡漠清澈,一字一句:“我退出SEQ隊,這斷掉的三屆冠軍,我來背?!?p> “至于是否違約,這份錢,我事后會打過來,這不也是你們現(xiàn)在最想要的答案嗎,抱歉先走一步了?!?p> 然后這個十九歲的年輕選手,輕輕挪開椅子,微垂著頭,抬步就向門口走來,似乎想要走出去。
走到門口云嵐的位置時,云嵐右手突然就抓住了陸瞬久的右手臂,她抬眸對上陸瞬久復雜的眼神,語氣淡定:“陸瞬久,你不能走,你要知道,沒了這種機會,你再上KPL有多難?!?p> “云琮都還沒有說教我的權利,你更不能……不過既然走出去了,就自然不回來?!标懰簿锰羝鹨粋€冷淡的笑容,漫不經(jīng)心地拿住云嵐的素手放下。
轉(zhuǎn)而,陸瞬久邁開長腿,直接走出休息室,一步一步都踏在云嵐心上,休息室里,一群SEQ的隊員教練有些傻眼。
“這是什么情況?陸瞬久真的就這么退出去了?”
“本來就是路人水平被我們俱樂部挖來,決賽前那些騷操作到真正重要的時候,一點也使不出來?!?p> “三屆的冠軍,就這么拱手讓給一支新隊伍……這打野還不如讓二隊的上呢。”
“就是,自己打最后一把的時候放狠話說一定會贏,現(xiàn)在輸了,他失誤又這么多,不怪他怪誰?”
SEQ除了下路琮,另外三個隊友開始不停埋怨陸瞬久的行為,連平時最看好久神的總教練一維也默不作聲,就像默許了三人對陸瞬久的責備。
云嵐張了張唇,正想笑人心勢利時,云琮終于挺起背,他揉了揉云嵐毛茸茸的頭頂:“別跟他們計較,其實哥哥也呆不下這里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簽的是活合同,而且合約時間已到,可以隨時離開,那么,我云琮,也退出SEQ隊伍,抱歉。”云琮抱著胳膊,不下于陸瞬久的顏值在休息室燈光下,仿佛鍍上了一層淺淡的金邊,眼中帶著些看不見的嘲諷。
返身,拉著云嵐的手臂就往外走出去,把那群再度呆愣住的人遠遠拋在身后。
——
“嵐嵐你們回來啦?吃飯吧,今天你們老媽親自下廚,沒有讓霍阿姨燒菜,我做了一大桌呢,你們快來嘗嘗!”一開門站在門口玄關處,云琮就看見了云媽媽從廚房探出頭來。
待到云琮揪了揪愣在原地的云嵐小巧的鼻子時,云嵐這才一個激靈,一雙深邃的瑞鳳眼帶著不解看向云琮,聲音軟軟的:“哥,你都沒跟我講到底怎么回事……”
云琮看了看云媽媽,又氣又笑:“你就這么關心你那點小破感覺?陸瞬久可不是什么好惹的?!?p> “我知道,高中的時候打架喝酒,但是成績還是尖子生,桀驁不馴連你都揍……唔?!痹茘鼓笃鹗种竵硪粯訕雨?,卻被云琮捂住了嘴。
“你連你親哥的臺都拆,你可真是吃里扒外?!痹歧櫫税櫭?,有點不高興,把她從玄關門口拉到餐桌前才把手放下。
“這不是還沒吃到外面的嗎……”
“你還想吃到?就陸瞬久那貨,敢染指我妹妹?”
“可是你也打不過他呀,菜菜。”
“誒你這小沒良心的,怎么說的你,信不信不跟你講SEQ的事了?”
“別,好漢不吃眼前虧,哥你不是菜菜,我才是行了吧。”
云嵐看著平日最愛的滿漢全席,腦子里卻都是陸瞬久憔悴孤獨的背影。
她覺得她真的是瘋了。
根據(jù)云琮緩緩道來的情報,她才知道這到底是一場怎么樣寒涼的表演。
新人,在這樣的隊伍里,注定是拿來擋槍的,不管是不是真的做錯,更何況陸瞬久出現(xiàn)這么大的問題。
SEQ是由SEQ俱樂部建立的王者分部隊伍,是KPL中資格較老的隊伍,自從2017年秋季賽開始,SEQ一路高歌,把各種KPL獎杯保存在俱樂部基地很久,久到SEQ幾乎每一位成員都認為這是應該的,理所當然的。
所以當他們無法再把那個獎杯捧來,他們才發(fā)現(xiàn),這份殊榮對他們來說有多重要。
在久神剛?cè)腙牭臅r候,被排擠得厲害,所有人都不看好他,而且打訓練賽也從不愿叫他,只有云琮會帶他。
因為云琮和久神是高中同學,同一個班級,感情還算不錯,所以整個SEQ也只有云琮愿意護久神。
自我訓練一年的陸瞬久不知道什么叫做職業(yè)配合,對于各種局勢分析也是片面的,一度遭挫,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集體比賽后,他逐漸爆發(fā)了驚人的潛力。
陸瞬久第一次被琮推薦上場,就拿下五殺震驚全場,且經(jīng)歷一次又一次比賽穩(wěn)定發(fā)揮后,久神終于成為了SEQ基本首發(fā)的一隊成員,和云琮并肩作戰(zhàn)。
陸瞬久力排眾議,在總教練一維的認可之后,坐上了一隊打野的位置,并擁有了數(shù)以萬計的粉絲,風光無限,他久神的代號沒過多久就打響了名字。
卻在此次KPL決賽時,他失誤頻繁,因為對手的靈活,陸瞬久平時莽撞的小瑕疵被豁然放大,成為整支隊伍的敗筆,這也是總教練一維都沒想到的。
其實一維以為之前輸?shù)舻膬砂?,是因為團隊陣容的不適合,陸瞬久的問題他的確是發(fā)現(xiàn)了,但之后又贏了一回,他就以為是陸瞬久把狀態(tài)找回來了。
而且陸瞬久通過耳機傳話說他一定可以拿下這場比賽局時,一維便同意讓他打完決賽。
可誰能想到,從關羽賣的那一波得逞起,久神就徹底落入了FKZ設計的最大的圈套。
一個,完全針對陸瞬久的圈套,讓他在SEQ呆不下去。
畢竟SEQ已經(jīng)淪陷為一支極重名利的隊伍,怎么能容忍這么明顯丟掉冠軍的失誤人員繼續(xù)完好無損地呆在SEQ,況且是風頭十足的新人?
云嵐托著腮看著云琮憋悶的神情,一句話也沒說。
退隊,或許真的是最明智的選擇。
她如是想著。
天亦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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