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還要等人,楚玉幾人在六十里外的驛站歇了下來,時(shí)間剛至正午,或是藥性還未完全消除的緣故,總是覺得困頓,匆匆吃了飯就回房休息了。
等她再次醒來時(shí)天已經(jīng)將黑了,她打了個呵欠起身出門,池映易等人已經(jīng)到了。
池芷蕾被唐英送回去了江寧府,秀秀與秋燕倒是跟了過來。楚玉與眾人打了個招呼,又問池映易道:“你不是要去蜀中嗎?這半路改道怎么弄?”
池映易自嘲道:“船上有父親身邊的親信管事,有我無我也沒差別,再說了,能與陸府搭上關(guān)系,說不得他在家里燒香呢。”
楚玉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又碰雷了,只好摸摸鼻子轉(zhuǎn)移了話題。
或是白天睡多了,楚玉晚間便睡不著了,她一人獨(dú)一間房,又沒人可說話,好在池映易把她的衣物等物帶了來,她想了想,還是把東西分了幾份藏好。
四下一片寂靜,她已經(jīng)快忘記了前世熱鬧的夜晚景象了,又是想家又是惆悵,越發(fā)睡不著了,便起身出了門。
她上次住驛站還是從天長縣到江寧府,對比一下,倒是顯得現(xiàn)在的條件好多了。
驛站的屋檐下掛著幾盞燈籠,楚玉便坐在臺階上看著漆黑的天空。
旁邊傳來加重的腳步聲,楚玉轉(zhuǎn)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陸知安。
楚玉起身對他福了一禮,陸知安微一點(diǎn)頭問道:“可是下午睡多了?”
楚玉嗯了一聲道:“夜深露重,陸大人也未安歇,可是有什么煩心事?”
陸知安看了她一眼,也把眼光投放到遠(yuǎn)方的天上,良久后問她道:“楚玉,你是不是心悅思文?”
楚玉哭笑不得,難道真的是年齡大了,怎么最近一個個都在問這個問題啊,她反問道:“陸大人這話是何意?”
陸知安手指動了動,在空氣中虛敲了幾下道:“總覺得,你對我與他差別很大?!?p> 楚玉回道:“陸大人威儀,當(dāng)與陸言安不同?!闭f罷笑了一下對陸知安道:“我與他相識雖是微末之際,卻也是當(dāng)成朋友相交的,陸大人不同,當(dāng)初是我有求于你,關(guān)系不一樣。”
陸知安道:“思文就是有這般的能力,能與眾人交好?!?p> 楚玉道:“他心思跳脫,為人開朗活潑,又重情義,是個很好的朋友?!毕肫鸪踝R時(shí)他近乎于調(diào)戲的話,不禁笑著搖了搖頭。
陸知安眉眼也展開道:“這些年,他東奔西走,掙了不少的銀錢,全都放入了公中,自己小私庫倒沒見飽滿起來?!?p> 楚玉笑道:“你們兄弟感情真好,說來也是老夫人教導(dǎo)有方?!?p> 陸知安沉默了一下對楚玉道:“等到了開封府,或許我要找媒媽媽了?!?p> 楚玉挑一下眉道:“陸大人終是想通了?軟玉溫香,嬌言軟語,想想就覺得人生美哉啊?!?p> 陸知安搖頭道:“這些年,我是入了魔怔了,總想著借勢,卻從你那里知道,自己努力奮斗也是很好的,再加上母親年歲愈長,身體又欠安,總讓她為我操心,實(shí)屬不孝?!?p> 楚玉道:“陸大人既已想明白,老夫人總會為你多加留意的?!?p> 陸知安動了動嘴唇,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因著陸知安與池映易都是不缺錢的主,幾人換了驢子,兩匹高頭大馬拉著車顯得氣勢不凡,幾位女子坐在里面搖搖晃晃的,也是難受。
楚玉看著池映易依舊做男裝打扮,心念一動,便與秀秀耳語起來。
池映易正在看書,見倆人一邊打量著她一邊低聲說著什么,便放下書道:“你們打什么主意呢?”
倆人齊齊搖頭,池映易狐疑的看著她們,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第二日早間池映易看著秀秀給她拿過來的衣服,總算知道倆人的盤算了。
衣服是用楚玉的衣裳改的,蔥白色的褙子,杏黃色的羅裙,都是棉質(zhì)的,又拿了東珠的耳環(huán),還有寧蕓娘送楚玉的銀簪,細(xì)一裝扮,便是一位嬌俏的娘子。
池映易身材高挑,衣服雖然改過了,也還有些緊,一步三搖的出了門,外邊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楚玉砸吧了兩下嘴道:“近看果然是國色天香啊,此行不虧!”
秀秀抿嘴笑道:“漏夜改的衣服,總也不合身,等前方入了城鎮(zhèn),再去買些料子,給爺多做幾套換著穿!”
池映易正忐忑的眼睛亂瞟,想看胡不歸,又不敢看,只羞紅了臉。
秋燕在一旁徉怒道:“我說你昨晚怎么挑燈繡衣服呢,原打的這主意,怎的也不先與我說一聲,起碼能幫著做一些?!?p> 楚玉斜眼覷著胡不歸,見他眼神不錯的直盯著池映易,連陸知安都有一絲的恍神。
等上了馬車,楚玉把窗簾拉了揶揄道:“有人要被迷暈了?!?p> 池映易聞言更是漲紅了臉,嬌艷欲滴,楚玉都想伸手去摸兩把了。好在她忍住了,只道:“池掌柜,你給自己想個名字唄?!?p> 池映易聞言也不害羞了,問楚玉道:“此言何解?”
楚玉伸伸懶腰道:“你總不是想一輩子女扮男裝吧,換了地方可以換個身份名字,重新來過?!?p> 池映易想起這些年來吃過的苦,受過的罪,原本雀躍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道:“我從小被當(dāng)成男子養(yǎng)大,哪里就是這么容易的事,再說了,名字一事是大事,隨意更改,總是不對的?!?p> 楚玉湊近她道:“池掌柜,我們倆做個交易?你看你我年齡也差不多了,你娶了我唄?”
秋燕僵住了,秀秀正在打瞌睡,聞言也瞪大了眼睛。
楚玉繼續(xù)道:“你看文人總可以給自己取個號,李白不是號青蓮居士么,你就取個號,到時(shí)候嫁給‘池映易’,出嫁是從夫姓的,姓就不改了。到時(shí)候說‘池映易’的身體不好,讓你總管一應(yīng)事宜,大宋又是允許女子行商的,你既能一展所長,又能恢復(fù)原本身份,還能躲了官府的催婚,一舉數(shù)得,多劃算。”
池映易有些心動,楚玉又蠱惑道:“成親的時(shí)候就說‘池映易’身體不好,又水土不服,起不得床,讓兄弟代勞,到時(shí)候嗩吶開道,鞭炮齊鳴,四抬的大轎,多好!”
秀秀倆人在旁邊越想越覺得可行,兩雙眼睛直看著池映易。
池映易也很心動,心念間問楚玉道:“你不是說要嫁給我嗎?那你怎么辦?”
“女性的你是沒有這個人的,官府若是查出來不是麻煩嘛,那婚契上就寫我的名字唄?”
池映易聞言嚴(yán)肅道:“不行,若是你遇到了心儀之人,他或他家人嫌棄你嫁過人怎么辦?”
楚玉聳肩想說反正我是一心想回家的,看了池映易的臉色也不好說出口,便道:“我們再想想辦法,不過我覺得這主意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