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火龍即將和紫青劍氣碰撞的剎那,一直安靜觀戰(zhàn)的司徒景動了。
一聲炸響如同驚雷一般從司徒景腳下響起,卻是他發(fā)力朝空中掠去,在原地留下一個三尺深,一丈寬的圓坑,一股氣浪以圓坑為中心,朝四周擴散,如同颶風呼嘯。
而司徒景本人則瞬間出現(xiàn)在空中,如同一把利刃,從龍首切入,所過之處,火焰退散,眨眼之間,司徒景撕裂了整條火龍!
當楊溯抬頭看去時,正好看見司徒景撕裂火龍,撞向夜天一。
兩人交錯而過,司徒景余勢已盡,從空中筆直落下,隨著一聲巨響,大地上再次出現(xiàn)一個圓坑。
楊溯呆呆地看著不遠處那個從近十米的高空中筆直墜落,塵埃落定后,腰桿筆直,毫發(fā)無損的黑袍老者,直到此時,他起跳時掀起的氣浪才慢慢平息。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楊溯根本無法相信這是肉體凡胎能夠做到的事。
這就是宗師之威嗎?
不止是楊溯,此時場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司徒景所吸引,這個前一刻還如同風中燭火的老人,此時一頭銀發(fā)肆意飛舞,氣勢勃發(fā),如同一尊降臨人間的戰(zhàn)神。
半空中,夜天一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紅袍上似乎被染上了一點污漬,漆黑如墨。
“呵呵?!币固煲豢粗厣系乃就骄靶α诵?,“想不到你的武道真靈竟有這般妙用?!?p> 聽到夜天一的這句話,楊溯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身旁的黑衣面罩人松了口氣,看來剛剛那一次交手,是司徒景勝了。
夜天一的身形慢慢消散在空中,司徒景則邁步朝這邊走來,似乎大局已定。
楊溯瞇著眼睛,看了看周圍,做了一個這輩子活到現(xiàn)在最大膽的決定,他深吸一口氣,用最大的聲音喊道:“司徒景,再不動手就沒機會了!”
黑衣面罩人瞳孔微縮,司徒景也有些錯愕,看了看周圍,隨即嘴角浮現(xiàn)一抹冷笑,雷鳴再響!
一股巨風吹得楊溯在地上滾了幾圈,再次抬頭看去,只見剛剛還在幾十步開外的司徒景已經(jīng)來到了這里,之前唯一還站著的黑衣面罩人已經(jīng)被他一拳斃命!
地上受傷嚴重的黑衣面罩人悲憤地吼叫一聲,如同一只孤狼,朝司徒景撲了過去。
司徒景冷漠地看著此人,輕描淡寫地一揮手,將其擊飛出去,尸體剛好落在楊溯面前;鮮血染紅了周圍的草叢,在地上蜿蜒盤旋,最終來到了楊溯眼前。
刺鼻的血腥味傳來,楊溯瞪大眼睛,然后瘋狂地滾動自己的身體,想要遠離這里,似乎那些暗紅色的血跡是世間最可怕的東西。
陳墨離和張青青同樣一臉震驚地看著司徒景,不明白他怎么敢這么大膽。
見司徒景轉身看向自己二人,張青青臉色蒼白,陳墨離咬牙擋在她身前,對司徒景說道:“前輩,這是何意?”
司徒景面無表情,指了指二人,開口道:“看看你們的左手手心?!?p> 兩人張開手看去,頓時臉色大變,只見兩人的左手手心處都隱隱發(fā)黑。
“這是?”
“你們二人都中了我的離心蠱,毒發(fā)后若沒有解藥,三日后會全身潰爛而死?!?p> 哐當一聲,卻是張青青手中的青霞劍落在了地上,她此時全身發(fā)軟,只覺得恐懼如同潮水一般包圍了自己。
陳墨離眼神痛苦,司徒景綽號‘毒閻羅’,擅長用毒,十年前只是練竅境,但加上一手歹毒狠辣的用毒手段,其危險程度甚至超過了一般的宗師;一路上陳墨離都在提防司徒景,沒想到竟然還是不知不覺就中了對方的毒。
“想活命,就乖乖聽話!”司徒景不耐煩地說道,指了指地上的楊溯和護衛(wèi)老楊,“你們兩人帶上他們,跟我走?!?p> 當楊溯從親眼看見死人的驚駭中回過神來時,他已經(jīng)被張青青提在手中,在快速地奔跑。
楊溯心思細膩,在廟內說出自己知道宗師之后的境界該怎么走時,他能察覺到司徒景看自己眼神的變化,可以肯定司徒景已經(jīng)動了心,只是還欠缺一點合適的時機。
雖然是個宅男,但楊溯并不笨,相反從小到大他都成績優(yōu)異;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楊溯親自為司徒景放了上去:當時張青青和陳墨離脫力,一時半會兒恢復不了戰(zhàn)力,其余人也都被尸魁纏住暫時躲不開身,楊溯身邊只有兩名黑衣面罩人,其中一人還受了重傷,而最關鍵的是,還不知道圣火教來了多少人!
這樣的情況下,楊溯有八成的把握司徒景會動手!
他賭對了!
回想起黑衣面罩人的那具尸體,楊溯心中后怕,但并不后悔!那兩名黑衣面罩人不死,最后死的就可能是自己。
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帶著這樣的想法,楊溯被張青青提在手里,她在林間快速地奔跑,林中雜草叢生,各種枯枝樹葉,張青青速度又快,導致楊溯一身上好絲綢做成的錦衣華服被劃得破破爛爛,時不時臉上還會被樹枝劃過,劃出道道血痕,楊溯一路上都在痛哼。
另一邊,一處密林中,身穿紅袍的夜天一正在一塊巨石上盤膝而坐,巨石周圍站了五名黑袍人。
片刻后,一抹紅光從遠處飛來,直接飛進了夜天一的眉心中,夜天一緩緩睜開眼睛,笑了起來,絲毫沒有身外化身被人重創(chuàng)后的氣惱。
“看來這個朝春秋并不是我們表面上看到的那樣是個一無是處的紈绔子弟?!?p> 雖然身外化身被司徒景重創(chuàng),但最后楊溯喊話的那一幕依然被夜天一殘留在場間的神念感知到了,所以他才會說出這番話。
夜天一站起身,看向天空,從懷中掏出一面古樸銅鏡,銅鏡表面斑駁,背面雕刻有天地山川,草木蟲魚。
隨著銅鏡的出現(xiàn),一切仿佛都變得靜止了,風不再吹,蟲不再鳴,宛若九天星辰的光從鏡面折射而出,將四周照得纖毫畢見。
巨石之下的五名黑袍人在見到銅鏡的一剎那,就紛紛跪下,將頭埋在地面的枯枝腐葉中。
圣物之下,吾當俯首。
夜天一松開手,銅鏡漂浮在空中,似乎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將銅鏡往更高的天空引去。
銅鏡越升越高,光芒越來越盛,漸漸的,它似乎替代了夜空中那輪明月,成為了新的‘月亮’。
新月灑下光輝,淡淡的月光如同山間的微風,吹拂過萬物,不帶起絲毫的波瀾,參天古木,潺潺流水,枯枝落葉......一切都被映照在銅鏡中。
“找到了?!币固煲痪o閉的雙眼睜開,眼里浮現(xiàn)一抹笑意,“倒要看看,本座的這具身外化身,你要怎么破?!?p> 樹林中,一團可怖的陰影晃動了身軀,兩團燈籠大小的紅芒閃爍,散發(fā)出嗜血的光芒。
“吼——”怒吼聲如同地獄里傳出的撕吼,帶著要毀滅一切的氣息。
妖魔現(xiàn)世!
高大的身影開始在林中筆直地奔跑,樹木斷裂,巨石紛飛,所有擋在身前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都被撞開了。
當這道身影開始動作時,夜天一面前跪著的五名黑袍將頭埋得更低了,如果說一開始對待那面銅鏡,五人眼中都是敬畏,那此時感受著不遠處那股恐怖的氣息,五人眼中就只剩下畏懼了。
“你們配合尸魁,將那幾個散修解決掉?!?p> “是!”
五人如同林中飛鳥一般,迅速地散開,顯然都是武道高手。
另一邊,帶著陳墨離和張青青等人迅速往山下而去的司徒景突然停下腳步,抬頭看向天空中那輪‘明月’,皺起眉頭,“昊天鏡?”
相傳圣火教中一共有三件圣物,分別由教主,圣女和大祭司掌管,現(xiàn)在看來,大祭司執(zhí)掌的就是昊天鏡。
身后傳來的動靜越來越大,似乎有什么東西在以驚人的速度靠近這里,那股帶著蠻荒氣息的殺意,已經(jīng)透過了重重阻礙,撲面而來。
司徒景看向遠處的山林間,被昊天鏡鎖定,他知道自己沒辦法擺脫后面那個‘東西’了。
陳墨離和張青青見司徒景停下來,不得不跟著停下來,看向身后,只見后方塵土飛揚,似乎有什么龐然大物在林中橫沖直撞。
片刻后,眾人終于看清了‘來者’。
一頭身高近兩丈,渾身長滿黑色毛發(fā),直立行走的怪物從林中跑出。
怪物尖牙利齒,一雙血紅色的瞳孔異常駭人,如同地獄里走出的妖魔,一身血腥兇殘的氣息直沖天際。
“金,剛,魔,猿!”張青青幾乎一字一句地說出這幾個字,臉色蒼白,神情驚駭,她被這股妖魔氣息所震懾,被她提在手中的楊溯都能感覺到她身體的顫抖。
自小習武的張青青都是這種反應,更別提從未習武的楊溯了,他只覺得一股冰冷的氣息將自己包裹,如同有人拿著鋒利的匕首從自己的皮膚上一寸一寸地劃過,那種戰(zhàn)栗感幾乎讓楊溯發(fā)瘋。
原著中寫到過金剛魔猿,所以楊溯知道眼前這頭怪物有多么可怕。
金剛魔猿,力大無窮,刀槍不入,性情暴戾,喜食人!一頭成年的金剛魔猿完全可以正面搏殺武道宗師,此時眾人眼前這頭魔猿從體型上來看,肯定已經(jīng)成年了。
司徒景也一臉凝重地看著這頭金剛魔猿,他沒想到夜天一的后手竟然會是這個。
魔猿沒有給眾人太多反應的時間,它一步跨出就已經(jīng)在十幾米開外,幾步過后,如同一座山岳一般撞向了司徒景。
司徒景跨步閃開,魔猿直接將他身后幾顆需要三人合抱的大樹撞斷,然后迅速轉身,拉出一個拳架,一拳如同天神擂鼓一般錘向一旁的司徒景。
拳未至,拳風已經(jīng)將司徒景身旁一顆稍小的樹木吹得拔根而起。
司徒景臉色再變,根本不敢硬擋,再次邁步閃開。
‘轟——’如同雷鳴一般,魔猿一拳錘在了地上,大地震顫,聲勢完全不弱于之前司徒景凌空搏殺火龍的那一下;然而那是司徒景蓄力后的全力一擊,而現(xiàn)在這只是這頭魔猿的隨手一擊。
而最讓司徒景感到驚駭?shù)氖牵@頭魔猿出手竟然是千錘百煉的拳招?
“司徒景,本座這具身外化身如何?”
血紅的眸子里閃過殘忍的神色,楊溯呆呆地看著那頭竟然能口吐人言的妖魔,看見它做出一個極具人性化的表情。
它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