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再快一點!”
梁五不斷的催促著士卒加快行軍速度。
他們已經(jīng)快到了茅津了!
距離茅津越近,申生一行留下行軍的痕跡就越多。
梁五覺得他果然沒有猜錯,申生從一開始就是準(zhǔn)備在茅津渡河。
那該死的東關(guān)嬖五,果然是中了申生的奸計!
可恨吶……
他現(xiàn)在唯一希望看到的就是,申生等人還沒渡河。
不然,真是悔無及矣!
此時的梁五,在理智上來說,心底已經(jīng)隱隱有些明白,他或是阻遏不住申生渡河,逃離晉國了!
不止是因為他們中了申生的奸計,更是因為他的人手不夠。
東關(guān)五作為此次追捕申生的主將,帶走了大隊人馬,只給了他千余人留守茅津。
就這些人手,想留下申生,難啊……
這些年來,申生經(jīng)常代表晉國對外用兵,未嘗一??!
之前,他們沒有用此毒計陷害申生時,他們采取的計策便是攛掇晉獻公不斷讓申生領(lǐng)兵出征。
只要申生戰(zhàn)敗,他們便借此構(gòu)陷污蔑申生。
但,申生卻從來沒有給過他們這個機會!
說實話,胙肉涂毒之計,真是被申生給硬逼出來的!
但凡申生戰(zhàn)敗一次,他們也不會用這樣的毒計!
現(xiàn)在說什么也晚了……
理智告訴梁五事不可為,但感情上,梁五是無論如何也無法眼睜睜的坐視申生逃走的。
每個人在面臨著重要抉擇時,都不可避免的存在著一些僥幸心理,梁五也不例外!
他心里也有個萬一,萬一申生被他率軍殺個措手不及,然后被擒呢!
……
“太子,你聽,有動靜!”
當(dāng)所有的曲沃士卒都踏上冰面的時候,身邊的罕夷便一臉嚴(yán)肅對他說。
久經(jīng)沙場的宿將,那種對于風(fēng)吹草動的洞察力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隨著聲音越傳越近,申生也隱隱約約聽到了一陣馬蹄聲。
“怕是梁五率軍趕來了罷!”罕夷作出了判斷。
先丹木和羊舌突也有同感的點了點頭。
單從聲音便能大致推斷出對方位置和兵力,這在后世是一門科學(xué),但在此時,卻是無數(shù)臨陣經(jīng)驗的累積。
“命令全軍,加快速度!”申生一臉嚴(yán)肅,聲音鏗鏘有力。
“唯!”羊舌突聞令之后,立刻前去督軍。
當(dāng)梁五趕到茅津渡口的時候,借著皎白的月光,以及冰面上反射的光線,隱隱約約還是能看到遠處的申生一行的。
“果然……”
梁五心中既驚又怒。
為山九仞,功虧一簣的那種不甘情緒在梁五心頭不斷的發(fā)酵。
猶豫了片刻,梁五最終還是拋卻了以往的謹(jǐn)慎,選擇渡河去追!
只差一步,任何人都會心存不甘……
于是,他命令士卒前去探路。
在這個時候,尋找向?qū)б呀?jīng)是來不及了。
當(dāng)士卒戰(zhàn)戰(zhàn)兢兢,小心翼翼的踏上冰面,一步一步地向申生一行靠近的時候,他盡起大軍隨后。
只要士卒能到達方才他看到的申生一行所在的位置,他就能夠沿著申生一行的行軍路線快速追擊。
“快,再快一點!”梁五不停的催促著前面探路的士卒。
大半夜,黃河沿岸靜悄悄的。
只有兩支晉國的軍隊在黃河的冰面上進行著一場你追我趕的游戲!
茅津此地的黃河河面直線寬度大致在五百米左右。
說寬也不算寬,說窄也談不算窄!
不過,問題在于,沿著冰層過河并不一定都能走直線。
冰層的厚薄還是有差異的!
更別談是近千人過河,更得小心翼翼,慎之又慎!
申生請來的向?qū)?,老者騎在馬上,先丹木親自給他牽馬,年輕人在前領(lǐng)路,引著大軍過河!
年輕人很是小心,在前面走走停停,似乎是不斷的在腦海中回憶著比較安全的可供大軍通行的地點。
若是在平時,申生少不了要驚嘆這年輕人驚人的記憶力。
在沒有任何參照物的情況下,竟然能夠記得河面冰層的大致厚薄程度。
現(xiàn)在,他卻沒有這個心情了!
因為眼看著梁五就快要率人給追上來了!
“后生,能再快一點嗎?”申生有點著急!
年輕人抹了一把額頭的細汗,第一次帶著這么些人渡河,又有馬匹,他心里緊張有之,忐忑有之……
又見后有追兵,他心里也潛藏著恐懼和害怕……
各種情緒交織在一塊,以至于寒冬的天,他額頭上隱隱都冒出了細汗!
“貴人,人多,不敢快!”年輕人也很無奈。
“那這周圍有冰層較薄的地方嗎?”申生瞇著眼,不懷好意的問。
這么明顯的意圖,只要不傻,都能聽出他是在打什么算盤。
“這……”年輕人扭頭看了一眼老者。
老者點了點頭。
“東行百步左右,有一冰窟窿,周圍經(jīng)常被鑿開捕魚,冰層應(yīng)該不是太厚!”
申生等的就是這句話。
……
近了。
更近了。
梁五在心中隱隱松了口氣,終于還是追上了。
突然,他發(fā)現(xiàn)前面的申生一行停下來了!
而后,后軍變前軍向他們快速逼近!
梁五心頭雖然疑心大起,但仍然命令士卒準(zhǔn)備戰(zhàn)斗。
正當(dāng)兩軍短暫交鋒不久,申生的隊伍中突然沖出一小隊人馬,脫離隊伍,向東行進。
憑借著對申生的熟悉,梁五認(rèn)出了領(lǐng)頭的那人就是申生。
迷惑解開了……
梁五覺得,申生等人應(yīng)該是眼看著要被他們追上,又避之不及,故而與他們交戰(zhàn),以掩護申生逃脫!
“東行,去追申生!”梁五不顧兩軍陣前廝殺,焦急的大喊道。
“保護太子!”先丹木和羊舌突同樣大喊,調(diào)動著士卒為申生效死的情緒。
梁五欲追,先丹木等人悍不畏死的阻擋。
這讓梁五更加確信他的猜測是正確的!
既然如此,他根本不愿意和先丹木等人作過多糾纏。
申生現(xiàn)在勢孤,正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片刻,梁五發(fā)了狠,他率領(lǐng)一隊士卒突然后撤,繞過先丹木等人,直追申生,留下大隊人馬繼續(xù)和先丹木等人糾纏。
“梁五賊子,哪里走?”先丹木憤怒的大叫,急急率人去追,不過最終還是被梁五手下的士卒給攔住了!
梁五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不再去顧及后方的形勢如何,他現(xiàn)在只有一個目標(biāo),那就是追上申生,不能讓申生跑了。
沿著申生等人走過的路快速行進不到百步,身后的先丹木等人距離他越來越遠,而申生等人則是距離他越來越近,他已經(jīng)隱隱約約能看到申生等人的身影了!
梁五精神一震,再次催促行軍,“快,再快一些!”
又行了十余步,梁五突然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腳下的冰層似乎有點……想往下沉。
耳邊傳來的也是“滋啦”,冰層破碎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