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清爽早晨
雄雞破曉,旭日東升??巳R恩走出了旅館,泠泠晨風吹拂在他的臉上,讓他想盡快開始早晨的修習。
先前,他解鎖了兩層記憶,等級提升到了Lv60。
那么,達成條件的可能的契機是?這兩次,他分別從旅人、會長那里聽取了世界的若干情報,魔界人界共存的事、亞人種的事、世界級災(zāi)厄的事。
情報,這是一把解鎖的鑰匙。不,更確切地說,是魔王克萊恩·路西法必然知曉的事。把他經(jīng)歷的事物作為記憶殘片的黏合劑。而魔王給予過密切關(guān)注的事,就是所謂的強力膠了吧。
這和先前的采用失憶的對應(yīng)療法的假想是一致的。
他身上佩戴著魔王的長劍,手感非常好。據(jù)此推斷,魔王是有著修習劍技的習慣。
“去練練劍吧。”
如此想著,他舒展一下筋骨,深吸一口晨風,拔出了腰間的長劍。
宛如被濃墨染黑的修長之劍,受到獄火洗練般毫無瑕疵,光可鑒人,流線型的赤色劍脊、鑲嵌著落霞色的瑰麗寶石的劍格,讓它儼然是一把王者之劍,散發(fā)睥睨眾生的威嚴。
然而,與外表流溢的厚重感相反,它非常輕,讓翩然飄逸的揮劍變得輕而易舉。
如同使喚四肢那樣,克萊恩隨心所欲地駕馭著手中之劍,沒有任何拖泥帶水的劍術(shù)如疾風那般迅疾,起舞般的動作令人眼花繚亂,每一動都留下殘影。暢快之意仿佛從汗腺涌出,愈加享受著揮劍的快感流遍全身,他的揮擊也不斷肆意加快,卻無一絲紊亂。
清澈呼嘯的劍風,將鼾聲籠罩的街道從睡夢中喚醒。陽光愈發(fā)耀眼,從青色天邊灑落,漸漸有人走出門,開始一天的工作。
這時,背后傳來輕盈的腳步聲,克萊恩下意識地轉(zhuǎn)身。
那是莉亞絲。
她道了早安后,目光就集中在劍上了。
“克萊恩哥哥,在練劍嗎?”
“嗯?!?p> “能讓莉亞絲看看嗎?”
應(yīng)她的要求,克萊恩再次舞劍。精彩絕倫的劍術(shù)讓她目不轉(zhuǎn)睛,尾巴也興奮地搖曳著。
“莉亞絲,想學嗎?”
“嗯。”
“也是啊。你有貓武士這個職業(yè),舞刀弄劍也是遲早的事。那就讓我來教你吧?!?p> “抽、帶、提、格、擊、刺、點.....揮劍的方式有很多種,先從最簡單的開始吧。”
“莉亞絲想學克萊恩哥哥剛才的劍術(shù)....”
“不行哦。先要夯實基礎(chǔ)才能取得更高層次的造詣,沒有一定的基本功,卓越的劍術(shù)是無從談起的?!?p> 她擺出一副鼓足勁的樣子,瞳孔中燃燒著高昂斗志。拿到劍,驚訝地哎了一聲,她也為劍的質(zhì)量感到不可思議。
站在她身后,與她握劍的纖細手指重合,凝脂那樣嫩滑的觸感從五指傳來,讓人感到心房酥麻。她順從著克萊恩的手揮劍,動作雖然生澀,但卻著實影射出少女的可愛。她的身體,有如此出色的柔韌性,讓人可以輕松糾正動作的瑕疵。
“左肩再放松一些....”
“向前的揮擊再利落一些.....”
“保持這個姿勢.....”
聽從著克萊恩的指示,她的肌膚溢出薄薄的一層汗。感受著克萊恩有力的手指,她被汗珠濡濕的臉頰也透著淡淡的櫻色。
“累了嗎?要休息一下嗎?”
“不...不用?!?p> 她小口喘著氣,繼續(xù)了練習。
克萊恩感到了,她很渴求力量。這份渴求,不像普通人,源自對力量實現(xiàn)優(yōu)越的貪婪,而像是一種自我證明。那么,她證明所求的是什么呢?那不會是淺顯的目的。
淪為奴隸,這樣的處境,孕育出的糜爛果實,曾侵蝕著她的內(nèi)心,讓她成為了那樣冰冷的存在。又或者,如會長所說的,不僅僅是拷上奴隸的枷鎖這么簡單。她,雪藏著更深層的悲哀嗎?
眼前是,臉上看不出任何陰霾的莉亞絲。這一切讓克萊恩覺得難以想象。這個少女,到底經(jīng)歷了些什么呢?
疑問如黏糊糊的泥漿塞滿了心靈,感到沉重卻又愈加深陷其中。模糊地記起,她曾在半夜夢囈過“為什么”,那幻若薄紗的言語,帶著喉嚨中輕微的哽咽,讓人心碎不已。
為什么?重復不斷地自問,如一個無盡的漩渦,吞噬著她的內(nèi)心。如果沒有得到回答,她仿佛就會如機械人偶一般不休地問下去。
同樣被“為什么”束縛的我,又如何尋求問題的答案呢?
.......
動作變得遲緩,她定睛望向了克萊恩。澄澈無邪的雙眸,凈化著人的內(nèi)心。
略帶苦澀地微笑,克萊恩傳達了“沒事”的意思,甩開無意義的思考,繼續(xù)手上的動作。
莉亞絲的動作嫻熟得很快,理解能力優(yōu)秀,讓克萊恩的教授十分輕松。不要多久,她已經(jīng)能離開克萊恩的配合,獨自練劍了。
“嘿咻....”
她嘟噥著鼓勁的話語,手中的劍連著汗水揮灑出去,濕漉漉的發(fā)絲散發(fā)著迷人的氣息。
“這樣下去,莉亞絲很快就能達到我的境界了吧?!?p> “呵呵,過獎了,克萊恩哥哥。”
這時,兩道陌生的腳步聲傳入了克萊恩耳中。一個穿著華貴鎧甲,肩扛三叉戟的金發(fā)男人,神情傲然地走過來。他的舉止隨意,卻又流露統(tǒng)治者那樣的從容。他身旁的隨從般的攜劍的藍發(fā)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容流露著滄桑感,指頭嗒嗒地敲著劍柄,十分自信的樣子。
克萊恩停下了動作,將莉亞絲掩在身后。
“我們沒有打攪二位的意思,二位不必在意,把我們當作路邊的兩棵小樹就好。”
金發(fā)男人攤開雙手打著趣,但克萊恩面不改色。
“不必拐彎抹角,有話直說吧?!?p> 眼前這人非常強大??巳R恩曾在冒險者公會察覺到他的氣息,至少是與他站在同一水平面的存在。
“失禮了。我是阿謝爾·柏蘭朵,這位是索雷若夫·歐利。初次見面,請多關(guān)照啊,克萊恩先生。”
“我是克萊恩·路西法。請多關(guān)照。那么,有何貴干?”
“不不,只是散步罷了,這是個美好的早晨不是嗎?”
“難以想象,像您這樣的大人物,會有這種空閑。”
阿謝爾沒有說明自己的皇族身份,克萊恩此言讓他有些驚訝。
當然,克萊恩是基于那一身亮得灼眼的鎧甲,以及氣質(zhì)做出判斷的。再來,阿謝爾不僅知道他的名字,還在這個時間點碰上了他,這絕不是偶然,他必然是被調(diào)查過了。眼前這人,恐怕?lián)碛兄鴱V大的情報網(wǎng),這不是大人物又會是什么呢?
阿謝爾自嘲似地發(fā)笑了。
“本來確實會是那樣呢!但是,我對那些繁瑣沉悶的工作又沒半點興趣,都推給兄長了。嘛,我也是個不想被繁文縟節(jié)束縛之人,如果我的唐突出現(xiàn)給您帶來不快了,還請您海涵,克萊恩先生。”
“無妨?!?p> “感激不盡??巳R恩先生,在開始正題之前,我想了解您究竟來自什么樣的國度?”
當然,來自另一個世界,這種話克萊恩斷然是不會說出口的。這樣的疑問,只能以假話搪塞。話雖如此,對方將謊言戳穿,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吧??巳R恩的存在就像未知的X,來歷不明,沒有第二者知曉的繼承者規(guī)則,讓他轉(zhuǎn)生降臨此世,他正是常識所無法揣測的混沌之身。證明他來自某個地方是可能的,證明他不來自某個地方卻是不可能的。這就是惡魔的證明。
“一個邊遠的地方,名為萊因斯坦的地方。不過位置非常隱秘,除了那里的人之外就不會有人知曉吧。”
阿謝爾咧嘴一笑。
“我所聽說的也是那樣。您這樣強大的存在,我先前可是全然不知,不是來自邊遠之地也沒其他可能了呢。不過,我更好奇的是,您身上的鎧甲?!?p> “哦,這個啊。”
克萊恩拍了拍護肩。
“我的故鄉(xiāng)有一位技藝精湛的叫梅林的鍛造師,他在我成年那天將這身裝備作為禮物送給我?!?p> “唔姆....是那么回事啊。如果我也在那里長大就好了,高貴的出身與之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布萊爾特國所有的鍛造師們,恐怕還不及您口中的那位梅林一根小指頭呢?!?p> 克萊恩讀出了阿謝爾的猜疑。不過,多虧了這樣,后者才意識到追問只是無用功罷了。阿謝爾聳了聳肩,一旁的名為索雷若夫的男人有些看不下去了。
“克萊恩·路西法,你可知道,你面前的這位貴人,乃是一級冒險者,堂堂布萊爾特國國王威廉·柏蘭朵膝下的第二皇子!膽敢滿口胡言,欺瞞這位大人,無禮也該有個限度!”
“誠惶誠恐。我只是在如實相告,閣下說我欺瞞了這位大人,如果有證據(jù),可請指教了。”
“你......”
阿謝爾拍了拍索雷若夫的肩頭,搖頭。
“失禮了,克萊恩先生。請忘了他的失言吧。還有,你也不必以大人稱呼我,榮譽、權(quán)力,那種東西不過是擺設(shè),我可不在意。才能、經(jīng)驗、實力,那才是能抵御雨淋風蝕的最堅固之物啊。為此,我才放棄了王儲之位,舍棄了無味的冠冕,以冒險者為修行的一環(huán),不斷磨尖戰(zhàn)士之刃,突破自我,那才是真正的王者應(yīng)有的姿態(tài)。不過,除此之外,可供驅(qū)使的部下對王者而言亦是必要。將不可多得的逸才收入麾下,也是有著與力量媲美的魅力吧?!?p> “我可不是你口中的逸才?!?p> “何必過謙。我阿謝爾·柏蘭朵,得見您這樣勇武的戰(zhàn)士,實是三生有幸。成為我的部下吧,克萊恩·路西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