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感染者補充法令

　　弗賴塔格少尉剛剛走出談話室，就被同僚叫住，「阿庫洛，屠格涅夫上尉讓你去一趟他的辦公室?！?p>　　「知道了，我現(xiàn)在過去?！?p>　　弗賴塔格少尉知道這位長官是找他詢問第八集團軍與商隊糾紛的事情，當下不敢怠慢，一路小跑著來到三層最里邊的辦公室。

　　先立在門口敲了兩下房門，聽到里面?zhèn)鞒鲆宦暋哼M來』這才推門走了進去。

　　寬敞的房間因為窗簾半掩著而顯得一側明亮一側昏暗，屠格涅夫上尉端著茶杯從堆滿文書的辦公桌旁起身，走到會客沙發(fā)上坐下，并示意弗賴塔格少尉坐在他的對面。

　　屠格涅夫上尉是個相貌寬厚的中年人，雖然體格也十分高大，但給人的感覺也更像個商人，而非一名軍事長官。聽說新貴族一派的軍事將領多是文職或商人出身，這倒是很符合弗賴塔格少尉給人的印象。

　　屠格涅夫上尉并沒有多繞彎子，直接開門見山道，「弗賴塔格少尉，我聽說那些商人已經被你扣押三天了，我想了解下你這樣做的理由?！?p>　　弗賴塔格少尉即便坐在沙發(fā)上，腰背也挺得筆直，「報告長官，這起事故還存在諸多疑點，比如第八集團軍聲稱商隊里可能混有軍事間諜，比如五名士兵死在自己人的炮火之下，再比如那個商隊老板對待殺妻兇手的態(tài)度…」

　　「阿庫洛…」聽到長官突然稱呼自己的名字，這讓弗賴塔格少尉不由自主住了口。

　　「你難道沒有發(fā)現(xiàn)你扣押的其中一支商隊都是感染者？」

　　見下屬微微有些發(fā)愣，屠格涅夫上尉只好繼續(xù)提點道，「切爾諾伯格事件剛剛過去沒多久，帝國上下都對感染者產生了嚴重的仇視情緒，就連新皇陛下與帝國議會也迫于無奈，放棄了籌劃許久的『感染者補充法令』?！?p>　　見弗賴塔格少尉臉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屠格涅夫上尉贊許地點點頭，口中繼續(xù)道，「陛下和議會在軍事、政局上都占據(jù)上風，輿論反而成了最不安定的因素，在這個要緊的關口，上面的大人們絕不希望任何人、任何勢力，借助輿論動搖新政的推行。」

　　他這里說的新政，指的是新皇費奧多爾二世啟用新興貴族對抗舊勛貴的政策。話不必說盡，弗賴塔格少尉已經明白了上官的意思，無論切爾諾伯格事件的背后是否有著舊貴族勢力的參與，對于民眾而言，一場感染者引發(fā)的災難剛剛過去，現(xiàn)在任何一點火星都極有可能引爆輿論，進而被有心人利用，引發(fā)政局的動蕩。而這，顯然不符合正竭力謀求穩(wěn)定的陛下與議會的利益。

　　軍隊說到底也是為政治服務的，想通了這點，弗賴塔格少尉起身行了一個軍禮，屠格涅夫上尉微笑著點點頭，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荒原沒過多久就被人告知可以離開了，對商隊的扣押也已經解除。告知他這個消息的人并不是先前那位弗賴塔格少尉，而是一位陌生的士官，兩人也沒什么話說，對方先給他解開了脖頸和手腕上的源石技藝抑制器，然后帶他領取了被收走的隨身物品，其中就有他很少離身的施法指環(huán)。

　　隨后士官帶他走出第五集團軍的駐地辦事處大樓，說大樓其實有點夸張，從外面看也就是一棟占地大些的三層閣樓罷了。

　　士官很快便帶著他與商隊其他人匯合，雖說由于佩爾西科夫的緣故，大家顯得情緒有些低落，但見到荒原回來，眾人面色還是輕松起來。

　　貝倫率先迎上來，與荒原親熱地擁抱了一下，荒原忍不住問，「他們餓了你幾天？」

　　貝倫一攤手，「前后審問了不到四個小時，然后就放我回來了?！?p>　　荒原面色有些難看，他可是被餓了整整一天，「那老板呢？」

　　荒原看到了人群中的杜冷汀，但她只是點了點頭就算打過招呼了，并沒有過來寒暄的意思。

　　貝倫道，「她比我更早出來?！?p>　　不理會荒原一臉的不忿，帶他出來的那名士官交代完領取扣押車輛的事情后就轉身離開了，留下一群人在那里訴說這幾日來的遭遇。

　　荒原環(huán)顧四周后，疑惑問道，「約爾格老爺?shù)纳剃犇?？怎么不見他們？?p>　　刀疤冷哼一聲，「那個老騙子，溜得可是比誰都快！」

　　「哦，已經走了？」

　　「嗯，剛走沒多久，」云鏡說完又轉頭向刀疤道，「我們也沒理由苛責約爾格先生，這些事于他而言也算是無妄之災，事情發(fā)展根本不是他所能左右的?！?p>　　刀疤冷冷哼了一聲，「我看你們都是上了他的當?！?p>　　眾人一邊閑聊著一邊順著士官指的方向找到了商隊的車輛，既然事情已經了結，自然沒有在第五集團軍駐地多逗留的理由，貝倫帶人簡單盤點了一下貨物，又安排一番路上的分工，車隊很快就排成一列駛出了第五集團軍駐地。

　　直到將第五集團軍的駐地遠遠甩在身后，在后視鏡里連影子都看不到的時候，荒原才感覺終于松了一口氣。

　　繃緊的那根弦一旦放松下來，思維就開始不斷發(fā)散。他最先想的是佩爾西科夫是否已經安全脫身？以佩爾西科夫的身手，想必翻越高加索山脈應該不成問題，但如果是帶著約爾格夫人…

　　還有就是約爾格夫人是否聽從了佩爾西科夫的勸告，放棄偷盜丈夫那顆被稱作『第五元素』的紅寶石？如果她已經得手了，佩爾西科夫是否真的會殺死這個美麗、狡詐的女人？約爾格老爺已經發(fā)現(xiàn)寶石被盜，還是仍被蒙在鼓里？

　　荒原正放任思緒翻涌，突然被駕駛席的貝倫撞了一下胳膊，「你看前面?！?p>　　荒原順著貝倫手指看過去，道路前面是一個十字路口，往南的岔路上停著一支車隊?；脑⒖叹驼J出那是約爾格家的車隊，因為術士隊長霍斯特正微笑著站在路邊朝這邊揮手，空蕩蕩的左袖顯得很是扎眼。

　　荒原這邊的車輛漸漸減速，但是霍斯特似乎沒有與眾人當面告別的意思，不等荒原等人的車輛靠近，霍斯特就開門上了車，不多時車輛就緩緩向南駛去。

　　約爾格老爺自始至終都沒有露面，但是荒原知道約爾格家的車隊之所以會停在這里等他們，只能是出自商隊主人的授意。

　　這也算是道別了吧，荒原心里這么想著。

　　貝倫很快就駕駛車輛拐向了北面的岔路，西面是前往卡西米爾最近的路線，但同樣也經過第八集團軍的駐地，他們當然不能自投羅網。約爾格家的商隊去了南面，那是維多利亞的方向。荒原一行則是往北深入烏薩斯，按照計劃在名為薩列哈爾德的南方城鎮(zhèn)等待佩爾西科夫前來匯合，再折道向西進入卡西米爾東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