濁世混沌,人生六苦,千萬種憂愁纏繞眾生,亦眾生以憂愁束己身。
嘈雜的酒樓中,是這混沌濁世的縮影,正展示著世間的混亂。
酒,是一種奇妙的飲品,無論優(yōu)劣,在飲者眼中都是世間最為純凈的精粹。
如果說酒是潔白純凈的冰雪,那這混亂的酒樓便是大雪紛飛時天空上方那陰沉厚重的烏云。
酒樓很大,總有五層,每一層都足以擺下數(shù)十張座椅,層數(shù)往上,布置越加奢豪,能到高層飲酒的非是身份尊貴,而是必須擁有財富的人。
但擁有財富的人,身份又豈會不尊貴?
酒樓五層,富麗堂皇,整個樓層都鑲嵌著奇珍,外面光線照射進來,折射出斑斕奇妙的光暈。
就是如此奢豪的樓層,卻沒有設置獨立的單間,在以極其柔軟的獸毛制成的地毯上,十幾張座椅星羅棋布。
而在此時,僅有七八張座椅上有人,在享受盤中的珍饈與那讓人微醉的玉杯。
一種人喝酒,是為了品味酒液中奇妙的香醇,另一種人則是一廂情愿的認為酒的清冽純凈能洗滌一切憂愁。
卻從未有人像此時獨坐在靠角落的黑衣少年一般飲酒,不,應該是灌酒,或許也不準確。
他就像一個永遠無法倒?jié)M的大酒缸,以口作漏斗,清冽的酒液如同江水決堤般向他口中涌去。
如此粗狂的豪飲,卻未有灑落一滴酒,全都由少年的口中深入咽喉。
他不像是一個被憂愁束縛的人,這一點從他那偶爾開闔的眼眸中可以看出,是那么明亮有神,但凡任何人,看到這雙眸子的第一眼都會被深深的吸引。
既不是有憂愁之人,也不像品酒飲者,唯一的可能便是他只是單純的想喝醉。
如何在最短的時間讓自己喝醉倒?最直接的方法便是以酒下酒,以一壇子酒下更大一壇子的酒。
黑衣少年顯然深知酒的真諦,整張桌子上,除了未開泥封的酒壇和喝盡的空酒壇外,再無其他。
酒樓五層布置奢豪,雖無單間阻隔視線,卻也無人因少年奇怪的豪飲而過多關注,僅一掃而過。
如果一直如此,這樣的平靜雖然不能讓人感到愉快,卻也不至于讓人心生討厭。
但世上總有那么一種人,仿佛天生就是為了打破平靜,制造喧鬧而存在。
“咚……”
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如同不斷丟入靜湖中的小石子,不安分的波浪打破平靜并擴散著。
這讓五層的客人都蹙眉,面孔浮現(xiàn)不悅,皆看向傳來聲音的方向。
唯有黑衣少年依舊在豪飲,仿佛這世間沒有任何事情能放下手中的酒壇,除非他自愿。
半響,一個衣衫不整,頭發(fā)凌亂的年輕人出現(xiàn)在眾人的視線中。
年輕人看起來二十多歲,不僅衣衫不整,有些地方甚至被劃破,胸前露出幾點鮮紅,從他那蒼白臉色及微紅的嘴角,不難猜測,那是血液的色彩。
快速掃了眾人一眼,年輕人眸中還帶有明顯的驚慌,急忙找了一張空座椅坐了下來。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坐的位置正好與黑衣少年只有一桌之隔。
隨著年輕人的出現(xiàn),很快,酒樓五層的店小二出現(xiàn),看著年輕人,他臉上露出不屑與鄙夷,眼中甚至散出兇光,冷聲道。
“客官,本店雖不看重客人的身份,但也不是什么人想進便進的!”
“給我上最好的酒菜,馬上!”年輕人手中不知何時出現(xiàn)一塊拇指大小的石頭,綠瑩瑩的,晶瑩剔透。
世間不能用財富買來的東西實在不多!
散發(fā)綠瑩瑩微光的小石頭一經(jīng)出現(xiàn),店小二仿佛換了一張臉,臉色溫和,看向年輕人的眼神如同看世間最尊敬的長輩一般恭敬。
“大爺,您稍等,小的這就為您送來小店最好的酒菜?!钡晷《舆^綠瑩瑩的小石頭,小心捧在手中,帶著諂笑躬身離去。
年輕人沒有在意店小二態(tài)度的變化,蒼白的臉龐擰在一起,眼中露出驚慌的神色,緊緊盯著酒樓五層的樓道口,仿佛那里隨時會出現(xiàn)無比恐怖的洪荒巨獸。
不一會兒,精致的菜肴香醇的美酒滿年輕人身前的桌子,店小二滿臉堆著諂笑,道:“大爺,您慢用?!?p> 發(fā)現(xiàn)年輕人并未理會,反而緊緊盯著樓道口,他又道:“大爺可安心享用美酒佳肴,來到小店五層便是貴客,客人與客人之間不得發(fā)生任何沖突,這是小店的規(guī)矩,至今,也從未有人敢壞這個規(guī)矩?!?p> 聞言,年輕人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略帶顫抖的手拿起酒杯,酒水輕灑,滿滿的一杯酒,真正深入喉中的卻僅有小半杯。
真是糟蹋了那香醇的美酒!
見此,店小二也不再多言,眼中閃過一絲奸猾,躬身離開。
五層樓的客人奇怪的打量著年輕人,眼中皆有奇異閃動,卻未有任何過分之舉,重新開始享受眼前的佳肴。
不過,總有幾絲目光不經(jīng)意間從年輕人身上掃過,這樣的目光算不上兇惡,但足以讓人感到不愉快。
年輕人感覺身體像被釘子死死的釘住,身體一動也不能動,唯有握杯的手還勉強能將到嘴時只剩小半杯不到的酒送入喉中。
他絕對算不上堅強的人,因為,堅強的人從來不會讓手中的玉杯灑出半滴酒水。
“咚”
角落的黑衣少年放下喝空的酒壇,身前的卓面上擺著五六個空酒壇,抓起唯一未開泥封的酒壇,起身離開沒有被半滴酒水弄濕的桌椅。
他抓著一壇子酒,眼眸永遠注視著前方,邁著堅實穩(wěn)定的步伐,緩緩向樓道口走去。
或許誰都沒有察覺,在黑衣少年從臉色蒼白的年輕人身旁走過時,不足半息,他臉上的蒼白與眼中的驚慌瞬間被嚴肅謹慎取代。
很快,黑衣少年如同從未來過這里一般,徹底消失在樓道口,不曾有人在意,自然也不存在有人留意。
這酒樓五層再次恢復了讓人很難生出不悅的平靜,如同一幅畫卷,杯中的醇香便是這幅畫卷的意韻。
有時,上天就像個孩子,對剛得到的玩具愛不釋手,在新鮮感未消失前重復玩耍。
打破平靜,就如同它手中新鮮感十足的玩具,理所當然的接踵而至。
黑衣少年離開后不到十息,樓道口再次傳來腳步聲,凌亂卻并不急促。
很快,樓道口出現(xiàn)五人,服飾整潔華貴,皆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其中一個身穿紫服的年輕人,眼角帶著傲色,輕藐的掃過酒樓五層,眸光微動,嘴角露出一絲譏笑。
他帶著另外四人向一張只有一個臉色蒼白衣衫不整的年輕人那里走去,毫不客氣的對面而坐,同時隨意揮了揮手,示意四人坐下。
平靜的氛圍再次籠罩著這里,卻稍有不同,這樣的平靜讓人覺得有些沉重與壓抑。
紫衣青年就這樣平淡的看著臉色蒼白的年輕人,不過,嘴角的譏笑之色越加濃烈。
臉色蒼白的年輕人同樣盯著紫衣青年,驚慌的眼神已變成恐懼,臉上浮現(xiàn)出死灰色。
“咔嚓”
他再也沒辦法將酒水勉強送入口中了,各種情緒讓他失去了對身體的自由掌控,手中的玉杯被捏碎,滿滿的一杯好酒被如此糟蹋,只有那誘人的香醇在盡情擴散。
縱使如此,臉色蒼白的年輕人雙唇緊閉,就算身體顫抖的厲害,也未開口說半句話。
漸漸的,紫衣青年嘴角的譏笑不見,平淡的眼神變得鋒利,神色有些不耐煩。
而就在這時,店小二再次過來,眼中的異色一閃而過,對著紫衣青年,諂笑道:“大爺若要喝酒吃菜請稍移尊駕,這里還有許多空位。”
紫衣青年眼皮都未抬一下,手中出現(xiàn)三塊赤色晶石,開口道:“我要帶他走!”
“如果這位大爺自愿跟客官離開小人自然不會多言,但客官若要動武,卻是極大壞了本店的規(guī)矩!”店小二不冷不熱的說道。
“你和我講規(guī)矩?”紫衣青年語氣顯得有些詫異,目光終于從臉色蒼白的年輕人身上移開,看著店小二那張讓他及其不悅的面孔。
店小二沒有絲毫慌亂,一臉平淡的道:“本店不能動武,這是本店開業(yè)以來從未壞掉的規(guī)矩!”
“噢?”紫衣青年露出有趣的表情,另一只手中同樣出現(xiàn)三塊赤色晶石,道:“那如果再加上這些呢?”
店小二沒有說話,臉上的冰寒表示他已作出回答。
“規(guī)矩不可壞!”
紫衣青年毫不動怒,將一個拳頭大小的口袋仍在桌上,里面全是拇指大小的赤色晶石,足有數(shù)十塊。
“現(xiàn)在可足夠!”
“還是不行?!钡晷《樕弦琅f冰寒,突然,冰寒消融,放聲大笑,道:“這種粗莽之事,何須讓大爺親自動手,小人代勞便是。”
“有趣!”紫衣青年與店小二一起大笑,如同多年未見的摯友,笑的是如此的開心。
從始至終,臉色蒼白的年輕人都未多言,就算聽到了店小二的話也沒有立刻逃亡,神情充滿惶恐,死死盯著紫衣青年與店小二。
笑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勁風的嘶鳴,店小二右手散發(fā)漆黑的光芒,直接向臉色蒼白的年輕人咽喉抓去。
“砰”
臉色蒼白的年輕人神色轉(zhuǎn)變,蒼白的臉龐變得有血色,眼中的惶恐被銳利取代,猛然一腳將身前的桌子踢翻,身體快速后退。
店小二的右手直接抓在桌子上,頓時木屑紛飛,三四個成年人圍成大小的卓子被抓的粉碎。
臉色蒼白的年輕人瞳孔微縮,如此修為,此人根本不像店小二。
他很清楚,無論是店小二還是紫衣青年五人,以他負傷之軀根本不足抗衡,果斷靠近窗邊,企圖破窗而出。
然而,店小二身法奇特,如同一道鬼魅,臉色蒼白的年輕人還未躍起,被他一拳擊中胸口。
臉色蒼白的年輕人倒飛,感覺心臟在震動,像被重錘狠狠的敲擊了一下,氣血紊亂,渾身血液狂涌,仿佛要從身體中沖出一般。
“哇”的一聲,他忍不住大口吐血,可瞬間,他眼中異彩閃動,強忍住吐血的沖動,大喊道:“封印妖圣精元的器物已不在我身上!”
幾乎在臉色蒼白的年輕人欲開口的瞬息,紫衣青年動了,如一道紫電,剎那出現(xiàn)在臉色蒼白的年輕人身前,寬大的手掌將其半張臉抓住狠狠按在地板上。
“咚”的一聲,整個酒樓五層都震動了!
卻還是慢了一步,臉色蒼白的年輕人的話雖然有些含糊不清,但妖圣精元四個字卻清晰的在在場眾人耳邊回蕩。
頓時,無論是店小二還是在場一直冷眼旁觀的食客,眼中都露出了恐怖的貪欲,那是多么香醇清冽的美酒都無法凈化的丑陋。
紫衣青年額間青筋跳動,整張臉露出恐怖的猙獰,神情陷入極度暴虐之中!
“胡……不……歸!”他鋼牙都快咬碎,一個一個的吐出了三個字。
竟被擺了一道!紫衣青年本想如同獵手抓到可愛的獵物,彼此間享受片刻游戲的樂趣,卻在游戲間反被獵物戲弄,讓獵手失去了掌控一切優(yōu)越感,等待獵物的自然是被獵手無情宰殺。
“噗”
沒有任何遲疑,紫衣青年將三次劍鋒刺入胡不歸的心臟,殷紅的血液很快將地板上鋪展的獸毛大片染紅。
胡不歸眼珠凸出,蒼白的臉扭曲成一團,嘴角卻帶著詭異的弧度,仿佛是生命的最后時刻對紫衣青年的譏笑。
“給我將胡不歸身上搜個遍!”紫衣青年神情恢復平靜,將染血的劍鋒在胡不歸身上擦拭,又收入鞘中。
而后,他轉(zhuǎn)身看向店小二及在場眾人,雙眸嚴肅而銳利,散發(fā)著沉重的壓迫感,道:“這是我萬惡們之事,不希望任何人參與其中!”
萬惡門是這方圓數(shù)萬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勢力,門中高手眾多,而且手段殘忍,就算在這被稱為魔界的地域,萬惡門兇戾也讓大多數(shù)感到恐懼。
“師兄,胡不歸身上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一年輕人對紫衣青年道。
還未等紫衣青年開口,店小二卻諂笑道:“大爺要的人已被大爺親手擊殺,小人馬上找人清理此地的污穢,免弄臟大爺?shù)囊路??!?p> 他說的很恭敬,也很巧妙,決口不提剛才的禁忌,眼中悄然閃過一絲異色,緩緩退出酒樓五層。
在場的眾人,聽到‘萬惡門’三個字時,都是一驚,神情微思,眼眸深處一亮,同樣決口不提禁忌之詞,略帶敬畏的寒暄了幾句,有些匆忙的離開。
“師兄,就這樣放他們離開嗎?要是……”有人向紫衣青年提醒道,但話還未說完便被打斷。
“如果你有足夠的自信與修為,現(xiàn)在還來得及將其盡數(shù)斬殺!”紫衣青年眼神銳利,渾身散發(fā)著戾氣,語氣冰寒道:“你行嗎?”
那名弟子被紫衣青年戾氣震懾,顫抖的低下頭顱,不敢再發(fā)一言。
紫衣青年未過多理會那名弟子,眼神不經(jīng)意間掃向旁邊一張桌子上擺放的五六個空酒壇,神情微思,望著胡不歸的尸體。
“不好!”
突然,他神情劇變,本來平靜的臉龐瘋狂扭曲,狂吼道:“走!”
紫衣青年手中利劍出鞘,奪目劍光似一道匹煉,輕易將酒樓五層劈開,看著已經(jīng)逐漸消失的幾道熟悉身影,五人瘋狂追趕而去。
自走出那家酒樓后,黑衣少年手中提著一壇酒,腰間掛著一柄劍。
或許,那算不上一把劍,天下間很難有劍沒有劍鄂,甚至連劍鞘都腐朽快要裂開。
香醇而清冽的酒水肆意從口中深入喉嚨,一滴不灑,而他的步子絕無半點虛晃,很有力的踏在地面上,不知何時已走出城郭。
此刻,已是落日西垂,夕陽的光芒讓天際的云朵泛起陣陣紅纓,天地間頓時彌漫莫名的妖異。
就連空氣中的最后一絲溫熱也被習習晚風驅(qū)散,薄霧般的黑暗與冰冷漸漸滋生擴散。
“咻”
虛空中突然響起銳利的聲嘯,一道寸芒劃過,凌厲而迅疾。
“哐”的一聲,黑衣少年手中的酒壇破碎,酒水四濺,令人迷離的香醇被一縷縷晚風貪婪的帶向不知名的遠方。
黑衣少年眉頭似乎動了一下,難得露出一絲情緒,須臾間,五指張開,一股奇異力量涌動,飛濺的酒水頓時被吸引拘禁。
香醇清冽的酒水被他凝聚成水球狀,托在手中上下沉浮,很快又被他吸入口中,順著喉嚨在身體內(nèi)擴散開來。
“天下間不喜歡酒的精靈畢竟不多,到底還是被這貪杯的晚風奪去了太多芬芳?!?p> 黑衣少年的聲音清晰,竟發(fā)出嘆息,如此癡話在這無人的荒野顯得有些突兀,不,此時已不再只有他一人,但就算這樣還是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不知何時,滿臉堆著奸猾笑意的店小二出現(xiàn)在黑衣少年側面,五指間一柄細而薄的飛刀在跳動。
“小店剛才遺失了件器物,請客官配合一下。”他的語氣很輕,卻不容他人拒絕。
他的眼神同樣平淡,對黑衣少年將飛灑的酒水重新凝聚沒有一絲詫異,反而對黑衣少年在即將夜色降臨時出城露出譏諷。
然而,仿佛除了酒以外再也沒有能引起黑衣少年在意的事物,他終究沒關注到店小二的存在,不存在的人發(fā)出的聲音自然也聽不到了,他默默的盯著散落在地上的酒壇碎片。
似乎還殘留一絲沉醉的酒壇碎片更讓他覺得重要!
這里陷入一陣沉默,唯有晚風在與天地間的精靈在輕聲低語。
“小子,趕快將本店遺失的器物交出了,不然大爺將你活活丟在那片山脈中!”店小二終于忍不住開口威脅道。
五指間跳動的飛刀被他緊緊握住,鋒銳的刀鋒散發(fā)著寒光,四野瞬間被肅殺籠罩。
“嗯?”
店小二眼角微瞥,發(fā)現(xiàn)入城方向數(shù)道人影閃動,更遠處還有五道熟悉的人影在飛奔。
“果然還是從尸體上找東西更加方便快捷!”他猛然大吼,一道寸芒破空,根本看不到他何時抬的手。
“?!?p> 黑衣少年眼眸始終盯著地上散落的酒壇碎片,一柄細而薄的飛刀被他兩指夾住,看不出在用力,僅僅兩指動了一下,飛刀被折成兩截。
店小二此時眼中才泛起一絲驚愕,倒也不足也讓他畏懼,不過稍微謹慎了一些。
而就在這時,入城方向的幾道身影和萬惡們的五位弟子先后到來,齊齊盯著黑衣少年。
店小二看到萬惡門的五位弟子眼中這才出現(xiàn)警惕之色,身體默默后退了一步。
其他幾位從酒樓趕來的幾人同樣后退了一步,彼此露出警惕之色,卻無一人離開。
萬惡門的紫衣青年眼神凌厲,掃過眾人的目光充滿殺氣,恨不得將他們盡數(shù)斬殺。
“將妖圣精元給我,然后自己走進那片山脈,之后萬惡門不再追究你的一切!”紫衣青年目光緩緩看向黑衣少年,語氣中沒有太多殺意,反而帶著命令的方式開口道。
這番話卻讓除黑衣少年的在場眾人心頭發(fā)冷,那片山脈縱使這里的所有人一起進入也絕無活著走出的可能,明擺著讓人去死。
本來一直盯著地上散落的酒壇碎片的黑衣少年這時終于抬起頭,緩緩轉(zhuǎn)過身體,面向眾人。
這時所有人才發(fā)現(xiàn),無論任何人看到黑衣少年都會被深深的吸引,俊朗的臉龐,明亮的眼眸,漆黑的衣衫貼在少年的胸膛,修長的身體上衣袂飄飄,散發(fā)奇異的氣質(zhì)。
“有些話我不喜歡說第二遍!”紫衣青年眸中帶煞,對方不過一微不足道的螻蟻,卻散發(fā)令人驚嘆的風采,讓他嫉妒,露出冰寒的殺意。
然而,令所有人想不到的是,黑衣少年竟然伸手將掛在腰間的劍緩緩拔出。
男人身上若只有酒和劍,手中無酒的時候一定握著的是劍!
“你那也算得上是劍?也能算是利器?”紫衣青年眉頭一皺,頓時為自己剛才生出嫉妒對方產(chǎn)生殺意的心里感到后悔,嗤笑道:“莫不是你從三歲小孩手中搶來的玩具?”
的確,一柄連劍鄂都沒有,劍鋒上坑坑洼洼的布滿缺口,委實算不上劍,充其量只是一塊鐵片。
“依你所見,何為利器?”黑衣少年再次開口。
“鏘”
紫衣青年手中劍鋒出鞘,寒光流轉(zhuǎn),鋒銳逼面,擴散肅殺。
“自然是能奪取生命的才稱得上利器!”他劍鋒微抬,傲然開口道。
話初落,音未絕,天地間亮起一道光芒,讓天際泛起的紅纓都為之褪去,所有人都被那道光芒刺的閉上雙眼。
當再睜眼時,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驚的說不出話來。
紫衣青年手中依舊握著劍,卻只剩劍柄,胸口出現(xiàn)一個血洞,心臟被刺穿,雙目凸出,嘴角彎起一絲弧度,似乎想說話,但絕無可能再發(fā)出任何聲音。
“如此看來,你和你所謂的利器未免太鈍了!”黑衣少年依舊站在原地,仿佛從始至終都未移動半步。
“師兄!”紫衣青年的四位師弟大吼,聲音中充滿悲愴,仿佛像是要將黑衣少年撕碎?
然而,他們身體卻在極速后退,瘋狂奔逃,眼中滿是血絲。
在場眾人包括店小二驚愣了半響,頓時又心頭狂跳,再也忍不住驚懼瘋狂奔逃。
黑衣少年并未追趕,如他這樣的人,能輕易做到的事從來不會認真,自然也就不會放在心上。
將劍收入鞘中,他伸手在腰間摸了摸,一個古樸刻著詭秘紋絡的銀環(huán)被他拿在手中,都沒認真看上一眼,很隨意的便將銀環(huán)丟棄。
黑衣少年從來都是這樣,如果是他自己想辦法得到的,就算是塊毫無用處的石頭也休想被人奪走,若非如此,就算是仙珍瑰寶放在身上他都嫌礙事。
不經(jīng)意瞥了一眼遠處不起眼的山背,夕陽的最后一縷光芒消散,黑衣少年動身向一片山脈走去,那片散發(fā)恐怖氣息的山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