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三生藥鋪

第二十六章 甕中鱉

三生藥鋪 古月曼麗 3697 2019-08-08 21:30:21

  董孝迷迷糊糊的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睡在床上,他拍拍腦袋實(shí)在想不起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只記得自己泡的太舒服了,難道就這樣睡過去了?是清月把他撈起來又換上了干凈的睡衣?他正想著蕭磊端著一杯熱牛奶就進(jìn)來了,見他醒了便坐到床邊遞上牛奶,“我看你睡的香,不忍吵醒你,肚子餓了吧,先喝杯牛奶吧,我已經(jīng)讓服務(wù)生把菜拿去熱了,一會就能吃了。”

  董孝有些不好意思笑笑,“對不起啊,實(shí)在給你添麻煩了?!?p>  真是奇怪,從來沒有睡這么沉過。

  “沒關(guān)系,反正我也沒事,你在倒正好陪我打發(fā)這無聊的時間了。”

  董孝一邊喝著牛奶一邊好奇的看著蕭磊,“清月,你是干什么的,我看你比我大不了幾歲,你還在上學(xué)嗎?”

  蕭磊搖搖頭,“我家里是做水果生意的,我在家里幫忙?!?p>  “巧了,我家里也是做生意的,不過我還在上學(xué),等畢業(yè)了也得留在家里幫忙?!甭牰⒌恼Z氣仿佛有些不太愿意留在家里。

  “你家里做什么生意的?”

  “賣藥材的,思渺居你知道吧。”

  蕭磊故做驚訝,“哦,我當(dāng)然知道,前幾年身體不好,吃過你們家不少藥,效果特別好?!?p>  董孝一臉天真看著蕭磊,“那你們家在哪啊,下次我也去捧捧場?!?p>  蕭磊從兜里掏出一塊手帕替董孝擦去嘴角的奶漬,溫柔的笑道:“你若喜歡吃什么盡管告訴我,我派人送到你家里,不用你親自跑一趟?!?p>  董孝感覺到身體又像觸電了似的不聽使喚了,就這么呆呆的看著蕭磊任憑他替自己擦嘴,蕭磊被他這呆萌的眼神給逗笑了,輕輕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你在發(fā)什么呆呢,我跟你說話你聽到?jīng)]啊?!?p>  董孝這才回過神,“好神奇啊,清月,為什么我覺得你這么親切呢,從小到大從來都沒有人對我這么溫柔過?!?p>  “你父母對你不好嗎?”

  說起這個董孝的神情有些沒落,“我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我家里只有我一個孩子,爸爸忙于生意基本上沒時間陪我,記憶里都是保姆和司機(jī)陪著我的,連開家長會都是家里的管家去的,我這個爹有和沒有是一樣的。好不容易有個巍哥哥,可他不愛理人,每次去我就像對著空氣一樣?!?p>  董孝說話時眼神定格在遠(yuǎn)處的窗外,外面還在下著雨,所以并沒有注意到當(dāng)他說這些時蕭磊眼角的陰沉和他憤怒緊攥的拳頭。

  “你不是說你家里只有你一個孩子嗎,那巍哥哥是誰啊?”

  “巍哥哥是宗古堂的當(dāng)家,你應(yīng)該也知道宗古堂吧?!?p>  蕭磊輕輕點(diǎn)點(diǎn)頭。

  董孝繼續(xù)說道:“宗古堂和思渺居世代交好,兩家關(guān)系不錯,我小的時候經(jīng)常去宗古堂玩,只不過巍哥哥這個人實(shí)在冷漠,常常是我自顧自的說了大半天,也換不來他一句回應(yīng),或者就換來一個白眼,哎……所以我看到你的時候應(yīng)該覺得特別親切,你人真好,又溫柔,又善良,我要是有你這么個哥哥,我肯定連做夢都會笑醒的?!?p>  董孝說的言辭誠懇一雙手還緊緊握住了蕭磊的手,不知道是不是泡湯浴的緣故,董孝此刻的手心燙的不得了,蕭磊感受著這樣的溫度一時竟有些貪戀,他有多久沒有碰到過這樣溫暖的手,笑的如此天真燦爛的人。

  “我家中也無兄弟姐妹,既然我們遇到了,那就是我們的緣份,你若愿意把我當(dāng)哥哥,我一定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真的啊,太好了,我還是第一次跟一個人這么投緣,清月,你真是一個好人?!?p>  好人?

  蕭磊,居然還有人認(rèn)為你是好人。

  董孝,你果然天真。

  “咳咳咳……咳咳咳?!笔捓谕蝗豢人粤藥茁?,臉色一陣發(fā)白,口唇也發(fā)紫,氣色十分差,董孝嚇的從床上跳起來緊張的望著蕭磊。

  “清月你怎么了,是不是昨晚淋到雨了?”董孝的關(guān)心是真的,他的眼神告訴了蕭磊一切,面前的這個人確實(shí)單純,也確實(shí)善良。

  “不要緊,你不用緊張,陳年頑疾了,吃些藥就好了。”這句話恐怕是蕭磊目前為止對董孝說過的第一句真話了。

  陳三生將尸語花封印對蕭磊而言也是一種傷害,雖不致命,但卻極大的消弱了他的精氣,所以蕭磊這兩年一直體虛,也正因?yàn)槿绱怂┎涣耸Z花,這才出了山來到了滬城。

  “對了,你剛才說你這幾年身體不好,到底是什么病啊,要不我?guī)慊刈诠盘米屷t(yī)者給你診治一下,他們的醫(yī)術(shù)都很好的,一定會治好你的?!?p>  蕭磊搖搖頭,“不用了,不過是體質(zhì)虛弱,喝點(diǎn)湯藥補(bǔ)補(bǔ)就行。”

  董孝一拍大腿像想了什么驚喜的說道:“對了,我可以讓我嫂子治你,她的醫(yī)術(shù)很厲害,她可是三生藥……”董孝慌忙捂住嘴,繼而又尷尬笑笑,立馬改口道:“總之,我肯定能治好你的,你相信我。”

  董孝沒有說完的話,蕭磊卻聽的完整,只見他看似不在意的問道,“你不是沒有哥哥嗎,哪來的嫂子?!?p>  “巍哥哥啊,他的女朋友我不是也得叫一聲嫂子嗎,不過……兩年前她們分手了,我巍哥哥傷心壞了,這兩年性情大變,哎……都說感情最傷人,以前不信,現(xiàn)在信了,連巍哥哥這么冷漠的人都能為情所傷,這感情的毒藥確實(shí)厲害。”

  蕭磊又咳了幾聲,只是這聲音分明比剛才還要重,可見他此刻心緒波動激烈,其實(shí)尸語花出了問題他怎么會想不到是誰干的,只是他相信了陳三生的說詞,以為她只是單純的不想讓自己走錯路,沒想到啊,原來一切都是一場騙局。

  原來你不是想幫我,你為了薜巍,你是想殺我。

  陳三生,你又何嘗不是假仁假義呢?

  ……

  中秋夜居然下了一夜的雨,吳令站在門外不停的撥打著董孝的電話,這孩子一夜未歸,手機(jī)還打不通,他都快急死了,又不敢跟薜巍說,早知道就不應(yīng)該把他一個人留在那了。

  陳三生早上回來的時候吳令還在門口,“你起的夠早啊?!?p>  “我一夜沒睡,董小少爺一夜都沒回來,電話也打不通,我派人去找也沒找到?!?p>  “董孝?他那么膽小會一個人往哪跑?”

  “再找不著人,我就要匯報(bào)思渺居了?!笨吹某鰠橇钍钦嬷绷恕?p>  正當(dāng)這時吳令的電話響了,一看來電是董孝那家伙,他告訴吳令,昨晚雨下太大他打不著車,所以就近找了個酒店住下了,手機(jī)沒電自動關(guān)機(jī)了,他早上起來才發(fā)現(xiàn)的。接完這個電話吳令差點(diǎn)沒一屁股軟坐到地上,這個小少爺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十條命也不夠思渺居殺的。

  陳三生搖搖頭,一大清早就搞這么驚險(xiǎn),果然是年輕人。

  薜巍房間的門從里面反鎖了,但是這個鎖對于陳三生來說形同虛設(shè),她用手指頭輕輕搗了搗鎖就開了,陳三生大搖大擺的走進(jìn)去,薜巍還在睡著絲毫沒有察覺到房間里進(jìn)人了,陳三生本想嚇?biāo)幌?,可見他睡的這么沉便想起昨夜吳令說的話,他已經(jīng)好幾個通宵沒有睡了,身體也實(shí)在熬不住了吧,加之昨晚自己又把他鬧騰了那么一出,體力肯定也吃不消了。

  于是她便自顧自的在房間里瞎轉(zhuǎn)悠,沙發(fā)的茶幾上全是古籍藥典,推的整個沙發(fā)和地上一片狼藉,還有一些揉碎的紙團(tuán)被扔在角落里,那上面還印著薜巍渾厚有力的字跡,可見這幾個晚上,為了那個孩子,他也是絞盡腦汁,費(fèi)心費(fèi)力,可收獲的卻還是一次一次的失望,所以他才不敢面對那母子二人吧。

  薜巍,原來你的心中也會有愧。

  陳三生默默的整理起地上的書籍,此時背后傳來薜巍的怒道:“你在這里干什么,滾出去?!?p>  陳三生也不看他繼續(xù)整理地上的書稿,然后慢慢說道:“率然與其它的蛇類有些不同,它上下各四顆牙,并且上牙呈梯形,所以它咬的傷口格外容易分辨,只是這些傷口浸了毒液周邊會有少許腐爛,沒有經(jīng)驗(yàn)的人很難辨識的出,一味的只會覺得是普通的傷口。并且由于毒液的緣故,這些傷口不會產(chǎn)生細(xì)菌,所以雖然久不愈合但也不會潰爛感染,綜上所述如果你再碰到這樣的例子,應(yīng)該很容易就可以辯的出?!?p>  當(dāng)她說完的時候他感覺到薜巍已經(jīng)站在她身后了,果然她一轉(zhuǎn)身他已經(jīng)一動不動立在面前了,“你說這些做什么?”

  “辯證才能制方才能施藥,你身為宗古堂的當(dāng)家,知道這些理所當(dāng)然啊,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吧,一味坐在辦公室里看死書的人是永遠(yuǎn)也學(xué)不會神仙方的。

  薜巍凝神想著陳三生方才說的話,不禁想到兩年前的安胎方子,解毒的紫訣,還有如今的率然,陳三生確實(shí)有意無意的告訴了他不少。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

  “因?yàn)槟壳盀橹刮腋嬖V你的都是只能夠治病救人的,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救治之力,再說了,醫(yī)者之術(shù)本來就應(yīng)該共享,這是大福報(bào)的事情,不該私自吞噬?!?p>  “那為何有人因?yàn)槟愕纳裣煞蕉???p>  陳三生長嘆一口氣,無奈至極的解釋道:“那都是謠傳,我三生藥鋪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又不是什么邪門歪道,怎么可能會害人性命啊,都是坊間的無聊人士拿來當(dāng)茶余飯后的話題罷了,他們得不到神仙方所以故意敗壞我的名聲,這種鬼話你也信?。俊?p>  “你哪些傳說是真的?”

  陳三生歪著頭仔細(xì)想了想,“關(guān)于我的傳說沒一個是真的,以后啊但凡聽到這些你都不要相信,除非……是我親口跟你說的,不過嘛……女人都是善變的,我也不敢保證我每次跟你說的都是實(shí)話。”

  薜巍轉(zhuǎn)身不再理會她,大概是覺得她如今說的話也不是真話吧,薜巍換下睡袍,穿了休閑的登山服,陳三生不得不承認(rèn),薜巍這幅皮囊還真的是挺好的,穿什么都好看。

  “你什么時候出發(fā)?”薜巍問道。

  “你先走吧,我肯定比你先到,按照我給你的地址,我們下午再見?!标惾脑拕傉f完,薜巍已經(jīng)離開了房間。

  這家伙,翻臉比翻書還快。

  ……

  陳三生走之前去了趟洞府,那個刻滿名子的石頭如今幾乎全部被赤紅色給蓋滿了,數(shù)千年來這些曾經(jīng)死于蕭氏之手的人他們的怨氣也都一個一個消失了,一命還一命,天理循環(huán),這一世應(yīng)該就差不多了。

  孤立的影子既無遺憾也無失望,該來的總會來,她活的也夠久了,陳三生朝著石頭一揮手,石壁上便換一批名字,七萬七千八百個名字,就快滿了,突然陳三生的手停了,眼睛睜睜的望著石壁上最后一排的最后一個名字。

  居然是你。

  你居然是我救的最后一人。

  我救你那日,便是我灰飛煙滅之時了,怪不得要有此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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