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二，你說啊，說說是怎么回事啊。誒，我們是多少年的老鄉(xiāng)親啊，你要再這么故弄玄虛的，不理你咯！”
著急想知道真相的那幾位長者對著小狗子的二舅就是一陣急促的方言，大概就這么個意思。二舅抱著手樣子挺為難，卻也掩不住臉上的笑意，就跟一開始在汽車站知道黑車司機是他遠房侄子小狗子時一樣，有些得意。
“哎喲，這個……這個嘛，不是我不說，這個關(guān)系到小狗子爸爸的事，我是覺得……”
二舅沖長者們擠眉弄眼，示意他們?nèi)绻芨愣ㄐ」纷樱驼f。
“這……”
長者們猶豫了，因為跟小狗子隔了幾輩，算是不熟。何況就連這二舅都是遠方的表舅，二舅和侄兒子的稱呼也只是表面的維系而已。
“欸，怎么回事倒是說啊！”
張大膽在一旁急得干瞪眼，他才不管別人有沒有難言之隱，一心只想知道答案。跟他一樣猴急的還有岑大膽，可惜他被吳大膽摁著，不好多言。
小狗子最終在心里暗自想通了，不再是那副難以啟齒的樣子。他先是問了老人一個問題：
“我的確是找你有事。你為什么喜歡學(xué)狼叫啊？”
“切！”
張大膽反應(yīng)賊大，手一揮，表現(xiàn)出滿臉的不屑。他是認為小狗子是不是傻，自己才在這個問題上栽了跟斗，這廝怎么就不自己后塵了？可令他沒想到的是，老人用精神病患者這個借口來敷衍他，給小狗子的卻是另一個答案。
老人先是神秘一笑，然后答：“因為……月高高，白毛毛?！?p> “啊！”
小狗子聽后整個人變得僵直，倒吸一口涼氣的恐懼樣子每個人都看見了。大家不明白他怎么了，還有老人說的這句話也沒人聽明白。只有小狗子聽得半懂，卻都已經(jīng)讓他背脊發(fā)涼。
“我爸……我爸也是一直說著這話，他從精神病院逃出來以后就一直說這句莫名其妙的話……”
小狗子渾身發(fā)怵說，臉上一會是疑云，一會是恐懼。
“什……什么意思啊？”
二舅顯然不懂這句話，看來他只是對精神病院一事一知半解，其他人就更是一頭霧水了。
小狗子僵硬的擰過頭對著二舅，疑云和恐懼更多了一分，道：
“跟我們祭祀的東西有關(guān)。”
“祭祀……的東西？”二舅摸不著頭腦，然而不過兩秒他就反應(yīng)了過來，也倒吸一口涼氣問：
“你是說咱們鎮(zhèn)上祭祀的神？”
“對啊?！毙」纷狱c頭。
中巴車里的乘客一片嘩然，多數(shù)乘客可不樂意了，立刻眼神異樣，一臉怕被天打雷劈的樣子離小狗子遠了些，并斥責(zé)小狗子說：
“你怎么能把我們祭祀的神說成是‘東西’呢！要遭神怒的??！”
“那本來……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口誤，是神，不是東西，嘿嘿……”
小狗子本想據(jù)理力爭，或是辯解的，但眼珠子一轉(zhuǎn)，就給出了“口誤”這個理由。
“哼。”
那些人這才原諒他。其實也不是真排擠他，只是“神”這類概念廣泛到模糊的精神力量，太容易支配人類了，大多數(shù)人即使不褒揚，也不會貶低它，因為怕遭天譴。
“哦？你知道？哈哈哈哈…”
老人就小狗子剛才的發(fā)言道。小狗子搖搖頭：
“知…知道點東西，又不太明白，所以心說如果你是王潤風(fēng)，正好問問你是怎么回事?！?p> “是怎么回事?。俊?p> 人群中不少人問，已經(jīng)被小狗子與老人的談話內(nèi)容吊足了胃口。只是一旁的二舅，本來是想先抑后揚博個神秘關(guān)注的，可這下他自己都聽懵了。好像事情并不只是他知道的那么簡單，一知半解都算不上的他現(xiàn)在可不敢再多說話了，悶在一旁不敢吭聲。
一個人心急用手肘他：“誒，到底怎么回事嘛?！?p> 他只能尷尬的笑笑：“嘿嘿?！?p> 然后沖著小狗子使勁歪嘴，意圖把注意力都轉(zhuǎn)嫁到小狗子身上。
眾目睽睽下，小狗子道：“哎，我爸現(xiàn)在一個人沒日沒夜的守在那破水壩，都是因為老人剛才說的那句話，月高高，白毛毛?！?p> 說著，小狗子的眼睛就瞇了起來，這是回憶專用的表情，思考中帶著疑惑，他道：
“十七年前，我爸突然患病被送進了精神病院，在那之前他是個絕對正常的人，到現(xiàn)在為止，我們都不知道他忽然變得瘋瘋癲癲的原因。然后他就被送進了陶立山精神病院。
十四年前，陶立山精神病院遭遇大火，我爸死里逃生，隨后就去了大壩?！?p> “是啊是啊，你爸真是幸運了，聽說瘋?cè)嗽寒?dāng)年著火，除了你爸，其他病患和醫(yī)護都死在里面了。哦，對了，這個院長居然活著！”
小狗子沒說兩句，一個猴急的人就著急的插話道。
聽見有人說到自己，王潤風(fēng)老人在一旁咯咯傻笑。小狗子看了他一眼，他也看小狗子，小狗子見他臉上沒有厭惡或“不方便”之類的表情，才繼續(xù)說：
“其實不是的，我爸不是唯一逃出來的人，當(dāng)年的大火也根本沒燒到精神病院?！?p> “?。渴裁?？”
不少人一頭霧水。這下二舅又開始嘚瑟了，力圖挽回面子，瘋狂的點頭道：
“是的是的，瘋?cè)嗽旱拇_沒有被燒?！?p> 但是眾人已經(jīng)不再理他了，誰讓他一開始故弄玄虛，把大家的胃口起來后，就突然安靜的像一只鵪鶉一樣一語不發(fā)，把什么都往小狗子頭上扣。所以現(xiàn)在大家都不想再搭理他了，直接等著小狗子答案就行。
所有人都用殷切的目光看著小狗子，倒是也沒人在意自己現(xiàn)在正身處塌方的困境之中了。
“二舅說得沒錯，瘋?cè)嗽旱拇_是沒有著火?！毙」纷拥?，接著道：“當(dāng)年著火的，其實是瘋?cè)嗽旱膹N房，陶立山精神病院因為是建在山里的，地基不夠平，就沒有設(shè)計成整棟高樓的模式，而是分散開來修了許多的矮樓。廚房和病房是分開的兩棟樓。
當(dāng)年，據(jù)說是一顆從天上飛來的火球，亮閃閃的像一輛大卡車那么大，直接砸中了廚房，廚房那一棟樓瞬間就是一片火海。不過萬幸事發(fā)在深夜，廚房里沒有人，就沒人受傷了。然后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