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少寨主的妥協(xié),君羨其實多少也有些意外,雖然他確實費了一番功夫,威逼利誘一起上陣……但終究只是些口水而已。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現(xiàn)在在對方心里埋下一顆種子,接受了,那很好,但是如果拒絕,他就挾持對方,以王先生稍微展露過的心性來看,大概不會太顧慮什么寨主不寨主的性命。到時,黑山兩系的矛盾同樣會激化。
不過對方既然答應了,那事情就可以簡單些。
這么想著,他放開了手中的箭頭。
少寨主退了幾步,謹慎地看著他,說道:“……但是我需要你的幫助?!?p> 君羨點了點頭,隨后兩人便有些扯皮似的討論起了誰先動手的問題。
君羨說自己會在暗中看著,必要的時候給王先生致命一擊;少寨主當然表示反對,希望他先出手耗盡王先生的體力,然后再安排人手一擁而上,將他大卸八塊。
兩人都清楚對方在打漁翁之利這種主意,小半柱香后,最后達成的一致是同時出手——少寨主會以賠罪之名,帶些酒上門請他喝,等時機差不多了,就摔杯為號——這個主意,當然是君羨提的,然后君羨連同他的幾十名手下一起沖出來,圍殺他。
至于時間,越早越好,但是今夜已經(jīng)太晚了,所以定在了明天晚上。
大事已定,雙方再繼續(xù)相處下去,便就有些尷尬了,畢竟一天之前君羨差點就釘殺了他,他在半個時辰前也還吵著要將君羨挫骨揚灰……
兩人勉強地抱了抱拳,算是對合作稍微表示尊重,君羨便自顧自地走出了房間。
對于少寨主而言,王先生是黑山的太上皇,是對他權(quán)力的威脅,但是君羨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他之所以會對君羨的提議動心,應該是存了一石二鳥的心思……不過他到底怎么想的,君羨其實不在乎,他只想要讓雙方真的斗起來,王先生或者少寨主,死不死都行,局勢變得混亂,他才有機會帶著少女沖下山。
總之,各懷鬼胎。
帶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他又在寨中走了幾圈以熟悉地形,王先生住的地方在寨子的中央,馬場在東北角,駐守人想要反應過來,需要一段不短時間,他和少女暫住的營房,在西南角,行動時,應該不會波及到那邊。
至于駐守在山下的那些人馬,估計王先生咽了氣他們都反應不過來。
他在腦海中這樣梳理著,慢慢地走回了營房里。
輕輕推開門,在黑暗中朦朧地看了眼安睡著的少女,他笑了笑,直接靠著床坐在了地上。對他這樣的人來說,只要能閉上眼睛,哪怕只是站著都能好好休息。
只是他剛剛閉上眼睛,少女纖細的手臂就從身后環(huán)了過來,輕輕地抱著他,怯怯地道:“……我怕黑?!?p> 他怔了怔,輕輕地握住她手,遲疑了一下,問道:
“那我……陪你睡?”
這句話不管在前世還是今生,都相當?shù)亓髅?,但他說的睡覺當然真的只是睡覺,就像上次那樣。
少女輕輕地“嗯”了一聲,他便和衣睡到她身邊,想了想,有些不確定地問道:“還怕嗎?”
她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地側(cè)過身,靠進他的懷里,將小臉貼在他的胸膛上,過了很久,才小聲道:“我想聽故事?!?p> “好?!?p> 他像哄小孩睡覺一般摸了摸她的頭,想了想:“我給你講個新的故事吧?!?p> “嗯”
“從前有個王朝,叫隋……”
“夫君,這個隋朝跟我們夏朝好像啊……”
“嗯……秦瓊無奈之下只能當锏買馬,卻遇到了一個病怏怏的青年……居然是病探花……”
“探花是什么?”
“唔,就是很厲害的意思……病探花王伯當帶著秦瓊……呃?”
說到這里,他忽然頓住了,王伯當……病探花……勇三郎……
“原來如此啊?!?p> “……怎么了嗎?”
他笑了笑,清了清嗓子,接著道:“沒什么……話說那個王伯當,原來是山賊,還把秦瓊和他的妻子困在了山上……”
……
一夜過去。
對于王勇就是王伯當,君羨不免有些意外,前世王伯當是瓦崗五虎將之一,武藝高強,箭術(shù)尤為高超,這些是對得上的,但是從沒聽說過他當過山賊,還隱隱間與關(guān)中的某位貴胄有所聯(lián)系。
不過既然兩個世界的歷史相似,他在大夏中總會遇到曾經(jīng)史書上、演義上的歷史人物的,秦瓊,單雄信,程咬金,李世民……
“……必要的時候,也許還可以充當一下算命先生。”
他仔細地回憶了一下這些人物的生平,想到這里,忍不住笑了起來。
靠在他懷中的少女也許是感受到動靜,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怔了一會兒,才紅著小臉縮了縮身子,故意不去看他。
君羨知道她臉皮薄,所以只是坐在床邊笑了笑,安安靜靜地看了她很久,才輕聲道:“我們今晚就可以下山了?!?p> 她怔了怔,從床上坐了起來,抿了抿嘴,小聲地問道:“會有危險嗎?”
君羨想了想,答非所問:“我晚上就開始行動,你在這里等著我,到時接你一起下山。”
他這樣的態(tài)度便是默認很危險了,她不由得沉默了一會兒,拉了拉他的衣袖:“我們……我們在山上多待一段時間也可以的……如果實在太過冒險的話,夫君不要……”
她雖然這么說著,但這是她第一次離開父親和姐姐,君羨這些天能看出她很想念他們,而且少女天性又愛干凈,躲躲藏藏,擔驚受怕,其實很不習慣。
再說,這么下去始終不是辦法,現(xiàn)在也許還可以在山上、寨子里躲著,找些野果和溪水之類的勉強過日子,但再過一段時間就要入冬了,到時環(huán)境就會變得惡劣無比,就算是君羨也很難在這樣的野外生存下來。
所以他搖了搖頭,目光看向房外,笑道:“不用擔心啦……我不危險,危險的是別人……”
也許堂堂瓦崗五虎將,今夜就要死在這座不知名的黑山上了……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