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鏡男孤身一人,像極了獨開的花朵。騎士們也并沒有什么大礙,一切的平靜像是在等待。
“我已經(jīng)通知附近教廷的人呢。他們很快就會來。”少女面向他,但他還是一種無所謂的狀態(tài),與一個完成使命的看似沒了區(qū)別。
“最后再問你一件事。”少女說,“少華村的事和你們有關(guān)嗎?”
“我并不明白你在說什么?!辨湕l眼鏡男戰(zhàn)斗力幾乎為零,我甚至不知道為什么騎士團的人會這樣追隨他。
但這樣被魔法束縛的他不像是在說謊,少女也相信了他,不過,還是再次問道,“你入侵教堂是有沒發(fā)現(xiàn)什么人消失了?”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們?!?p> “不為什么。”少女只是板著臉,認真看他沒有反抗余地的樣子。
“哈哈哈——”他放聲苦笑,“想不到會有那么一天?!?p> “我精心部署,沒想到敗給突破常規(guī)的你們。”男子靜坐的地板上,方格狀的紋路給人一種莊嚴感。
“也許,神也在阻止我呢?!彼ь^望不透被黑色掩蓋的天。
“帶我出去走吧,我想再看一眼樹國的景象?!?p> 將死之人的請求總是難以拒絕——要知道對于叛逆者,無論是教廷,還是帝國都會給予最沉重的代價。
我們向著教堂的頂部走去。塔尖的天臺可以望見無邊的景象。
“呼——”放松的神態(tài)只為這神樹巨大陰翳下的繁茂建筑——大都是以樹屋的形式存在,除了特用設(shè)施,這里還是他印象中的家鄉(xiāng)。
“足夠了。”他伸出手想要握住眼前的光景。他又靠在灰黑的護欄沉浸。
“喂,少年,”他還是看著教堂下的人們,“你就是圣劍適格者,還有你少年的指導老師?!?p> “你怎么知道?!蔽覇?,不過想來不覺的驚奇。
“格瑞.恩她可提起過你們?!蹦凶硬幌袷菫榱艘靶亩鵂奚H人的人。
不過,說到底,他好像和獸人真的沒有什么關(guān)系,包括少華村出現(xiàn)的假圣徒,難道圣徒所拖延的不是這些事?
“那天,獸人來得很是突然。可我不明白神為什么要選擇她作為傳承者?!蹦凶踊貞浿敃r的情景。
“你們說可笑嗎?這樣一片大陸,竟要她這樣一個女孩作為使徒。你說,我還能相信那個神嗎?”他轉(zhuǎn)過頭問道。
“教廷的人吶,在那沒有盡力抵抗。他們早就盼望有這么一天好削弱騎士團的實力?!鼻榫w變得激動起來。
歐陽蘭也想從中聽到有用的信息。
“我那傻妹妹,她沒有發(fā)現(xiàn)教廷的作為,她的眼里只有守護……”
“守護眼前的每一寸土地……”他再次手握前方,放在胸口的是回憶。
“可我認為這樣的腐朽不應(yīng)該存在!哪怕是為了她!”
“這里一定有什么問題?!鄙倥f。
男子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不會的。樹國是教廷管理最薄弱的地方,他們早就在計劃這一切。”
“能不能說說你當時攻占教堂時的細節(jié)?!?p> “也無所謂了?!蹦凶诱f,“她肯定的人,相信也沒什么不好的呢?!笨磥硭钦娴姆浅L蹛圩鳛槊妹玫母袢?恩。
我不知道親人是什么感受,但他瘋狂的舉動也算是一種。
愛。
我也忘不了蕾當時相信我的眼神,將木.靈交到我手中時能感到一種溫暖。
或許,這也是愛吧。
對同伴的愛。
“我記得那些平日里帶著白色假面的圣徒,面具之下是難以形容的丑陋,這也許算是教廷另一種丑惡。”
“是吧,和那時是一樣的。”少女對我說。
“什么是一樣的?”男子疑惑道。
“就是之前和你提到的少華村的假圣徒?!鄙倥卮?。
“假圣徒?難道說他們也是?”男子好像明白了一點。
“你應(yīng)該聽格瑞.恩說過——帝王貝爾.亞斯是魔種的事?!鄙倥_始推理,“加強樹國騎士團的同時,混進一些魔種來滲透教堂也說不定?!?p> 男子思索著,好像將所有的事都走馬燈式回憶一遍。
“哈哈……”他再次笑了,只不過沒有之前的苦澀,更多的是自嘲,“我可真是愚蠢啊!”
“一心想要瓦解腐朽,沒想到腐朽的卻是本身?!?p> “或許應(yīng)該感謝神吶,”他感慨萬千,“讓我知道真相?!?p> “好了,你們還是帶我走吧,作為罪人。”
“可以呢,不過不是作為罪人?!睔W陽蘭解開束縛魔法。
“你這是什么意思?”男子驚訝道。
“你啊,說到底只是個死妹控呢?!鄙倥菜浦肛?,“不過話說回來,剛好消滅潛伏在教廷的人類叛徒?!?p> “而且,愛護民眾,家鄉(xiāng)的心是真的呢?!?p> 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我想我明白蕾她為什么這么肯定你們了。”他回憶著,“那時的笑容,不會錯的……”
“一個不正經(jīng)的導師和一個總在思考的少年。你將來一定能達到魯卡的高度,達到你們神明的高度?!?p> “怎么會……”我靦腆道。
“你還是該走了,教廷的人該到了?!鄙倥嵝训?。
“我的騎士,他們……”男子猶豫,這時好要對他們負責了。
“放心,他們會沒事的?!鄙倥兄Z。
“不能和我們一起么?”我問道,至少蕾的事情與他無關(guān)呢。
“呵~”他淺笑著,“謝謝你呢,少年?!?p> 歐陽蘭為他準備好了傳送法陣,“我自認為是個罪人呢。”他說,“待我贖盡罪惡,再說吧?!?p> 他向傳送門迷幻的空間里走去?!斑€有,”他最后一次轉(zhuǎn)身,“我不相信格瑞.恩會這樣結(jié)束的。我會去尋找她,這大概是我和她之間的羈絆吧。”
他的背影逐漸縮小,“大概和你們一樣……”
天空劃過的輝痕是看不見的,只神樹的陰翳不再迷茫了呢。
就算是離開神樹的巨大陰影,依舊不會迷茫。
“小姜楓,我發(fā)現(xiàn)你變了許多了呢?!鄙倥闷娴卣f,我卻并沒發(fā)覺。
“有么?”我自然地問。
“就是這樣?!鄙倥f。
我頓時有點懵。
“愿意去相信那若有若無的希望呢。這樣的你也蠻好的呢?!鄙倥粗懊娴穆?。
“下一站是天空之城。”少女說,“想不想體驗飛升的感覺?”
“可以嗎?”我說,仔細想想又發(fā)覺不對,“該不會像那次懸崖上的那種吧?!?p> “哪里啊。”她笑著,不知不覺走進一片森林——樹國不像大多數(shù)城市那樣,設(shè)有要塞圍城,而是利用自然來庇護隱藏。
她停下腳步,“想不想放松呢?”
“什么???”我不明白。
“來吧?!鄙倥蝗焕鹞业氖?,“這里樹林這么蔥郁,又不會有其他人打擾?!?p> “說出來有點難為情呢。”少女撓撓頭,“來躲貓貓吧?!?p> “誒——”我驚訝道,“就這樣嗎?”
“不然嘞,還想怎樣,”少女叉腰道,“我可是在認真考慮呢。”
“既能放松,還能鍛煉你的洞察能力?!彼^微微向上揚。
這也太牽強了吧?
“怎么,還不服氣?”少女斜眼問道。
“沒有,絕對沒有?!笨墒俏铱蓻]那么幼稚,接下來的時間可要怎么打發(fā)呢。
可怕的是這并沒有選擇的余地,我只能是找的那個人。
閉上眼,感受著微妙。
不過話說回來,當時的村子里很多小孩都愛玩這個游戲呢——在這個充滿魔法的世界,不依靠魔法,僅憑借軀體的感知能力或是隱藏自己的氣息。
還真是唯一公平的游戲呢,能不能稱之為呢……
睜開眼,眼前是一棵大樹。
多少次站在樹腳下了,卻總是有不同的心情。
可能時間過去太久了,我已經(jīng)感知不到了。
少女躲藏得很仔細,連走過的痕跡都沒有。
樹林里,樹生長得都很隨意,透露其娥羅的影子,上面長滿不明的葉片。
它們是那樣稀疏,那樣令人神往。本沒有路的樹林,因我的走動,變得憔悴——踏過的不是泥土,而是向上生長的野草。
我盡量提升自己的專注力,以使感知能力最大化??缮倥撵`能波動還是沒有絲毫破綻那種特質(zhì)沒有在野草間留下一絲。
這里的草根本不能躲藏,我想著。當然樹也是一樣的——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
我抱著這樣的念想朝陰影以外走去。那里有什么呢?
會是躲藏在陰暗里的她嗎?
不經(jīng)意間,撥開垂落的枝條,光,那是光映入眼里暗淡的光。
哪里來的花海呃?我望著那邊的小丘,這可真是熟悉的畫面呢?我小那邊走去,在那分明沒有人影的地方走去。
盼望著,真的……真的盼望那時的回頭。我很好呢!
夢幻,你呢?分明的光暈,浮動的花海,怎么看都是當時了。
我忘不了那遙遠的一幕,就像忘不了那邊的雪一樣。
夢幻,你是誰呢?
低處的花朵像是有人可以留在這兒一樣,我半跪著拾起,聞那花香。
可是,怎么沒有感覺呢?沒有什么氣味,一切都于虛妄中誕生的情景。
不會的。以往的,都不存在了。這是歐陽蘭搞得鬼吧,還是把她找出來,我還很期待天空之城呢……
一片模糊……無力睜開眼。
“你醒了。”模糊地聽見歐陽蘭的聲音。“真沒想到又出現(xiàn)那種情況了呢。”
“我這是怎么呢?”我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到了夜晚了?!盎??”
“沒有花呢?!鄙倥f,“你有不自覺發(fā)動冥想呢?!彼忉尩溃鞍l(fā)現(xiàn)你時,在一棵樹下。”
沒有花么……
我內(nèi)心苦澀著,臉上流露的還是平靜。
“看來只能明天在趕路呢。”少女說。
“不好意思……”我說,“我也控制不了。”
“沒關(guān)系。”少女把篝火燒得更加旺盛,起身望著未知的那邊。
“就在那里?!鄙倥f,“雖然看不見。”
是啊,看不見。卻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