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墨在坡子溝住了一晚,第二天回到汴京的時候,何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汴京影院,對東子說了一句話。
“準備招人吧。”
“???”東子一臉莫名:“何大哥,這人手夠用了啊,怎么還招人。”
“不是影院招人,而是劇組招人。”
東子實在不明所以,最后弱弱地問何墨:“啥叫劇組?”
…………
“現(xiàn)天龍八部劇組因發(fā)展需求,特向社會各界誠聘演員數(shù)名、劇組人員數(shù)名………”
這份充滿了后現(xiàn)代主義風格的告示前,里里外外圍滿了人,不識字的催促著識字的趕緊說下去。
“劉秀才,說下去啊,這兒就你一個識字。”
“劉秀才,那演員是啥意思?誠聘又是啥意思?不會是想娶媳婦了吧?!?p> “胡說八道,哪有娶媳婦貼告示來的。”
眾人口中的劉秀才穿著一身白色長褂,再眾人好一陣催促之下才不急不緩的解釋道:“電影你們都知道吧?!?p> “知道,我還花了四十文去看過一次呢?!?p> 劉秀才點點頭,接著別人的話茬繼續(xù)說下去:“演員的意思就是去演戲,演一部電影出來?!?p> “演戲?”一旁的人疑惑著:“那就是戲子的意思唄?”
一聽戲子倆字,圍著的人群頓時散了個七七八八,邊走還邊搖頭:“這告示也是,竟然讓人去當戲子?!?p> “走了走了,戲子的勾當有什么好聽的。”
劉秀才能讓這群人就這么走了?他可是拿了何墨一貫錢的,真當何墨的銀子那么好賺嘛,當即大聲說道:“每月月錢三貫,年底還有分紅。”
“什么?三貫月錢?”
剛才散開的人群,剎那間又圍攏了起來,議論的聲音比剛才還響了好幾個度。
“劉秀才,你莫要騙人啊,哪里有這么好的活計,能給三貫的月錢?!?p> 劉秀才是附近有點名望的讀書人,在官府中謀了一份書寫的差事,還是有點社會地位的。被人這么一問,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
“哼,白紙黑字寫在上面,我騙你作甚。就是招演員,月錢三貫,他要是不給你告到開封府都是你有理?!?p> 一旁的人趕緊問道:“那東家在哪呢?”
“還能在哪?電影這個玩意,全京城就獨一份?!边@回不用劉秀才回答,就有人喊了出來。
那人頓時明白過來,急急忙忙的走出人群,向汴京影院的方向跑去。
“唉,你不是不想做戲子的勾當嘛?”身后突然有人喊了一聲。
“三貫月錢,那就不管是啥勾當了?!?p> 這樣的一幕大同小異的發(fā)生在汴京城的街頭巷尾,足以見得何墨對這一次的招工是花了心思跟血本的。
而始作俑者何墨,正坐在開封府中繳納這一個月的稅賦。
董厲是個十品的芝麻官,主管商賈稅銀之事,何墨的汴京影院開張前后沒少往他這兒跑,所以兩個人也算是相識。
董厲雖說官不大,但他的位置油水頗足,來來往往的稅收,稍微漏下一兩滴都夠他一輩子吃喝不愁。董厲也很滿意自己的位置,他早就絕了往上爬的心,反而一心一意想要守住自己的位置,所以為人辦事也算得上敬職敬責。
就好比這繳納稅賦,要是尋常百姓過來,董厲肯定是要落點銀子在自己口袋里。但何墨不同,他的汴京影院有宮中一半的股份,這都已經(jīng)算不得什么新聞了,再借他八個膽子,他也不敢為難何墨。
大半個時辰的工夫,一應的手續(xù)都已辦妥。
“何公子,手續(xù)都已辦妥,還是老規(guī)矩,收的是住稅,值百抽三?!倍瓍枌⒂×斯僬碌钠睋?jù)遞給何墨。
何墨也不是第一次來這里辦事了,接過票據(jù)之后道了聲謝便離開了。
別以為宋朝的商稅那么低只有3%,除了這硬性的商稅之外,還有其他繁雜的課稅,洪九曾當著何墨的面算過賬,一月的稅收占收入的7%左右。
等何墨離開之后,董厲立馬朝開封府衙的內(nèi)堂跑去,他要向他的頂頭上司匯報。
頂頭上司沒有問何墨繳納的稅錢是多少,反而問了一句:“何墨真要三貫錢一個月養(yǎng)個戲子?”
“回大人,坊間都傳瘋了,而且下官也親眼見過那張告示?!倍瓍柣卮鸬男⌒囊硪恚骸耙沁@何墨反悔,不得給生撕了?”
首座上的大人看了一眼董厲,沉思了一會,又問道:“你覺得會有多少人去當戲子?”
“下官不知?!倍瓍柗钚猩僬f少錯的態(tài)度,對于上官的問話能說不知道的就回答不知道。
“罷了,那何墨就是個異類,小心為妙,還是不要摻合了。”
對于官場中人來說,何墨確實是一個異類。白丁一個卻簡在帝心,在朝堂上趙禎偶爾還會提起何墨;身無半點功名,卻能拍攝出《旱》這樣的電影引起江淮官場震動;有趙禎看好,手握汴京影院,卻不以為跳板,平步青云。
以上種種對于任何朝代的官場而言,真的可以用‘另類’兩個字來解釋。所以哪怕如夏竦一般的人物,想要接觸何墨都小心翼翼,甚至讓自己的兒子去試探。
他們并不怕何墨,而是怕何墨身后之人,那位宋朝的主人,天下的君主——趙禎。
而現(xiàn)在,就算何墨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貼出來的告示會有這么強烈的反響??粗昃┯霸嚎毂惶て崎T檻的樣子,何墨有些犯了愁。
“這么多人要是都收下了,我不得虧死啊?!?p> 眼前的長龍排到了街尾,三貫月錢的威力可不是蓋得。倒不是三貫月錢開的高了,比這三貫月錢更高薪水的崗位多的是,可那些位置不招人啊。
在汴京仁宗一朝,每月成年男性的平均工資是一貫半,女姓則是一貫,何墨的汴京影院給的工資是兩貫及一貫半。按理說三貫錢也沒有高出太多,不應該造成如此轟動。
這一點,是何墨失策了。
在尋常百姓眼里,那些油水足、月俸夠的活計沒有關(guān)系門路是想都不要想,有些活計還要求識字會算數(shù),尋常百姓一輩子能寫出自己的名字就不錯了,哪里會這些。
再說了,何墨招的是戲子,戲子是什么玩意?在宋朝百姓中那是屬下九流的勾當,自己再怎么混也不能比下九流差吧。
這一來二去的,才造成今天的盛況,來求職的人排滿了長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