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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常有心

第五章 因果

無常有心 昏君在上 4259 2020-01-13 06:00:00

  時逢三月艷陽如灑的日子,周遭水面皆一片波光粼粼,兩只鴛鴦懶洋洋的交頸靠在一處,些許微風(fēng)蕩開了層層漣漪,青山環(huán)綠水,恰似一處風(fēng)水寶地的模樣,有人就撿著這地兒臨水起了個小木屋,雖無十分景致卻平添三分風(fēng)雅。

  木屋前沿湖架橋,中間立著一個小亭子,掛了幾層聊以裝飾的輕紗,亭內(nèi)人言道休息片刻,不料休息了許多個片刻后蓋過頭的披風(fēng)仍舊動也未動。

  有幾個黑影不遠不近的墜著,不言不動,像是沒人似的,直到有人在橋頭逮了一個嘀嘀咕咕了會,那黑影往亭內(nèi)一瞧,一雙眼露出點為難,方出了聲,是個女子。

  “殊大人,小姐還沒睡醒,您看......”

  殊同:“我是逮著空子出來的,宮里那位大肆清理小姐的人,這半年來的確叫他拔了不少去,不過,盤龍在側(cè)小魚小蝦倒沒什么要緊?!?p>  黑影又問到:“葉大人在宮內(nèi)可好。”

  殊同似是想起了什么,抖了抖道:“葉大人近日心情極不爽利,無人時總冷著張臉?!?p>  外面兩人嘰嘰咕咕了半刻,在地面睡得昏天黑地的執(zhí)錦打了個哈欠醒了,看向靠背椅上的人,本是想推她一下將她推醒,不料忘了自己已是魂體根本觸碰不到會喘氣的活人,只能換種方式。

  她湊到會喘氣的耳旁大叫了一聲。

  會喘氣的直直的從椅上挺了起來,披風(fēng)滑到腰間,乍醒之人卻是一番警惕的模樣,從椅上翻了下來。

  執(zhí)錦:“來人了?!?p>  殊同在納蘭若瑾的示意下,走到她身旁,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小姐?!?p>  納蘭若瑾:“嗯,宮內(nèi)有何動靜?”

  殊同:“皇上與齊王近來相悖頗多,據(jù)葉大人試探,皇上似乎已經(jīng)動了收兵權(quán)的心思,齊王對皇上這半載來所做之事亦是極為不滿。”

  納蘭若瑾卻并無意外,只是問道:“葉莫在宮內(nèi)如何?”

  疏同:“葉大人安好,只是近來心情煩悶,還與屬下說,什么破勞什子皇后,簡直的不是人干的事兒?!?p>  執(zhí)錦大笑起來,納蘭若瑾也忍不住笑意。

  疏同見主子心情不錯,便多言了幾句:“小姐,您當(dāng)初與國師用的那一計真是妙,讓葉大人進宮頂替皇后陳氏,竟是皇上也未曾察覺?!?p>  執(zhí)錦在空中嘀嘀咕咕:“那是,安思微這個廢物,唯一能用著的就是他對皇后陳氏那點夫妻情意,身為傀儡卻對本宮賜予他的皇后有情義,真是愚蠢。”

  納蘭若瑾看向水中的鴛鴦,道:“他既是想讓皇后好起來,那么只要卜算子說一年之內(nèi)萬不可行房,悉心療養(yǎng)還有些治愈的可能,本宮原以為葉莫會受些委屈或被察覺,不料他真的按照卜算子說的做了。”

  納蘭若瑾本是對著空中的執(zhí)錦說的,因身旁只有疏同一個活物,活物自是以為對她說的。

  疏同:“是啊,屬下聽葉大人說,皇上日日悉心寬慰,眼見著“皇后陳氏”身子漸好,可賞了國師不少東西呢?!?p>  納蘭若瑾看著水中的鴛鴦除了神。

  疏同一時感嘆,多說了兩句:“若生在尋常人家,倒也是個情意深重的人?!?p>  執(zhí)錦眉間戾氣乍起,納蘭若瑾看不到她,卻也知此言必然惹她不快,道:“放肆?!?p>  殊同跪到在地:“屬下該死,請小姐降罪。皇上雖然于皇后有些許情意,可治國無能為君昏庸,是屬下一時昏了頭,任憑小姐責(zé)罰?!?p>  納蘭若瑾冷冷道:“責(zé)罰便罷了,可還有事稟報?!?p>  疏同不敢起身,跪著道:“葉大人想問小姐,時機到否?”

  納蘭若瑾被水波蕩漾下的粼粼波光晃得瞇了瞇眼,道:“或許?!?p>  疏同退了去,執(zhí)錦仍是滿臉不快,絮絮叨叨的在納蘭若瑾耳邊念:“本宮的影衛(wèi)近來是膽子愈發(fā)大了?!?p>  納蘭若瑾本欲回話,但四周無人,她若于執(zhí)錦說話在影衛(wèi)眼中豈不是自言自語,故而自己躺在靠背椅上,將執(zhí)錦拉到夢中去了。

  納蘭若瑾這才瞧清了執(zhí)錦的神情,無奈的微笑起來。

  執(zhí)錦不快:“笑什么,本宮的影衛(wèi)丟臉你倒是看戲?!?p>  納蘭若瑾:“我倒覺得她不錯,論能力在影衛(wèi)中一等一的出挑,能辯是非認忠奸有何不好?”

  執(zhí)錦不言。

  納蘭若瑾接著道:“執(zhí)錦,此事之后放過自己可好?”

  執(zhí)錦看著手心,道:“本宮五歲那年,我國爆發(fā)了錦官之亂,本宮那時還小就算有再多仇再多恨也記不得多少,可本宮五歲被扶為傀儡挾天子以令諸侯,這一過便是十年,這十年中,你可知我是怎樣過的?!?p>  納蘭若瑾不言,看著她,那個女子狹長凌厲的眼中露出點唏噓。

  執(zhí)錦有些恍惚:“你可覺本宮美?這世上無人知本宮的苦楚,若父皇母后安在,本宮就算不是受盡萬千寵愛,也不會淪落至此,既是弱者被人隨意侮辱褻玩,那本宮便做這世間最強之人。”

  納蘭若瑾猛地瞪大眼,似是想到了什么,張了張嘴卻半字也說不出。

  執(zhí)錦:“都道本宮乃執(zhí)家唯一血脈,尊貴無比,可本宮落入深淵之時倒像個低賤的妓子。”

  納蘭若瑾眼中戾氣初生手中的咒印便銀光大起,越來越亮下竟看得清是個草書的鬼字,她陰森森道:“那群畜生。”

  執(zhí)錦鞘了納蘭若瑾一眼,只見她眉目陰沉如水:“你也無須為本宮憤怒,本宮的確不是為了至親對他們趕盡殺絕,不過,是為了本宮自己又有何不可,想聽聽安王的事嗎?”

  納蘭若瑾不斷喘氣,一字不發(fā)。

  執(zhí)錦:“他呀,起初與那群人一般貪戀本宮的美貌,不過后來本宮使了些許手段他便倒向本宮兵戈相向盟友,故而,這世間無甚至情至性的人,也無甚不變之心?!?p>  納蘭若瑾心緒起伏過大,夢境竟是劇烈的搖晃起來,執(zhí)錦被顛的重心不穩(wěn),道:“納蘭若瑾,做什么?”

  納蘭若瑾從靠背椅上坐了起來,劇烈的喘息,執(zhí)錦被拉出來丟在一旁,無辜的看著她。

  影衛(wèi)見狀忙走了進來,道:“小姐,你怎么了?”

  納蘭若瑾揪著心口,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嘴角繃到極致顯得肅殺無比。

  影衛(wèi)小心翼翼道:“小姐,您是做噩夢了嗎?”

  她未曾理會影衛(wèi),只閉了眼遮住了滿眼淚光,聲線嘶?。骸巴讼??!?p>  執(zhí)錦見影衛(wèi)不敢違抗命令退了下去,仍然顯得有些無辜,道:“都過去了,本宮如今大權(quán)在握,你若是真想替本宮做些什么,將安思微處理了便是,此次,安家滿門本宮一個也不會放過。”

  納蘭若瑾:“退遠些,本宮要休息?!?p>  影衛(wèi)聞聲而退,她這才道:“當(dāng)年,樊都知道嗎?”

  執(zhí)錦:“他不知,你倒是想想那一根筋的權(quán)勢是誰給的,本宮掌權(quán)后他方有高位盛寵,當(dāng)年他也不過是個小小的禁軍罷了,能逾越宮規(guī)一年中偷偷來看本宮幾次,已是他的心了,我又如何能將這些告訴他,樊都雖不至真的沒腦子,可無能為力之事何必讓一人多添煩憂呢?!?p>  納蘭若瑾:“安家。”

  執(zhí)錦打了個哈欠,好似沒睡飽:“安家滿門老弱,就一個安思微還被我捉進宮了,他那弟弟叫......安然,年方五歲,安王被我誅殺之時,他還未出世,他母親給他取個名兒像個小姑娘,本宮原是想著若他們安分,便留他們一命,如今沒這個必要了?!?p>  納蘭若瑾往亭外看了一眼,召來了個小影衛(wèi)。

  小影衛(wèi)將消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帶到喬裝為皇后陳氏的葉莫耳中,葉莫想,這可算是要救她出這金絲籠了。

  她剛想完,就有宮人通報皇上到了,葉莫將白眼翻到了頭頂上,千萬分不樂意的裝出不勝柔弱的模樣往床上一躺,宮人立刻往她腰間搭了床小錦被。

  葉莫垂著眼,掙扎著要起身給安思微行禮:“......參見皇上?!?p>  安思微忙阻止了她,湊到她眼前看了看她的臉色,道:“氣色還是蒼白,不過近日來你的精神好了不少,太醫(yī)為你切脈也說身子漸好,朕心甚悅?!?p>  他自然的挽起她鬢角的碎發(fā),坐在了床邊,握住她的手。

  葉莫:“......”雖然她對這狗皇帝每次拉拉扯扯的很不滿意,不過為了公主的大事只能忍忍。

  葉莫熟練的點點頭,并開始轉(zhuǎn)移安思微在她身上的注意力,她抿了抿唇:“臣妾有點渴?!?p>  安思微笑了笑,為她倒了一杯茶,看她喝下后幽幽感嘆:“待你好起來,便能長長久久的伴著朕。”

  葉莫:“......”待公主回來要你狗命,你與那陳氏作對鬼夫妻便知何為長長久久。

  安思微又問葉莫吃的什么,睡得如何,宮里的下人可有逾矩讓她不快的,她一一答了,他才點點頭,拍拍她的手,準(zhǔn)備離去。

  葉莫卻突然出聲喚住了他:“夫君,臣妾見您眉間憂思郁結(jié)可是為了齊王?!?p>  安思微搖了搖頭,道:“你無需管這些,待你病好朕在細細與你說。”

  葉莫點點頭,道:“夫君,妾身有句話,放虎歸山終成大患?!?p>  安思微皺起了眉,而后似乎想起是在發(fā)妻身旁,又強忍著舒展開來,道:“朕上次太過焦躁失言了幾句,你就牢牢記在心中翻來覆去的想?!?p>  安思微佯裝板起臉,似乎想要訓(xùn)斥皇后幾句,堪堪嚴肅了兩個字后語氣便軟了下去:“你?。?zhí)錦唯一讓我感激的事情便是將你送到我身邊。”

  葉莫笑彎了眼,安思微也笑了下,方才離去。

  安思微前腳走,葉莫往床上一躺,面無表情地想她這輩子在影衛(wèi)中橫行霸道,哪怕在公主面前都無需強行假笑,竟然栽在了她從沒放入眼的狗皇帝手中,真真是一把辛酸淚。

  葉莫木著臉,要不是陳氏夫君夫君的稱呼,她也不至于吃這等虧,幸而公主傳信來,她這倒霉日子也快到頭了。

  自葉莫旁敲側(cè)擊過后,又三日,齊然公然駁了安思微的《量裁以加收農(nóng)商二稅》的新律,安思微震怒,退了朝。

  葉莫在安思微日日慣例看她之時,道:“夫君因何震怒?”

  安思微頓了頓,強行忍住了過于不悅的神色,溫和道:“你怎知道,是哪個宮人亂嚼舌根引你多思,你這病根雖然拔了,可國師一再囑咐安養(yǎng)之時切記多思多慮?!?p>  葉莫嘆了口氣,道:“夫君今早早朝將東西都砸了,天子震怒,宮娥議論紛紛,又豈有傳不到臣妾耳中的道理。”

  安思微見她一再追問,只得緩緩道來:“好了好了,既是你要問朕告訴你便是,免你多思?!?p>  葉莫點點頭。

  安思微:“想必你也知朕今日震怒是為何,安思微為臣不臣,對朕公然頂撞,大談朕擬定的新律的錯處,說甚我國農(nóng)商雖漸趨繁榮,可動亂多年今朝隱隱的繁榮之向乃是輕徭薄役下得來的,說朕這道法令必然不得人心,說不定還會造成剛興起的繁榮破滅?!?p>  葉莫心中冷笑,齊然心心念念輔助明君,倒不知這昏庸無能的安思微算何明君,他莫不是腸子都悔青了。

  縱然她心中再瞧不起安思微,仍是裝出為他考慮的模樣:“夫君,臣妾雖覺得齊然所言有可取之處,可他如此犯上不臣,實是大膽,莫要以為當(dāng)初扶助過夫君便可為臣駁君?!?p>  安思微一心將她當(dāng)成發(fā)妻,袒言道:“是這個理啊?!?p>  又七日,齊然再次為此事與安思微起了矛盾,情急之下道了句:“臣,當(dāng)真是看錯了人,侍錯了主。”

  安思微勃然大怒,加之葉莫數(shù)次旁敲側(cè)擊,一時警惕起來,以犯上的罪名將他下了獄。

  齊然大笑一聲,將身上的朝服扯下扔在一旁,不在看安思微一眼,便順從的被押走,安思微將他下了獄仍是怒氣難消,踹翻了幾個跪在地上的奴才疾步走了。

  納蘭若瑾得到宮內(nèi)的消息,笑了笑,道:“本宮以為可以在外休息一載,安思微怎就如此不爭氣?!?p>  執(zhí)錦看著地上跪的小影衛(wèi)翻了個白眼,道:“你還指望那個庸才能好好治理天下不成,反正本宮如今是鬼了,勞累的是你,我可不介意早點回宮把控大局?!?p>  納蘭若瑾臉黑了:“......”

  小影衛(wèi)不知自己哪里惹得公主不虞,沒有公主御令又不敢退下,只得膽戰(zhàn)心驚的跪著。

  納蘭若瑾:“傳話給國師,此事完后一并行賞?!?p>  小影衛(wèi)得了令,忙不迭的消失了。

  執(zhí)錦:“塵埃落定,一江春水東流去?!?p>  納蘭若瑾本想肯定上一句,而后:“......”

  宮內(nèi)波濤洶涌,皇帝大權(quán)在握佳人在側(cè),眼見著繁花似錦的日子來了,卻不料花開花落春期短,千嬌百媚盡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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