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賀來口中的夏大人,此時正坐在州府衙門的大堂,看著自己兒子從何墨那里給買回來的寶貝。
“此物喚作電視機(jī),于一丈之外能控其,電影種種皆如一樣,畫中人動,躍然在耳畔、眼前,神奇不凡。兒子愚鈍,花重金從何墨處求得,除汴京影院外,其余各地都無,望能如父親愿。佑父親身體安康,肺火早消,慎食生冷。愚子夏立叩頭,書?!?p> 直等師爺讀完了夏立的家書,夏竦才有了些笑意:“這孩子還是能辦點(diǎn)事的?!?p> “子墨是可塑之才,只是兒時頑劣一些?!睅煚旤c(diǎn)頭附和著,子墨是夏立的字。
“不提愚子了,來看看這寶貝?!?p> 夏竦渡步走到電視機(jī)前,電視機(jī)平躺的放在桌臺之上,陽光照射之下,黑色的玻璃框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師爺跟隨夏竦多年,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了,可他們哪里見過未來科技的產(chǎn)物。就這么簡簡單單的一眼,頓時就被電視機(jī)給吸引住了眼球。
“這黑色琉璃瓦,锃亮透光,老夫多年來把玩過的琉璃物件,都不如此物透亮?!毕鸟递p輕撫摸著電視機(jī)感嘆。
夏竦的感嘆勾起了師爺?shù)暮闷嫘模采鲜置艘话?,同樣贊嘆道:“此物不凡,哪怕只是放在房內(nèi)當(dāng)個裝飾,也值千金?!?p> 這番話要是讓何墨聽道,他肯定會懊惱的拍大腿,早知道光這電視機(jī)都能賣上千金,自己就該再往上提提價。
“千金?”夏竦搖了搖頭:“這東西必然不貴。”
師爺疑惑的問道:“何解?”
夏竦并不回答,反倒是問了自己師爺一個問題:“何墨此子跟我交情如何?”
“跟大人自然談不上什么交情了?!睅煚斎鐚?shí)回答。
“何墨多次被圣上傳喚進(jìn)宮,而且他的汴京影院還有圣上一股?!?p> 師爺點(diǎn)點(diǎn)頭:“倒是有聽說過這回事。”
“既然何墨與我并無交情,又簡在帝心,那他不必來討好我。”夏竦又摸了一下電視機(jī),眼中滿是喜歡:“所以他拿出來的電視機(jī),定然不會是價值千金的珍寶?;蛟S我等覺得此物昂貴不凡,在他何墨手里也只是平常物件。”
師爺不動聲色地拍了個馬屁:“真知灼見,大人不愧宰相器也?!?p> 夏竦擺了擺手,對師爺?shù)鸟R屁并不太在意:“等會派人將這臺電視機(jī)掛到福源樓前,那里可是個好地段?!?p> “對了,”夏竦又想到了什么,吩咐道:“派那幾個武卒去守著,告訴他們,日夜都需要人把守,不可小覷,出了事他們都要掉腦袋?!?p> “是,學(xué)生這就去。”
…………
昌賀來小心翼翼地盯著幾個人在裝一塊黑色的大鐵疙瘩,這玩意似鐵非鐵到底是個什么東西?聽師爺說這東西就是汴京運(yùn)過來的電視機(jī),可這玩意到底有什么用?
昌賀來就像是個好奇寶寶,不住地打量著電視機(jī)。雖然看不明白到底有什么用,但裝這東西倒是不費(fèi)勁。幾下工夫就固定在墻壁之上,紋絲不動。
“這黑不溜秋的是個什么寶貝?昌哥,要不我去摸摸?”
一旁的小卒子說著話就要去摸電視機(jī),昌賀來一個眼疾手快,‘啪’的一下打掉了他的爪子。
“美的你,還想碰這寶貝,知不知道知州大人發(fā)了話,要是有個閃失,唯你們是問??牧藗€腳,拿你們的腦袋來賠罪?!?p> 昌賀來很清楚自己的職責(zé),要是這鐵疙瘩出點(diǎn)什么意外,哪怕是磕磕碰碰,夏大人都饒不了他。所以昌賀來認(rèn)真的警戒著,有他們幾個人在這里看守,別說賊人了,就是只狗,都進(jìn)不了三米之內(nèi)。
新奇的東西總能引人圍觀,在電視機(jī)裝好之后不消一會兒,就里里外外圍了不少人。人們駐足不前議論紛紛,都在討論著這個黑不溜秋的東西到底是個什么玩意。而就在此時,突然響起一陣鼓點(diǎn),驚住了圍觀的人群。
隨著鼓點(diǎn)越來越急促,黑色的電視機(jī)屏幕也徐徐亮起來,畫面也隨之而現(xiàn)。
“唉,亮了,亮了?!?p> “有畫,不對,這畫能動。”
“怎么回事?竟然會有能動的畫?!?p> 就在人群熙熙攘攘一片驚呼之聲中,夏竦拿著遙控器,坐在福源樓的二樓,居高臨下的看著樓下民眾們驚訝的樣子。
“呵呵,這讓我想起了當(dāng)初在汴京,何墨那小子放電影的時候,怕也是這副光景吧?!?p> 夏竦樂一邊呵呵的說著,一邊不緊不慢地按下了關(guān)閉鍵的內(nèi)容。
“怎么又黑了?”
“人呢?貂蟬人呢?”
樓下的觀眾急得要死,這看的好好的正到要緊的時候,剛要看貂蟬跳舞,怎么突然又黑了?
“大人,我實(shí)在不知你要電視機(jī)何用?!?p> 坐在夏竦對面的師爺,有些著急的看著夏竦,要是來了青州就壯志盡失、沉淪玩物,那可如何是好。就好比現(xiàn)在本應(yīng)該在衙門里處理公務(wù),夏竦非要來福源樓看這些不知所謂的百姓起哄。
夏竦看出了自家?guī)煚數(shù)膿?dān)心:“莫擔(dān)心,我要這電視機(jī)自有大用處?!?p> “望大人能告知一二?!?p> 師爺跟著夏竦那么多年,忠心耿耿,所以他才敢發(fā)問夏竦的打算,要是換別人問,夏竦絕對不會說。
“《旱》這部電影你也看過,感想如何?”
“匪夷所思?!?p> “這大宋官場遍地如此,有什么可以匪夷所思的。”
師爺自嘲的笑了笑:“我匪夷所思的只是這官場勾當(dāng)竟然能被拍下來,公之于眾。”
“對了?!毕鸟刀似鸩璞?,抿了一口:“這便是我買電視機(jī)的原因?!?p> “喉舌!”
這是夏竦第二次提起‘喉舌’兩字,不過這一次說的比上一次更加認(rèn)真、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