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黎頓時驚立起來,打著背手于圖冊之前徘徊不已。
后突然發(fā)問道:“公環(huán),將軍可有什么指示?”
寧啟搖搖頭,示意沒有。
陸黎突感心神不寧,史料所記,若不是失了漢中之地,蜀漢絕不可能晝夜間滅亡!
曹爽大軍伐蜀,按理說是無功而返,但寧啟所提上庸之事深深地嚇住了陸黎,吳國雖為盟友,卻有雄霸天下的野心,陸遜也并非等閑之輩,自棧道伐漢中,有天險關(guān)隘以抗,若自上庸取漢中...則一馬平川,無所阻礙!
時漢中僅四萬守軍,敵情不明,危急萬分。
一連間,陸黎寫了數(shù)封書信呈給漢中王平,可惜一封回信都沒有。
陸黎試圖說服王平扼守駱谷道,此地沒有陽平關(guān),魏軍一旦偷進,便會出現(xiàn)在漢中東北處。
漢中此時情勢混亂,各級官員還未按部就班,王平上任不久,方才了結(jié)城中瑣事,往漢中之兵,共約四萬三千人,再加上城外各寨,縣,古城所部兵馬之和,不過五萬。
第二日消息已經(jīng)散開,魏大都督曹爽,副都督司馬懿,引兵十五萬,南下漢中!大司馬曹佩,引兵八萬,自樊城而下,借道上庸,西進漢中。
漢中守軍頓時炸開了鍋,丞相初亡,從不南征的魏軍便打來了,一時間人心惶惶,各級官員皆忐忑不安,似乎臨陣脫逃之意。
為了穩(wěn)定危局,王平以吳班為將發(fā)兵五千支援陽平關(guān),令其據(jù)守關(guān)隘,不得出戰(zhàn)。
令分兵據(jù)守城內(nèi)外險道,再報之成都,望劉禪可以發(fā)兵救援。
消息傳回成都,群臣皆驚,劉禪嚇沒了主意,急召大將軍蔣琬,大司馬費祎議事,二人的意思很明確,漢中必守,遂起兵五萬援救漢中。
但無奈金牛道十分難行,軍隊出蜀需要時間,魏軍來勢洶洶,劉禪給予王平的答復只能是,固守待援。
十一月五日。
魏軍前部曹蘇所部抵進斜谷道,直逼箕谷。
箕谷守將許邾嚴加防范,和魏軍相持不下。
一連持續(xù)十日之久,箕谷戰(zhàn)役兩軍相持不下。
距離朝廷援軍到來之日不遠了,王平總算是松了口氣,誰知,此時,駱谷道進逼而來一部魏軍。
來者名為茍敘,魏軍上將,奉司馬懿之令引軍三萬出駱谷道進逼城固,西鄉(xiāng)等重鎮(zhèn),企圖繞開漢中主要防線。
事情來的十分突然,王平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以至于城固一日便落于敵手!
漢中門戶大開!
再往西,便是星陽。
陸黎每日巡視于城頭,望著數(shù)十里外的風塵滾滾,無不警示著每一個戰(zhàn)士:魏兵將至。
星陽只是一個小城,一旦開戰(zhàn),斷不可久抗魏軍,魏軍上將茍敘,屯兵城固,以五千軍為先鋒,殺向星陽。
十一月十五日。
陸黎軍府中。
“將軍!將軍!不好了!”寧啟氣喘吁吁而入,一下子抻住陸黎的案牘,大喝道。
“公環(huán),莫不是魏軍已來?”陸黎有些緊張地試問道。
寧啟點點頭表示:“魏軍前鋒已到城東十里地?!?p> 陸黎連忙起身,攜著寧啟直奔城頭,漫天黃沙中,隱隱約約可見有旌旗閃動,偌大的漢中平原,似乎要爆發(fā)出一場慘絕人寰的決戰(zhàn)。
“命令軍士,準備好弓弩箭矢,五百軍士登上東面城墻!”陸黎布置道。
“遵命。”寧啟一拜后趕忙去布置,半日內(nèi),蜀兵們準備好器具直上城墻。
晚間,仍不見魏兵有所動靜,陸黎整日屹立于東墻,眼神片刻不離魏軍旌旗。
按理說,魏軍此戰(zhàn)以快為主,急行軍方為魏軍上策,而茍敘卻止而不前,緊緊守著城固不進不退。
走駱谷道,糧草輜重必不可多帶,每人所攜口糧,斷撐不過三日,如想退軍,頂住三日便是,糧盡魏將自會引軍退去。
城固城內(nèi),茍敘與幾個將軍同在商討如何拿下漢中以東,眾將意見不一,難以一統(tǒng),茍敘只得自行命令,令先鋒曹理攻打星陽,偏將軍公孫茓進攻西鄉(xiāng)。
星陽城小,茍敘遣三千軍士。
西鄉(xiāng)城堅,茍敘遣六千軍士。
第二日晨,先鋒曹理便引軍而來,再星陽城下列好陣勢,叫陣道:“城中蜀軍,可敢與我一戰(zhàn)?吾乃魏將先鋒大將曹理是也!”
城墻之上,陸黎注視著此人,面不改色,嘴角上揚,忽然對身旁之人笑道:“大家不必擔心,此人乃是初次統(tǒng)兵,銳氣正盛,自以為是?!?p> “將軍何以知曉?”寧啟一怔,遂而問道。
陸黎帶著笑指了指曹理的軍陣,道:“魏軍此刻最想要的是速戰(zhàn)速決,而此人卻在城下布置軍陣,可知實乃庸夫一個,不久必壞司馬懿大事?!?p> “我們應當如何?”
“堅守不戰(zhàn)便是了?!标懤栎p言道,拂袖而去。
直至正午,曹理在城下差點喊嘶喉嚨,終于疲憊不堪,卻仍駐軍城下,以待蜀軍。
殊不知,魏軍一上午的辛勤勞動成功挑起了守城將士們的興趣,多少年未見雜技表演的士兵們此刻觀摩到了。
曹理無可奈何,本想展現(xiàn)一下自己熟讀兵書陣法,以此大破蜀軍以楊功績,不料想蜀軍根本不吃這套,無奈乎于午飯后發(fā)起第一番攻城!
魏軍以三千軍士為主力,沖擊星陽東門,霎時!星陽戰(zhàn)端一觸即發(fā)!
陸黎兵力有限,只得先出五百弓弩手于城墻之上萬箭齊發(fā)。
后又令寧啟率部出西門,迂回北方攻擊曹理側(cè)翼,戰(zhàn)斗持續(xù)到黃昏,魏軍鳴金收兵。
星陽城內(nèi)打起火把,城墻上亮如白晝,陸黎親自坐鎮(zhèn)城墻,蹲坐于石階之上,對左右道:“叫寧啟來見我?!?p> 左右一聽,連忙出去叫寧啟,寧啟這才慌慌張張趕來,坐于陸黎身側(cè),問道:“將軍,有何吩咐?”
“今日折損多少兵馬?”
“三百有余,傷者不計其數(shù),十分慘重?!睂巻@道。
陸黎拍拍寧啟的肩,感慨道:“若不是魏軍長途奔襲,無法攜帶重型攻城器具,星陽早失了?!?p> 寧啟回應著點頭,突然反問道:“上將軍可有軍令?”
陸黎嘆了口氣,答道:“令我軍嚴加防范,堅決阻敵于星陽,不可讓魏軍前進一步,他會從漢中增派人手過來。”
言罷,寧啟似乎有些高興,悅言道:“如此甚好,援兵一到,魏兵定當潰??!漢中距此不遠,援兵一日即可到達?!?p> 陸黎有些憂慮地搖搖頭,說道:“公環(huán),我好像說錯了?!?p> 寧啟一驚,遂問道:“將軍何錯之有?”
“早間我曾言論,今日攻城之魏將乃是庸夫,但交戰(zhàn)半日,足見此人不凡吶...”陸黎嘆息道。
寧啟道:“的確,此人看似魯莽好功,實則沉穩(wěn)冷靜,今日攻城之時,我軍弓弩手萬箭齊發(fā),此人面不改色,組織進攻依舊條理清晰,反而組織云梯數(shù)次登上城墻,若不是末將引兵趕到,恐怕星陽就失了。”
“何止...你部側(cè)擊敵人右翼時,此人竟然迅速反應過來同你交戰(zhàn),至此之前,我還特意令軍士自南門出,貼山而行...”
“...”
寧啟一時沉默,兩人都默不作聲。
陸黎心中一直存有一個疑問,那便是魏軍為何沒有動用全部兵力攻襲漢中以東?急行軍的目的不就是快準狠嗎?
入境后竟然分兵而行,不符合茍敘的才略。
莫非?他們是在等待時機?
陸黎心中湍湍不安,他感受到了危機,卻不知危機從何而來...
是上庸之地嗎?
不...至今還未有情報顯示吳國同意借道,但軍中傳聞又絕非空穴來風...
陸黎前世只是一個偵察連戰(zhàn)士,并非軍事家,謀略家,對于戰(zhàn)爭之中的謀斷還欠發(fā)展。
只得靜觀其變了,陸黎暗想。
第三日,魏軍再度東進!
此刻,茍敘親統(tǒng)三萬大軍一舉攻下西鄉(xiāng),兵峰直指星陽!
“將軍!將軍!方才得報,西鄉(xiāng)失守!茍敘領著三萬部隊殺過來了!”
石階上剛剛睡熟的陸黎聽軍報一下子驚醒過來,飛快邁上城墻!
果不其然,魏軍神速行軍,已距城墻不足十里!
寧啟連忙勸道:“魏軍來勢洶洶,我們是否放棄星陽,西撤?”
陸黎抿口不言,右手呈拳狀緊扣石墻。
此刻寒冬已至,時不時吹來一陣寒風能使人戰(zhàn)栗不已。
如何是好?
陸黎下令道:“留下兩百精兵隨我藏于民居之中,寧啟領著所剩士兵去救應王平將軍發(fā)來的援兵,催促他們速速來援!”
寧啟一怔,立馬反對道:“將軍!怎么可以讓你一人獨自于城中?”
陸黎大怒,咆哮道:“執(zhí)行命令!”
寧啟十分不甘地答了一句:“末將領命!”
陸黎這才說道:“公環(huán),如若我不與敵周旋,是不可能撐到援軍到來的!你離去之后,兵分兩路,一路向西而去,你親自領兵,與援軍會和,一路去冉陽,找龍治將軍,我即刻修書一封與你,懇請龍將軍出兵城固,襲擊魏軍本陣,到那時星陽之圍方解!”
寧啟應允,但不安地問道:“將軍,你一人領二百軍士,太過危險,何不令末將據(jù)城,你出城?”
陸黎笑笑,道:“依我之見,你戰(zhàn)不過我...”
寧啟應道:“在下不敢和將軍相比,將軍之槍法,令在下望塵莫及?!?p> “如此看來,如我都不能存于城中,換你莫不是送死?”陸黎道。
“將軍...”
“不必多言,速去速回?!?p>
唯心小豐子
感謝打賞!?。∈指兄x(鞠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