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媽第二天,照常公司打卡搬磚。
上午10點,代理商部的同事打來電話要求品牌最后確認服裝的收集情況,通知了我們下午兩點會有司機來運送到代理商現場。
我滿口答應,想著反正昨天拍攝完的樣衣都已經送回來了,下午照原樣裝車送到進行代理商訂貨會的現場就好了。
整個上午我都在認真準備代理商現場要發(fā)表的PPT。之前都是由專門負責代理商的人進行的,可是后來那位同事辭職,這種事情就莫名其妙地交給我來做。
我這種工作上來者不拒的人,又沒有辦法拒絕領導的要求,就接了過來。PPT需要把設計師們的設計風格和概念給大家進行一下解釋說明,再展示一下整理的商品構成,最后著重介紹一下戰(zhàn)略商品買點和注意特點。就這樣這已經是我獨自挑大梁準備發(fā)表的第三次代理商了。每次代理商訂貨會,從前期的樣衣收集與搭配,到走秀模特的面試確定,再到發(fā)表講義的制作與準備,最后到現場代理商反饋等,我樣樣不拉地認真進行。
就這樣,在無限的黏貼復制組合對齊中,我終于搞定了接近30頁的PPT。在那些花花綠綠的圖片讓我產生審美疲勞之前,我終于把PPT版本和PDF版本的講義資料發(fā)了出去。
現在萬事具備,就等下午進場陳列了。
下午三點,準備出發(fā)前,生產大哥急匆匆跑過來說有個工廠的面料出了問題,需要我確認一下能否繼續(xù)進行。
于是除了我之外企劃部的成員先行出發(fā)去了代理商現場。
工廠的負責人抱著一大堆因為水洗發(fā)生了染色的拼接面料來開會,最后因為我的否決失望而歸。雖然我也很可惜那些馬上就要進行縫制的面料,可是沒辦法作為商品企劃我必須為自己的品牌和公司負責。
急匆匆打了車到了酒店,剛走進走代理商展廳,就受到了所有人的注目。
代理商部的同事急忙叫我的名字:“鄭主管這里!正好要找你!”
內心隱隱有些不安的走過去,邊走邊想是什么事情。
“綰綰,這里的衣服好像少了一些?!眳钦鎯盒÷暤恼f。
我的腦子嗡一下大了。要是代理商訂貨會衣服少了,就會對各位代理商選貨訂購產生影響,有可能達不到這次的代理商訂貨銷售而。更重要的是那些衣服全部都是還沒有上市的新商品,如果丟了我豈不是成了公司的千古罪人。
衣服怎么會少呢?我們不是全部都從公司帶過來了嗎?我來的時候還特意看了一眼,沒有落下的??!
我前前后后想了一下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可是現在如果在拜托生產的同事準備讓工廠寄送肯定是來不及參加明天早上的走秀的。
就在我內心掙扎不已的時候,品牌總監(jiān)突然開口了。
“代理商這么重要的事情,你們就這么對待嗎?鄭綰綰,你解釋一下這是怎么回事?就你這工作態(tài)度,你讓我怎么放心把這么重要的事情交個你?衣服丟了,你們team誰負責?”
現場一片寂靜無聲。所有人都看著我,有失望的表情,有擔心的表情,也有無奈的表情。
我百口莫辯,卻又萬分委屈。
但是我沒時間顧慮自己的心情,轉身問吳真兒:“昨天拍攝完,我走之前說讓你和安琪跟車回公司,上車前確認衣服都在嗎?”
“啊,我當時上廁所回來車廂已經鎖了,我就沒注意?!眳钦鎯荷晕⒂悬c驚慌。
“安琪,你確認過了嗎?”我又看向慕安琪。
“衣服不都在模特試衣間旁邊嗎,我看都上來了啊?!彼卣f道。
“所以我們昨天一共9個龍門架,一個不少都回來了嗎?”我接著問。
“這個我沒查啊,我又不知道幾個架子的衣服。視線范圍內的我肯定都裝車了。”慕安琪仿佛一點都不著急。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了。都是我該死,不確認好再走。
“現在你是在追究別人的責任的嗎?吳真兒第一次去沒有經驗,慕安琪剛到品牌也不清楚狀況。你作為最清楚狀況的商品企劃,你為什么不確認好再回來?”總監(jiān)不分青紅皂白開始懟我。
我腦子嗡嗡響,張了張嘴巴,卻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但一直站在一邊的李科長忍不住了。
“總監(jiān)您怎么能這么說綰綰,三個人一起去的現場,就應該一起承擔責任。她現在只是在確認情況,并沒有責備真兒和安琪的意思。我是企劃的team長我知道綰綰是個什么樣的孩子,你沒必要說這么難聽的話。如果你真的重視這件事情,那你就應該派更多的人一起去跟這件事情,而不是出了事情這樣子把責任推給綰綰?!惫焕羁崎L上頭有常務cover所以根本不怕總監(jiān)這種小角色。
李科長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韓語,現場能聽懂的人并不多,只有我和品牌總監(jiān),還有VMD team的一個姐姐。
總監(jiān)似乎也覺得自己可能有點言重小聲嘀咕了一句:“阿尼,我不是那個意思?!?p> “什么不是,總監(jiān)你現在就是這個意思。現在衣服怎么處理,是找回來還是重新收集,我來負責。跟我們team員沒有任何關系。”
李科長再次爆發(fā),總監(jiān)也不再好說什么。
我站在原地,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大腦卻在快速運轉。
最先做的,是打了電話給李佳鑫,讓他幫忙聯系拍攝場地確認,是否有落在現場的衣服。
然后打電話給生產的樸部長,拜托她幫忙向工廠確認現在寄樣衣什么時候能到達。萬一那些衣服找不回來,能補幾件補幾件。
最后打電話給負責模特走秀的秀導,告知他可能需要重新給模特們穿新的衣服,順序和人員要全部打亂,希望他早上可以早點帶模特們來。
打完三通電話,我焦灼不安地在代理商現場走來走去,完全沒有時間去委屈去生氣。無論怎樣事情先解決吧。
生產樸部長說,如果需要的話,上海臨近的幾個工廠可以寄閃送,還有幾件最初打樣的在樣衣間,可以直接拿來用。可是這差的還是有點多。
秀導也說模特臨時換衣服可能有些困難,而且早上本來就比較趕,怕模特到不齊。
我的心一下子涼半截,在想是不是代理商結束以后我就要遞辭呈了。
李科長走過來,拉住不停走動的我安慰道:“沒事不要擔心,能有幾件有幾件。壓力不要太大?!?p> 正說著手機上來了李佳鑫的電話,我連忙接聽。
“喂綰綰,我問了一下,攝影基地說昨天在拍外景的地方找到了一個龍門架!”
“??!謝天謝地,我活下來了!”我激動到哽咽。
“這個怎么給你們送回去?”
“你幫我叫個貨拉拉吧現在!我把地址給你?!蔽壹t著眼說道。
“嗯好,那就先這樣。”
“嗯好,拜拜。我回頭一定請你吃飯?!?p> 聽到失蹤的樣衣被找回來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氣,我也終于憋不住悄悄地躲到了人體模特后面偷偷掉了眼淚。
這是我工作至今以來,第一次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被批評。這是個我說什么都像是辯解的狀況,平日里的牙尖嘴利在總監(jiān)的質疑下消失的無影無蹤。但我決不否認的是,總監(jiān)不明就里的批評狠狠地傷了我的心。
我咬著后槽牙想把眼淚逼回去,可是并沒有效果。
吳真兒出現在我身邊,遞給我一張紙巾說道:“對不起,綰綰。我應該仔細確認一下的。對不起,平白讓你受委屈。別哭了,你沒有錯?!?p> 聽到吳真兒的道歉與安慰,我反而哭得更兇了,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為了工作,昨天疼哭今天被罵哭,真的是夠了!
而慕安琪始終站在離我很遠的距離,連一次目光交流都沒有。
算了,我也沒資格去期盼她道歉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