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向文君又約了楚玉去看江小柔,楚玉不愿,只道讓人好好休息,向文君無奈撇嘴,想起事情的原因,又要去摘果子給江小柔賠罪,楚玉推脫不過,便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
向文蘭帶著向文杰去找了村子里要好的小孩子玩,兩人便一人背個小背簍上山去了。
楚玉問向文君道:“小柔落水的事情后續(xù)要怎么解決?”
向文君迷茫的啊了一聲后反應(yīng)過來道:“能怎么解決呢,小柔還好好的活著,又不能說是那人故意推的,還能怎么樣,只能說小柔是代我受過了?!?p> 楚玉道:“她這屬于過失傷人,哪怕不能報官,最起碼的道個歉,掏點(diǎn)醫(yī)藥費(fèi)吧,總不能讓江家受罪又破財啊。”
向文君搖搖頭道:“那人的娘本就是個潑辣貨,又背靠林家,小柔他們獨(dú)門獨(dú)戶的,也只能自認(rèn)倒霉?!?p> 說罷嘆口氣道:“若是我的話我娘還能給我討回公道,向家也能撐腰。我現(xiàn)在巴不得那人以后嫁個二流子的癩痢貨,一輩子受磋磨還……你干嘛……”
楚玉不說話,只扯了扯向文君衣角,向文君抬頭一看,林木正在不遠(yuǎn)處面無表情的盯著她們。
“嗯,是啞巴啊,”向文君低頭小聲道:“你砍柴回去啦?”
楚玉也不好意思,背后說人壞話被人家哥哥聽個正著,也小聲地道了歉。
林木側(cè)身從二人旁邊走過,向文君忙叫住他:“啞巴,昨天真是謝謝你了!”
林木腳步不停,只搖搖頭表示不在意。
“哎等等等等?!毕蛭木龓撞阶飞纤溃骸澳阆葎e急著走,你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楚玉姐姐,她昨天說你的聲音能治好!她可厲害了,昨天小柔就是她救好的。”
林木只有晚上休息的時候才回村子,楚玉一直以來也只去江小柔和向文君家,兩人是不認(rèn)識的。
楚玉道:“……文君夸張了,我并不很懂這些,不過你可以試試?!?p> 見林木轉(zhuǎn)頭看著她,楚玉道:“你可以多跟人說話,嗯,沒人的時候也可以自己跟自己說話。”
她以前見過一些新聞,有結(jié)巴的人通過閱讀鍛煉漸漸好了的。
“你可以鍛煉一下,剛開始的時候肯定會很困難,后面就會好了,不如先兩個字兩個字的說,比如這樣:你好,我是,楚玉,很高興,能,認(rèn)識你。”
她習(xí)慣性的想伸手做個握手禮,又趕忙把手往后背。
林木盯著她,然后垂眸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身走了。
向文君搖著楚玉的手地道:“你懂得可真多?!?p> 楚玉笑道:“現(xiàn)在你也懂了啊。”
又叮囑她不要告訴別人。
向文君不解地問道:“為什么啊,如果別人知道是你幫他的,那大家就更喜歡你啦?!?p> “如果別人更喜歡我了,就來找我玩,我就沒空跟你一起摘菜繡花聊天啦?!背穸核馈?p> 她不想別人知道不過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欲惹人注意。
向文君當(dāng)真了,撅著嘴道:“我才不喜歡你跟她們一起玩呢,雖然不能炫耀一下,但我還是不說了。”
冬天天黑得早,下山后天已經(jīng)暗下來了,兩人正準(zhǔn)備回家,就看到向文蘭在路口徘徊,不時向兩人方向張望。
楚玉見了皺著眉頭道:“天快黑了,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下回要叫哥哥陪你知道嗎?”
向文蘭乖乖點(diǎn)頭答應(yīng),又道:“啞巴他娘去小柔姐姐家了,伯娘也去了,我想著來告訴你們一聲,又不敢上山,都等了好久了。”
楚玉教育道:“文蘭要懂禮貌,你得叫啞巴哥哥?!?p> 幾人把東西放到向文君家,又用籃子裝了一些給江家送去。路上跟向文君嘀咕了幾句。
在江家門口就聽到一個高亢的女聲罵道:“一家子的不知好歹,林木可是林家人,又救了你家丫頭一命,又有肌膚之親,不嫁他還能嫁誰人?!”正是林王氏。
楚玉輕掐向文君,向文君忙大聲道:“嬸娘,小柔好點(diǎn)了嗎?昨兒個我嘴饞說去摘果子吃,沒成想發(fā)生了那樣的事,今天可是帶著那罪惡的頭來賠罪啦。”
楚玉本教的罪魁禍?zhǔn)?,卻被她說錯了。
走進(jìn)院子,見方氏拿著掃把怒目著王氏,江父站在她旁邊,臉色很是難看,劉氏站在院門口正把王氏往外面拉,倒不見江小柔兄妹。
正是各家各戶做晚飯的時間,農(nóng)家人一般都是不點(diǎn)燈的,趁著天沒黑收拾好了能省一些燈油錢,所以這會兒倒沒人圍觀。
王氏見兩人過來,用力掙開劉氏撫了撫衣角嘲諷道:“怎么都上趕著往這來,江家可就一個兒子,你們是打算一妻一妾嗎?只可憐了向家連這么窮酸的人家也要!”
林氏聞言一腳踢向王氏肚子,罵道:“一窩子的行子混.賬,你女兒做下的孽,還好意思在這吠,不要.臉不要皮的德行可是真真的!都說好種不種,壞種跟著種,你們家是種地不出苗——全TM是壞種!”
劉氏怒極之下力氣不小,王氏被踢了個正著,捂著肚子話都說不出來了。
楚玉忙過去攔著,這萬一要是踢出個內(nèi)傷可怎么辦。
劉氏推開楚玉,一手叉腰一手指著王氏道:“你以為大家都像你這腌臜貨,要是我在外面聽到一點(diǎn)流言,就打死你這潑皮無賴!”
正巧這時林鳳珠來找人回去吃飯,她是知道自己娘親的主意的:林木已經(jīng)十八歲了,再不成親,身家一半要上交官府,雖說他并沒有什么錢財,可對名聲不好,以后自己兄妹娶嫁都是很難了,偏王氏又不愿出銀子,得知昨天是林木把江小柔帶回來的,就打著壞了江小柔名聲,免費(fèi)給林木娶個媳婦。
況且江家是外來戶,江小柔性子又是個綿軟的,好拿捏得很!
林鳳珠今天一天沒出門,但也沒聽到有關(guān)自己推向文君下水的消息,便心存僥幸推波助瀾了一番:林木不用聘禮,自己嫁妝或許會更豐厚一點(diǎn)呢。
沒成想剛到江家院門口,就看到王氏倒地不停呻吟,當(dāng)即尖叫著‘娘親’撲了上去。
王氏也不起身,只往地上一坐,呼天搶地道:“打死人了,快來看看啊,這是沒良心的要打死我啊,真是缺了大德了,好心沒好報啊,兒子救了人家閨女,我這做娘的還要被打死??!”
那叫一個捶胸頓足哭天搶地。也不知是不是被劉氏嚇到了,并不敢再往幾個小姑娘身上潑臟水。
此時天已經(jīng)擦黑了,周圍有人家吃過飯看熱鬧來了,方氏被纏著到現(xiàn)在還沒燒飯,已經(jīng)不耐煩了,此時更是怒了,拿著掃把往兩人掃去:“滾滾滾,都給我滾出去!哪里來的孝子賢孫,要嚎喪回去嚎!”
一時間王氏的嚎啕聲,方氏的罵聲,周圍人的勸架聲起哄聲,聲音嘈雜紛亂,又要哄著劉氏,簡直讓楚玉心力交瘁。
突然江大山從屋里竄了出來大吼道:“不要吵了,你們是要逼死我妹妹嗎?”
王氏被嚇得一噎,周圍安靜了下來,江大山陰惻惻地道:“我江大山平素不惹人,不鬧事,今日被你們欺上門來,真當(dāng)我是好惹的嗎?”
王氏聞言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指著江大山罵道:“你這天殺的潑才,也只有欺負(fù)我一個婦人,一家子的不識好歹,活該破落……”
江大山挽起袖子就要打她,王氏也不跑,反倒直往他身上倒去道:“來啊,你今天不打死我就是*娘養(yǎng)的……”
各種污言穢語出口成臟得讓楚玉嘆為觀止。
楚玉也不想聽那些話,牽著向文君就進(jìn)屋找江小柔,一進(jìn)去,就看到江小柔藏在被子里嗚嗚地哭。
向文君忙上去把她從被子里挖出來,掏出手帕把眼淚擦了,抱著她輕聲哄著。
二人剛走開,林木進(jìn)來了,直接往王氏面前一站,把她攔了下來。王氏一見,心虛了一瞬,想著自己的目的咬咬牙又膽大起來。
林木攔住王氏后轉(zhuǎn)身向江家眾人道:“她落水,是,因?yàn)?,林鳳珠,醫(yī)藥費(fèi),我,會出,不過,現(xiàn)在,沒錢,以后,慢慢,還,可以嗎?”說得緩慢、堅定。
其他人卻是驚到了,林木記事后知道自己的毛病就沒開口說話了,今天是眾人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
楚玉在里面聽了便知他肯定是練了一下午,沒有一點(diǎn)的遲鈍和久不出聲的嘶啞感。
王氏愣了一下卻聽到了錢這個字,揮手就要打林木罵道:“這天殺的喪門星,吃家飯拉野shi的狗東西,救了人家的命你還要倒貼,無.恥不要.臉!”
林木站著任她動手,只道是林鳳珠有錯在先,自己做哥哥的只能出點(diǎn)醫(yī)藥費(fèi)。
最后似是不耐煩了,直接道:“不出錢,那我,給他們,當(dāng),長工,吧。”
說罷跟江大山點(diǎn)點(diǎn)頭一手扯著林鳳珠,一手扯著王氏走了。
劉氏勸慰了幾句,也趕忙帶著幾人告辭了。
林木把人帶回去只說人是林鳳珠推的便自去休息了,王氏看著瑟瑟躲在角落里的林鳳珠,便知林木沒有說謊,整個人傻在院子里。
第二天江大山剛出門去挑水,一打開門就被蹲在門口的林木嚇了一跳,林木站起身接過水桶就走,等他裝滿水回來,江大山還傻愣愣的杵在那里。
等水缸滿了,林木要走,被聞訊趕來的方氏攔住,死活讓他吃過飯再走,雖然是野菜稀粥,倒讓他生出別樣的滋味。
自此,林木就開始了給江家早上打水,白天打柴的長工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