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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管的月光

遏云聲里送雕觴

喉管的月光 笹生 1471 2019-07-26 06:00:00

  兩個小時后,他們聽見遠方船聲低嗚,噴薄著希望的海風。

  年輕人抖擻精神,向那希望招手,互相攙扶打氣,“這里!”

  除了一個人死亡,一個人昏迷,其余人平安無事,沒有大傷亡。

  是意大利的巡邏艦隊。

   Don和Anne在甲板上,吹著夜晚的海風,看著墨黑的海面,將緊張從身體驅(qū)逐出去。

  他們會被送回大使館。

  甚好。

  “腳沒有發(fā)炎潰爛吧?!盌on倚著冰冷的欄桿,額前的劉海被濕重的海風吹揚,“進去待著吧?!?p>  “軍醫(yī)給了我消炎藥?!?p>  Don回想起白天那副畫,看她一眼,又看向漆黑的海面,“科學家從海底整理出八段神秘音頻,這些聲音沒有人知道是怎么發(fā)聲的,有些像火車運作的聲音,有些像動物的嗚咽?!?p>  Anne笑出聲,撥開擋住視線的長發(fā),“神秘一詞,往往囊括了人類模糊不清的感覺,未知曉的事物,用來解釋人類認知半徑外的東西?!?p>  神秘包括許多東西,抽象的、實體的,甚至比膨脹的宇宙還要龐大。

  “你害怕神秘嗎?!盌on意有所指,看著船身刮開海面。

  Anne沉默一刻,手漸漸握緊欄桿,“我對不能掌控的東西會焦慮。”

  “未來?過去?”有時候連現(xiàn)在也不能掌控。

  “你說,要是游戲玩下去,我們會不會都死?”Anne岔開話題,恍惚間明白Don的話中話。

  “沒有假設(shè),如若有,我會盡力不讓它發(fā)生。”Don瞇著眼,享受海風的挑逗。

  識趣。

  “真的是,傳統(tǒng)游戲嗎?那么之前的人……”

  一輩子只能參加一次,是因為下次沒有命參加了吧?那他為什么知道這個游戲呢?

  她將駭人的想法投入黑夜的大海,教浪把它打翻。果然愚蠢的人長命一些。

  “對了,”他睜開眼,臉色正經(jīng),“你為什么對那個杜彼小姐那么好臉面?”

  “杜彼?你還記得人家名字啊。”

  “她值得我記住,”他勾起嘴角,模糊心底冒出的泡泡,“說吧?!?p>  “她的眼神的失落吧,”她仔細回憶起杜彼在礁石旁遇見她時,“她眼眸暗淡,很美麗,像一朵搖搖欲墜的鈴蘭?!?p>  鈴蘭嗎。

  “就因為這個因素,你就撤下防備?”這跟過家家有什么不同之處嗎。

  他語氣頗重,又讓大海撒了鈉鹽。

  “那你呢,你不是那種付思展將我委托你將答應(yīng)收留我的人,還揚言保護我?!边@不是比過家家性質(zhì)還嚴重的過日子嗎。

  他將眼眸收回,抬起手,毫不留情在她眉間留下一點紅。

  “回去。”

  她占盡上風,被海風引得發(fā)笑,微微彎腰,“嗯哼?避而不談也是你一貫的作風?”

  “不是,只是,我不能控制自己將你扔下去,不是喂魚,而是怕自己一不小心會導致海洋污染?!彼⑽⒉[眼,看著她再次起舞的蓬松卷發(fā)。

  “我都不知道是你看得起我還是看得起你自己?!彼椭员?,擺手,“算了,看著你結(jié)束了一次鬧劇?!?p>  “快去休息吧,結(jié)束這鬧劇,可是為了你的睡覺時間。”

  先生好計謀!

  別了,夏日的地中海。

  ————

  回程的飛機

   Anne看著窗外的綿綿白云,白云在陽光照射下有點刺眼。

  陽光刺進了心窩似得,綿綿甜甜,感覺生命升華了不少,眼睛也升華不少嗯……

  眼睛好酸。

  美好的興致總被現(xiàn)實的局限打敗。

  “這么久了,我還不知道你實際上是干什么的?!盇nne對著窗反光的人影說話,她只知道他是人類學家。

  “主攻體質(zhì)人類學,解剖學?!盌on從手中的報紙抽離出目光,“人類學分廣義和狹義,不同國家有不同說法,你要聽聽嗎,它的歷史挺有趣的。”

   Anne扭頭看著他,“要?!?p>  他難得有興致講故事。

  “人類學顧名思義就是研究人類的本質(zhì)的學科。從生物和文化的角度對人類進行全面研究的學科群,最早見于古希臘哲學家亞里士多德對具有高尚道德品質(zhì)及行為的人的描述中。在19世紀以前,人類學這個詞的用法相當于……它研究的主題主要有兩個面向:一個是人類的生物性和文化性,……人類學一詞,起源于希臘文ανθρωπο?(人)和λογο?(學科),意思是研究人的學科。由于19世紀后期至20世紀初科西方多視科學為萬物救贖,故有部分學者稱其為“人的科學”(TheScienceofMan,源自于德語dieMenschenkunde),1501年德國學者洪德開始使用“人類學”(Anthropology)……貫時性與同時性的整體研究。在他的堅持與努力下,人類學在絕大多數(shù)的美國大學和部分英國校園,成為結(jié)合多門分支學科的龐大學門,也使人類學的意義大大不同于之前對體質(zhì)的研究?!?p>  他講得并不生動,像講一個枯燥的陳詞,比法庭的結(jié)案陳詞還要磨人。

  可Anne側(cè)著頭聽,身體傾斜,表示感興趣。

  她喜歡別人口中說死板無聊的理論書,卻了解她未知的領(lǐng)域。

  與眾不同。

  “這是你說得話最多的一次?!盇nne雙唇抿線壞笑。

  “怕你CPU轉(zhuǎn)不過來,只能浪費口水了?!?p>  嘖,還真是寸步不讓。

  “先生小姐您們好,你們要什么餐?”空姐推著餐車,禮貌詢問,“我們有番茄香草意大利面和海鮮披薩?!?p>  “意大利面?!币话崖曇?。

  Don轉(zhuǎn)頭看她,“有傷口不能吃海鮮,忍忍吧。”

  她也沒說要吃pizza啊……

  空姐笑得一臉“我懂的”,從餐車拿出兩個盤子,“好的,兩份意大利面,慢用?!?p>   Anne咂嘴,表情恢復往常,“不至于這么沒有眼力見吧……”

   Don撕開包裝,悠閑地調(diào)侃,“你該慶幸你和我一個高度?!?p>   Anne氣得咯牙。

  一束光落在她左手邊上。

  “你不冷淡的樣子倒像個孩子?!盌on撕開真空袋子,給她一張紙巾。

  “嘁。”她別扭轉(zhuǎn)個臉,擺出毫不在乎的樣子。

   Don嘴角輕扯,含笑。

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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