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心腹
當(dāng)然，高函很是確定，這種快樂的日子，肯定不會太長，只要魏忠賢還在京中，他就一刻都不能掉以輕心，魏忠賢不造反，并不是說他沒有能力造反，盡管，他的這能力在朱由檢登基以來，在一天一天的被削弱。
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人要是瘋狂了，臨死反撲一下，也不得不防。
陳珂和管致遠(yuǎn)，依然做著五軍營和神機(jī)營的副都指揮，只是他們上頭的都指揮使，已經(jīng)換了一茬，眼下，正副都指揮使都是皇帝的人，京營里這三大營，已經(jīng)徹底被皇帝掌握在手中了。
李英和王虎，則是在兵馬司里橫著走，原來的兵馬司指揮使，據(jù)說在他們兩人上任之后，就托病一直在家，所有的事情，都有他們兩個副指揮處理，這也算是一個識時務(wù)的人，以兵馬司的弱勢，啥都能管，啥都管不著的德行，他要戀棧這點權(quán)利，沒準(zhǔn)真被李英和王虎給弄下去。
眼下的局面，倒是相安無事。
只有秦歌和蔡暴，似乎在順天府里有點束手束腳，那里是文官的地盤，哪怕他們兩個有著國子監(jiān)的背景，但是，被皇帝派到這里，做個不大不小的官兒，實在是沒多大的用處，稍微有點動作，立刻就遭遇反彈。
高函估計，這樣下去，等到魏忠賢出京，他這兩個兄弟只怕做的事情最少，將來前程也就最小了。
無名白們，一天一天的在變得強(qiáng)壯兇悍，自己的未婚妻和柳如是，也一天一天變得親密，南衙的威名打出去了，現(xiàn)在沒人敢小覷這個衙門。
高函覺得，自己現(xiàn)在只需要等著魏忠賢最終下場的那道旨意了。
御花園散心，對朱由檢來說，是進(jìn)宮這段日子以來，他唯一感覺到輕松的消遣了。
不用大批侍衛(wèi)的跟隨，不用小心翼翼的防備什么，身邊就跟著一個馮君，在這草木花卉之中走一走，仿佛所有的郁結(jié)，都隨著這些清爽的空氣全部都消弭得干干凈凈。
馮君低著頭，不遠(yuǎn)不近的跟隨著這個少年帝王，也不說話，深怕打攪他這一刻的寧靜。
十六歲啊，這位少年君主才十六歲，就已經(jīng)在這樣的亂局下，穩(wěn)穩(wěn)的坐上了皇帝的龍椅，他那原本應(yīng)該聲色犬馬的日子，一下就壓上家國社稷的重?fù)?dān)，少年的眼里，看不到任何的歡快，有的只是深深的憂郁。
他眉頭緊鎖，眼神直直的鎖定在一朵看起來并不是特別艷麗的菊花上，顯然，今天這散心，并沒有達(dá)到這散心的效果。
他的君主，心里依然在想著那些令他煩惱的家國大事。
馮君心里喟嘆了一下，帝王定非常人，就算是他，當(dāng)年他十六歲的時候，在做什么荒唐事情，卻早就記不得了，而這位少年帝王，做的每一件事情，卻是注定都要計入史冊的。
見到前面的君主裝轉(zhuǎn)身來，對著他招招手，他急忙小碎步的跑了上去。
“陛下！”
“我讓你查的事情，查清楚了嗎？”
朱由檢臉色有些陰沉，但是此刻目光卻是堅定了下來，顯然就某事，他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
“臣已經(jīng)查清楚了！”
馮君低聲回答道：“八名宮女，皆是在先帝病重之時，由那客氏帶進(jìn)宮中的，按照孕期計算，在入宮之初，這些宮女皆懷孕，掌握陛下起居注的人，是半年前魏忠賢換上去的！”
馮君說完，微微退下，這事情太過于驚世駭俗，即便是由他操辦，他也只敢說出自己查出來的事實，不敢有半分自己的推測妄斷。
“人呢？”
朱由檢面無表情的問道。
“此刻都在奉圣夫人宮中！”
馮君回答。
朱由檢回過頭，看著滿院的金黃，沉默了一會，聲音變得有些憤怒起來。
“這個魏忠賢，這個客氏，他們究竟想要做什么，想要謀奪我大明的江山么，想要效仿呂不韋行那不軌之事么？”
馮君緊緊的閉上自己的嘴巴，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
仿佛是為了發(fā)泄自己的憤怒一般，朱由檢抽出庭院邊的一根藤條，對著滿院開得正好的花兒，開始胡亂抽打起來，一邊打，一邊還在狠狠的低聲咒罵著什么，直到他的身邊幾米之處，全部都是斷花殘紅，他很將手中的藤條，遠(yuǎn)遠(yuǎn)的丟到一邊。
呼呼的喘過一陣氣，他的情緒漸漸的平復(fù)了下來。
“那八個賤人，賜死吧，錯不在他們，但是，錯在他們被人要求做了這事情！”
他揮揮手，臉上一片恨意。
“臣遵旨！”
馮君微微低頭。
“那客氏，就在她宮里呆著，不用出來了！”
朱由檢臉色有些猙獰：“東廠提督太監(jiān)魏忠賢，年歲已高，朕不忍見其操勞，著令其出京，去鳳陽守墳吧！”
他眼睛看著馮君：“這個東廠提督，你且先去做著，你可否勝任！”
馮君心里明白，皇帝這是在問自己，能不能將他的這道旨意貫徹下去，他猶豫了一下。
“去和御馬監(jiān)的任勞說，這事情你們兩人看著操辦！”
皇帝擺擺手：“錦衣衛(wèi)那邊，讓高函替我盯著點，若是此事中，那田爾耕稍有異動，著高函取而代之吧！”
“臣明白了！”
馮君跪下謝恩。
朱由檢不耐煩的擺擺手：“去吧，宮里宮外的事情一起辦，莫要走漏了風(fēng)聲，讓人有了應(yīng)對！”
馮君匆匆而去，朱由檢在那滿地的殘紅面前，怔怔站了一會兒，回過頭來，慢慢走了出去。
御花園外，侍衛(wèi)如云，擁簇著他們的皇帝，朝著乾清宮而去。
……魏忠賢自從辭了自己的爵位，被免了司禮監(jiān)太監(jiān)的差事，連帶著連他隨便出入宮禁的權(quán)利，也被皇帝收了回去。
這些日子以來，他基本上都是住在東廠里面，東廠上上下下，都已經(jīng)被他換了一個遍，但凡不在他甄選的《鷹犬錄》里的東廠中人，悉數(shù)在被遠(yuǎn)遠(yuǎn)打發(fā)開去，如今在東廠的人，幾乎全部都是他的心腹爪牙。
御馬監(jiān)的兵士調(diào)動的動靜，實在是太大，數(shù)千名士兵全副武裝的調(diào)動，目標(biāo)直接指向東廠，在他們?nèi)藛T堪堪齊聚的時候，就有手下的爪牙，給魏忠賢稟報了這一異動。
魏忠賢正在堂前飲酒。
聽到這消息的時候，一杯酒正舉在他的唇間，他微微怔了一怔，然后一仰頭，一仰頭，將酒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