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先于炮聲降落,眨眼間,齊星閣七峰峰頂便升起熊熊烈火,天璣山上法正長老建起的高塔也被炸飛,化為碎片。
重霄本正和打入齊星閣內(nèi)的秦國將軍商量對策,聽到動靜后,猛地沖到屋外,見此情景,不免又驚又怒。
雖然當初有很多人不喜歡他,但是他的的確確在此度過了一段極為安逸的時光,遇到了幾個能稱得上朋友的人,齊星閣七峰的各個角落都有他的足跡,這里是他無論如何都不愿破壞的圣地。
可現(xiàn)在,七座山峰的山頭都被炮火炸碎,他所喜愛的一切,都將消逝了。
“厲馨瑤還在天璇山嗎?”守在門口的風菁忙問道。
遭了!
重霄騰身而起,直飛向天璇山頂,但到半途,他突然感到一股溫和而又不可抗拒的力量將他壓到了地面上。
這是齊星閣的護閣法陣,一旦開啟,除了知道特定口訣的人,誰都無法施展飛空之術。
在此之前,重霄說出自己打算幫助齊星閣時,本想讓何見告訴自己口訣,可何見卻警惕地看著他,搖了搖頭。
他現(xiàn)在心急如焚,邁開大步,全速登山,速度并不比飛的慢多少。
天璇山頂?shù)慕ㄖo一幸存下來,盡成了廢墟。
重霄奔向火光映照出的那兩個人影,心臟“砰砰”狂跳,他早已分辨出那兩人的氣息。
站著的兩人,一個是青木,一個是蘭語。
青木懷中抱著只剩下上半身的青玨,而厲馨瑤卻沒了蹤影。
重霄看見地上散布著肢體碎片和黑色的血跡,空氣中有燒焦的肉味,心知不妙,但還是硬著頭皮問道:“厲馨瑤呢?”
蘭語正在催動生命之種的力量給青玨治傷,她聽到這話,眼圈瞬間紅了,哽咽半天,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重霄頓覺天旋地轉,他拼了命把厲馨瑤從平恩國都救出來,沒想到也只是讓她多活了幾日,多受了幾天苦。
他的一切悲傷瞬間轉為憤怒與仇恨,他抬起頭,瞪視天空中那艘尺寸驚人的天船。
那天船在一輪炮擊之后便又拉升了高度,同時散布云霧,遮掩身形,顯然是在重新裝填,新的一輪炮擊估計很快就會來。
“青木長老……”他嘴中彌漫著血腥味,“請告訴我,口訣?!?p> 青木并不是個迂腐之人,何況他見愛女受此重傷,既是心痛,又是憤恨,他咬牙切齒地把口訣傳給了重霄。
“快走吧!”重霄提醒了他們一聲,便默念口訣,直沖那天船。
船上的人,無論是哪國的,全都得死!
重霄全力催動血齒之力,瘋狂運轉全身元紋,很快便沖出了護閣大陣的作用范圍,他不顧一切地加速,沖向遮擋住天船身軀的云霧。
重霄一劍劈開云層,卻看見數(shù)百點星光閃耀,但那不是星辰,而是炮火。
他操控身上攜帶的二十把利刃,讓其在身前組成靈陣,盡可能多的擋住落下的炮火,但人力終究有窮,他的靈陣很快被沖散,半數(shù)利刃都被擊碎了。
但他并未受傷,甚至連速度都未受影響,眼看著便到了可以任他攻擊的范圍了。
這天船的尺寸實在是古所未有,重霄之前也聽說過南溟海戰(zhàn)中出現(xiàn)的那艘高空天船,那尺寸雖也很大,但徑長不過三里,眼前這艘卻將近十里,他突然有一種自己正在著陸的感覺。
當他正要揮劍時,眼前卻出現(xiàn)一片火光。
一股足以融化一切的熱浪從他身周拂過,熱氣順著他的鼻腔直沁入體。
重霄驚得倒飛而下,將那灼熱之氣化解。
這種熱量,應是離火無疑。
沒想到連離長歌都來了,看來他們根本不在乎神界將要發(fā)生的事,把一切賭注放在了這里。
那就更不能讓你們得逞!
他重整旗鼓,催動心口命紋,身上冒出絲絲靈氣,在身后凝成血爪。
但離長歌沒有給他時間蓄力,他瞬間出現(xiàn)在重霄面前,擊出一掌。
重霄將雙劍合在身前格擋,雖被打飛了近百丈,但仍舊毫發(fā)無損。
他氣勢不減,攜身上所有利刃,帶著九霄劍意重新殺上前。
離長歌面色不變,伸出雙掌,將他身周的利刃一一擊飛,化解了其余劍意,硬抗下重霄最后一劍。
重霄這幾乎全力的一擊,只是讓他的身形后退了三寸。
但僅僅是這三寸,也足以讓離長歌驚嘆,剛才他若非借用離火之力,絕不可能做到如此輕松,他本以為自己可以在防守之后迅速反擊,沒想到這一劍卻讓他渾身劇震,一時只剩招架之工,而無還手之力。
但這只是暫時的,兩人短暫相持了會兒,終是離長歌率先緩過來,他全力將重霄推出去,直飛到閣外沙漠上空方才停下。
“我最后問你一遍,血齒者!”他拉開身形,緩了口氣,“你當真要與我商國作對?想清楚了?”
不知怎的,聽到離長歌說話之后,重霄只覺怒氣更盛:“少他媽廢話!”他罵著,重聚九霄劍意,頓時狂風大作。
既如此,離長歌也不再留手,他知道血齒者潛力巨大,若不能拉攏,只有將其抹殺了。
帶著三分惋惜,他祭出離火,環(huán)繞于雙手間,猛地甩出,一道粗如山岳的火柱霎時就吞沒了重霄。
但與此同時,下方的黃沙也蠢蠢欲動,像水一樣卷起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極速轉動,隨后升起一柄沙粒凝成的長劍,直刺離長歌。
離長歌分心將其擊散,不料“沙劍”越聚越多,很快便有數(shù)百柄長劍同時攻擊。
他急急止住對重霄的攻勢,反手掃落所有“沙劍”,回過頭時,卻見重霄棄掉一面近乎融化的盾牌,另一只手上長劍揮動,劈出萬千劍氣,將他籠罩在劍光之中。
離長歌一聲大喝,將劍氣擊碎,同時不顧重霄暗設在自己身后的數(shù)把利刃,閃現(xiàn)到他身后,以磅礴之力把他壓到地面,并將離火之力注入。
這是零距離的全力一擊,離火之力又是人所不能承受,因此可謂是必殺的招數(shù)。
也正因為這招過于剛猛,離長歌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他迅速飛到高空,不敢再用離火,運轉妻子傳給他的寒玉心法,只求讓身體快速冷卻。
煙塵散去,展露出下方那個方圓十余里的深坑,坑壁的沙粒因為高溫影響,已變成晶亮的白色。
位于深坑中心的人形黑影靜靜地躺著,似是死了,但離長歌不敢松氣,他知道血齒者生命力驚人,要死透恐怕沒那么容易,因此打算等恢復一些后在予重霄最后一擊。
正當他這么想時,一道綠光突然襲來,他慌忙格擋,豈料那綠光到他眼前時便已消失不見,再回頭,卻見深坑之中又多了一名女子。
女子將血齒者扶起,而血齒者身上的傷也在瞬間痊愈。
離長歌見女子貌若天人,又兼此情景,明白了她就是離遠寰所說的天地靈胎。
僅是血齒者的生命力就足夠強了,再加上生命之種的話他一個人是無論如何都打不過的。
不過他也不是毫無準備。
在此之前,他從離遠寰那聽到了很多消息,有關蘭語的消息,他知道蘭語喜歡重霄,所以才把血齒者拖到這里。
前一個晚上,他在這里布了靈陣,為的就是應對此種情況。
他忍著離火的反噬,揮手啟動靈陣,想一鼓作氣擊敗二人。
但詭異的事情卻發(fā)生了,那天地靈胎突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給了他一掌。
這一掌引得天地失色,九千雷光如長鞭一樣甩下,全擊在離長歌身上。
光華散去,蘭語攻勢不絕,每一招都是殺招,逼得離長歌只能用離火護住自身,他心知難敵,唯有迅速朝著天船退去,希望憑此扭轉局勢。
在蘭語的幫助下,重霄感覺自己的體力又恢復了,他看著蘭語額上密密麻麻的汗珠,知道她把生命之種的力量用得太多了。
現(xiàn)在追著離長歌而去的是蘭語的分身,他沒想到蘭語竟連身外化身都學會了,明明顏玖說過這種術法古往今來也沒幾人學得會,看來蘭語是個資質比他高得多的天才。
“能站起來嗎?”蘭語的聲音略帶嘶啞。
“可以?!敝叵鰪乃种袙觊_,看著她疲憊的臉,竟忽然有些心疼,想說些什么,但又覺得反正他想什么蘭語都知道,也就不說了。
奇怪的是,蘭語見他再沒說話,竟顯得有些失落,她輕聲開口道:“我這個是分身,不能獨立存在太久,你只能自己回去了?!?p> 重霄點頭道:“嗯,你多小心?!?p> 蘭語朝他笑了笑,化成了一陣青煙。
重霄已經(jīng)冷靜了些,決意還是先去找風菁。
縱使被限制了飛行,她這么長時間都沒有趕來看他也終究很奇怪。
他肯定風菁能看見自己被離長歌推至此處的情景,所以她一定會趕來幫自己的,除非遇上意外。
想來齊星閣與商國一時間應該斗不出什么結果,何況有蘭語這么強的戰(zhàn)力就更不需他擔心,他便先將齊星閣的命運放在了一邊。
本來,他相信以風菁的實力絕不會出事,只是厲馨瑤的死讓他怕了。
重霄剛進入外圍的草地上空,便看見十來個黑影飛速向他靠近。
他很快看清了來者是以離遠寰為首的商國隊伍。
等等,他們飛著?
重霄抬頭仰望,見齊星閣七峰離地而起,而每一座山峰下都牽著七條巨大的鎖鏈,遠遠望去,像是七條飛龍。
護閣大陣被破了?
他還在齊星閣時,曾聽顏玖說過,齊星閣有四重屏障,護閣大陣只是齊星閣的第一重屏障,其余幾重屏障殺傷力一個比一個驚人,但缺點是只有在第一重屏障失效后才能啟用。
他當時只覺得這種設置實在愚蠢,但現(xiàn)在看來,如要讓七峰飛天,確難保證不破壞護閣大陣。
他收回視線,此刻只有眼前的敵人。
他持劍在手,身側利刃飛舞,指著離遠寰道:“你打算攔我?”
“抱歉,我畢竟是商國皇子,齊星閣只是齊星閣而已?!彪x遠寰毫無歉意。
“你知不知道,厲馨瑤死了,被你們的炮火打死的?!?p> 離遠寰木然道:“那也是……沒辦法的事?!?p> “那你今天死在這,也沒辦法!”重霄說罷,提劍便刺。
老古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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