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定元年,正月十五,卯時三刻。
今天是十五,亦是大朝會的日子。趙禎早早的就起了,由太監(jiān)伺候著梳洗。
昨晚睡的有些淺,以至于現(xiàn)在腦袋發(fā)痛。
早幾年還不這樣,這些年只要一睡不好,腦袋就發(fā)痛,御醫(yī)看了,藥也吃遍了,就是不見好。
坐在龍椅之上的趙禎,用手揉著眉心,多少也能緩解一些疼痛。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p> 一旁的太監(jiān)例行公事的這么一吆喝,算是正式開始了早朝。
“臣有本奏。”
趙禎抬頭看了一眼,上奏的是范仲淹。
其實范仲淹的奏折趙禎不用看也知道內容,因為昨天他已經(jīng)在御書房先一步看過了,而且也是他授意范仲淹在今日早朝上奏的。
趙禎想開口說話,這時候頭疼卻越發(fā)的嚴重,好像有個鐵箍緊緊扎住了自己的腦袋。
無奈之下,趙禎只能抬抬手,示意范仲淹講下去。
“遼主耶律宗真欲親率十萬大軍,進攻西夏。”
這個消息引起了不少驚呼之聲,滿朝文武頓時議論紛紛,不少人趁機拍起了馬屁。
“皇上,大喜啊,這回西夏跟遼國鷸蚌相爭,我們便可坐收漁翁得利。”
“天佑官家,我們只需坐等倆虎相傷即可?!?p> “天佑我大宋,皇上?!?p> …………
這些馬屁趙禎早就免疫了,坐在椅子上等著群臣安靜下來,頗有帝王喜怒不形于色的意思。
“遼國與西夏交鋒,勝負難料。況且遼主也只是有意御駕親征,一切未成定數(shù)。不過……”
趙禎頓了頓,挺過了一陣頭痛:“不過遼、夏兩國都是虎狼之國,切莫因為他們相爭而松懈。范愛卿?!?p> “臣在?!?p> “勞煩愛卿去一趟延州,邊疆戰(zhàn)事有愛卿在,朕才能放些許寬心?!?p> “臣遵旨?!?p> 趙禎又點了幾個文臣的名字,相繼安排了一些事物,算是把延州的文臣班子給架起來了。
在范雍出事之后,延州一直沒有知州上任,各地的官員空缺也大,這一次索性就都給他填滿了。
說來也好笑,汴京府內就有不少考取功名在身的進士,空等著各地的官缺,唯獨延州一地,有了缺也沒人愿意去。
接下來的早朝,無非是安排各級官員的任命以及其他州府的事宜,做完了這一切趙禎會讓太監(jiān)再說一遍。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p> 基本上這就是走個過場,等三聲喊完之后,早朝就正式結束,然后各回各家,睡個回籠覺。
卻不想有個人在這時候開口上奏。
“臣有本奏!”
一竿子人轉頭看去,想看看到底是哪位神仙,還讓不讓人下班了,早上四點起來上朝,你站到現(xiàn)在不困嗎?
何墨一臉坦然的接受了眾人的注視,走出位列,大聲說道。
“啟奏陛下,臣有本奏?!?p> 趙禎被頭疼折磨的有些不耐煩,擺擺手讓何墨快點講,講完了他好去補個覺。
“陛下,世博會的籌備已結束,今日各國隊伍來賀,陛下是否接見?”
世博會?范仲淹等一眾大臣是一臉莫名其妙,什么會?
也就是趙禎明白何墨說的是什么,何墨是跟自己說過在年節(jié)前后舉辦。
原本以為是上封奏折就完事了,誰知道何墨會在大朝會上提起這件事。
“既然籌備好了,那就讓各國使臣覲見吧。”趙禎一邊說著,一邊想著快點結束。
何墨是跟他說過會有使臣覲見,可趙禎心想何墨能請來的各國使臣,無非就是一些交趾、琉球之類的小國。
滿打滿算最多二十幾個人,不值一提。
可何墨什么時候弄過這么小的動靜?
“陛下,臣需一人拍攝各國使臣,請陛下恩準?!?p> “準?!?p> 趙禎恩準之下,候在宮門外的攝像師木頭,被一個小太監(jiān)領進宮門,隨行的還有各國使臣。
小太監(jiān)終究還是沒忍住,問木頭:“你們……要這么多人嗎?”
小太監(jiān)看著魚貫而入的各國使臣,這些都是什么人???
紅頭發(fā)、黃頭發(fā)、白皮膚,甚至有些人的眼睛還是藍色的,多嚇人。
而且還不止這些,使臣們一個個的都是奇裝異服,完全看不明白。
看不明白就對了。
何墨為了能將異域風情體現(xiàn)出來,他可是下了不少的血本。
特意請衣匠來打造北歐貴族的衣服,當然了,那個倒霉的波斯商人手里的假國書何墨也拿了過來。
做戲要全套,既然要搞世博會,那就盡可能的做到最好。
于是乎,滿朝文武看見了這么一幕。
金鼓琴瑟,樂朗笛息,一隊隊身著華麗服飾的番人踏步而進,為首的捧著紅木案,木案上擺放著金燦燦的卷軸,想來應該是國書無疑。
攝影師木頭有些愣頭青,完全不害怕滿朝的達官貴人,見這些人擋住了去路,趕緊用手揮斥,嘴里說著:“讓開,都讓開道?!?p> 群臣見這陣仗有點懵,不自覺的給使團隊伍讓行,擠到了大殿的兩側。
而這樣的陣仗在趙禎眼里卻有不同,他仿佛回到了多年前自己登基的那一刻,群臣下跪,口稱圣人。
頓時精氣神沖上腦髓,不覺得困乏,也不覺得頭痛。
要說唯一有什么不同的,那就是此時此刻沒有皇太后站在他的背后,所有的榮譽與權利都歸于他一人。
趙幀突然想起來這么一句話:
四夷賓服,萬國來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