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接下來的幾日，我都對戚遠不理不睬，就算路上碰到了，我也會拉著云嫣走開。
弟子房里，我與其他姐妹在一旁說笑。正起勁時，戚遠慢條斯理地走了進來。
大家都恭恭敬敬地給他行禮問好，“谷主?！?p> “顧青九留下，其他人都去凌霄殿找云嫣抽取最后一場試煉的順序。”
我著實不想見他，聽到這聲音便更加來氣。
本想隨大伙兒開溜，卻被戚遠拉住。
我沒好氣地瞪著他，待所有人走了以后方才甩開他的手。“谷主大駕光臨弟子房，不知有何貴干？”
“我給你準(zhǔn)備的房間為何不?。俊?p> “我已然習(xí)慣了住這兒，再者，同為參加試煉的弟子，自然要和大家一起住弟子房，哪有一人住的道理?！?p> “既然如此，從今日起，你便是我的貼身侍女，不再是參加試煉的弟子了?！?p> 豈有此理！
明明是他有錯在先，明明生氣的人是我，不道歉也就算了，居然還如此理直氣壯地把我從弟子變成了丫鬟！難道使喚我使喚上癮了不成！
“你說話不算數(shù)！明明說好我通過第二場試煉就讓我留下的！”
“沒錯，我是答應(yīng)過你，可我并未說過要收你做弟子。”
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
“你！”
看著戚遠那副“你能拿我如何”的表情，我簡直火冒三丈，若不是有家不能回，我又怎會受這份氣。
我平復(fù)心情，“既然谷主都開口了，我豈有不從之理。不過，我有兩個請求，還望谷主應(yīng)允?！?p> “你說?！?p> “第一，我只負責(zé)你一個人的事務(wù)，其他人不能隨便使喚我。第二，除去用膳的時辰，每日還要有兩個時辰的休息時間，你不能剝奪?！?p> “兩個時辰太多，一個時辰?！?p> “成交！”
不就是侍女嗎，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別后悔就行。
我搬到了戚遠準(zhǔn)備好的臥室，還沒等我坐下，不速之客便到了。本以為是云嫣，沒想到，瞧見的卻是李慕婉。
她推門而入，環(huán)顧了一眼四周，“不錯，確實比弟子房漂亮舒服。顧青九，看來，是我小瞧你了?！?p> 莫不是醋壇子打翻了，故意來找茬的？
“青九不懂師姐是何意。”
李慕婉嘲諷似的笑了一聲，“師姐？別忘了，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招選弟子了，區(qū)區(qū)一個婢女，也配叫我?guī)熃??！?p> 消息還真靈通，這才不到一個時辰，便知道了戚遠把我調(diào)做婢女的事情。
“還有，不是什么東西你都可以擁有，明白了嗎？”
哎……原來在你眼里，戚遠就是個東西?？上В谖疫@兒，戚遠不是個東西。
我的意思是，戚遠不是一個物件兒，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還是一個長相俊俏的美男子。
我嫣然一笑，“當(dāng)然，凌霄谷上上下下的物件兒都是師姐您的，我一個小小的侍女，又怎敢與師姐相爭?！?p> “如此便好，記住你今日所言，否則，休怪我不講情義?！?p> 看著李慕婉出了門，我方才收起了那委實不愿的笑。
情義？我們之間好像也沒什么情義可言吧。
侍女生涯開啟的第一日，我早早便到了院子里灑掃，免得又被戚遠這廝逮住話柄。
來了凌霄谷那么久，今日我才發(fā)現(xiàn)，戚遠的院子名喚清苑。雖知曉與我無關(guān)，但想起‘清’與‘青’本是同音，我心里也不由多了幾絲欣喜。
戚遠這人平時雖腹黑嘴毒，又總是一副高傲自大的模樣，可從院子的裝飾布局來看，花草樹木寥寥無幾，倒有幾分清心寡欲，或許這便是庭院名字的由來。
正灑掃時，戚遠開門走了出來，在我身旁停住腳步。“今日最后一輪試煉，等會兒隨我一起去凌霄殿?！?p> 我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我？”
“這里還有第三個人嗎？”
戚遠將我的房間安置在了清苑，可這清苑，除了墨非、云嫣和李慕婉之外，其他人幾乎不能隨便進出。
我當(dāng)然知道這里只有我們二人，只不過，不讓我參加招選，卻又叫我前去觀望，這不是存心氣我嗎。
“我一個小小的侍女……”
“既然不想去，那便留在清苑?！?p> 我急忙拉住戚遠，“我去！”
今后，還真不能隨便與他客氣。
凌霄殿內(nèi)，所有弟子都悉數(shù)到場，準(zhǔn)備最后一次的試驗。
莫堯也在，上次大戰(zhàn)冰璣之后，便一直沒找到機會去看他，今日瞧他臉色紅潤，應(yīng)當(dāng)是無礙了。
不過，見我跟在戚遠身后，李慕婉似乎十分不樂意。
“師兄，顧青九一介侍女，這種場合出現(xiàn)怕是不妥?！?p> “無礙。既然人都到齊了，便開始吧?！?p> 現(xiàn)在，李慕婉的臉簡直比那茅廁還要臭上三分。
墨非上前，將大殿之中覆蓋著薄布的東西打開，一面鏡子展現(xiàn)在眾人眼前。
區(qū)區(qū)一面鏡子能驗證出什么？
只見戚遠對著那鏡子施了施法術(shù)，鏡子里居然照出墨非從小到大做過的所有事情，包括他幼時穿著開襠褲到處跑的模樣，我忍不住笑出聲來，卻又被戚遠瞪了回去。
李慕婉道，“此鏡名曰幻影鏡，不管你是人是妖，只要站到鏡子前，從你們出生到現(xiàn)在經(jīng)歷過的所有事，都會被一一顯現(xiàn)出來。在場之人，若有魔域派來的細作，我奉勸你趁早退出，否則，若是被當(dāng)場照了出來，就別怪我不客氣了?！?p> 這話，像是說與我聽的。
大家依次上前照出自己的過往，那些品行不端，嗜酒好色之徒，都被淘汰出局。
可惜了，熬過了上古兇獸，卻敗了在這么一塊破鏡子身上。不過好在莫堯順利過關(guān)，否則，在這凌霄谷中，除了云嫣和墨非，我都不知還能與誰交朋友。
“師兄，現(xiàn)在所有人都照了，顧青九是不是也應(yīng)當(dāng)照一照，萬一她是魔域派來的細作，我們也好早做防范?！?p> 這李慕婉還真是抓著不放，也不知道她累不累。
“不必了?！?p> 對于戚遠的回答，李慕婉顯然有些驚訝?！皫熜?，凌霄谷的規(guī)矩，入谷者必須用幻影鏡驗明身份，難道你要為她壞了谷里的規(guī)矩嗎？”
想必，戚遠是不想別人發(fā)現(xiàn)我千嶼城大小姐的身份，這才拒了李慕婉的要求，也算是講義氣，可李慕婉咄咄逼人，還把規(guī)矩搬了出來，看戚遠臉上為難的模樣，我有些于心不忍。
不就是照個鏡子嗎，這有何難。
“谷主，大家都照了，我去照一照也無妨?！?p> 我走到幻影鏡前站好，從小到大發(fā)生過的事情都一一顯現(xiàn)在了鏡子中?？善婀值氖?，其他人都是從出生開始，而我，卻沒有看到娘親生產(chǎn)的畫面?；蛟S我的記憶里沒有娘親的模樣，所以才沒辦法顯現(xiàn)在鏡中。
“這不是千嶼城嗎？”
“是啊，那人我認得，是千嶼城城主顧謹天。原來她是千嶼城的大小姐。”
人群中，不知是誰在小聲議論。
畫面轉(zhuǎn)到我為戚遠擋了冰璣一爪子時，幻影鏡又變回了一面再普通不過的銅鏡。之后我才知道，原來是戚遠在后面悄悄施了法。
本來還想瞧瞧他是如何將雪球降服的，卻在關(guān)鍵時刻掉了鏈子，真是掃興得緊。
李慕婉的詭計算是落了空，她應(yīng)該怎樣都想不到，我不僅不是魔域女子，而且更加不是什么同千嶼城大小姐同名的普通百姓。
因為，我便是貨真價實的千嶼城大小姐——顧青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