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便是朱雀門了,為了圣上,諸位,隨我殺出去!”
皇城大道上,只見禁軍統(tǒng)領孫文劍半身染血,左手緊緊護著一個昏迷的少年,右手握緊長劍,帶著數(shù)十騎鐵騎穿過街巷道路,沖向了前方。
那里,巍峨的石墻鐵門正在緩緩關閉,數(shù)千冷漠軍士守在城門之下,持槍肅立著。
“晉王有令,不可放走一個賊寇,長槍,起!”
一聲將令,數(shù)千軍士舉起了手里長槍,成百上千的槍尖已然對準了這數(shù)十鐵騎,所有的軍士開始邁起沉重整齊的步法,黑壓壓的一片,迫向前方!
黑云壓城!
孫文劍臉色難看,手中長劍卻是握的更緊了,這是圣上唯一能逃出去的骨血,無論如何,便是不要了我等的性命,也要護得小殿下安全。
“殺!!”
在孫文劍的帶領下,數(shù)十鐵騎強沖進了長槍軍陣,烈馬嘶鳴,鮮血飛濺,真氣破散在皇城夜空,一道又一道的人影被刺下了大馬,踩踏在了軍士之中。
“我來開路!”
這時候,只見一位足有九尺高的大漢猛地擲出了手里的開天大斧,恐怖大斧碾過無數(shù)士兵,重重的轟在了前方地面上,九尺大漢隨即腳踏大地,順著大斧開過的路徑強沖向了前方。
“全都給我滾??!”
無數(shù)長槍從四方刺向大漢,大漢臉色不變,雙手一左一右握住了最先刺過來的兩把長槍,臉上怒目一瞪,直接便將這兩個士兵拖出了人群。
“救、救我!救命??!”
大漢仰天大笑,一手抓著一人的脖子,竟是將這兩人當成了肉盾擋在身前,繼續(xù)向前沖去。
“刺!”
軍令無情,隨著軍士里的一聲命令,冷漠的長槍繼續(xù)刺殺,刺穿了兩人的身體,刺進了大漢的體內。
大漢身子稍震,但腳下步伐不停,頂著無數(shù)士兵繼續(xù)向前壓去:“哈哈哈哈,誰能擋住你家周爺爺??!大人,還不快走?。 ?p> 孫文劍不敢遲疑,順著大漢開出了道路策馬而過,帶著最后的八位騎兵,沖進了馬上就要關閉的朱雀大門里,周姓大漢的身影也被關在了鐵門之后。
孫文劍臉色一暗,卻沒有回頭,為了圣上,為了小殿下,我們誰都能死!
九位鐵騎在夜色下沖出了汴京,不過僅僅過了一刻鐘的時間,足有百余騎的鐵騎也從汴京城中沖出,向著孫文劍一行人追去。
“晉王有令,得賊頭顱者,賞金五千兩!斷斷不可放走一個賊寇??!”
“得令!”
一路殺來,孫文劍一行人已然精疲力竭,雖然早出城一刻鐘的時間,但依舊被身后的鐵騎越追越近。
“孫文劍,你這身武藝修的也不容易,只要你肯棄暗投明,歸順新主,我保你前途似錦,可好!”一道陰柔的男子聲音透過深暗的森林,清楚的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孫文劍臉色難看,是晉王門下第一客卿呂澤芳的聲音,沒想到連他都追來了。
十年之前此人便修成了華山劍法,如今修為怕是更加深不可測,孫文劍怒道:“弒君奪位,大逆不道,他趙光義可是圣上的親弟弟啊!我孫文劍豈能跟如此畜生為伍!”
“呵,不識抬舉的老東西,那你就下地獄去吧!”
馬蹄聲越來越劇烈,他們要追到了!
“統(tǒng)領,你先走!”
孫文劍身后的八位鐵騎突然拉停了烈馬,轉頭沖進了深林里面。
“你們——”孫文劍臉色大變,有心叫住他們,可又什么都說不出口,在這么下去,他們誰都逃不掉的。
孫文劍緊緊握住拳頭,繼續(xù)策馬沖向了前方,身后,是那呂澤芳肆意的笑聲。
一條大河,穿群山越嶺,橫亙在平原之上,為五丈河。
行到五丈河前,受了不輕傷勢的烈馬終于堅持不住,癱倒在了地上,孫文劍也被甩下了馬背,摔在了五丈河畔。
那一輪孤月,終于從黑云中露出,傾盡了山河,輕輕照在了孫文劍疲憊的臉上,身后的殺聲好像越來越近了。
孫文劍沉默片刻,迎著夜下寒風慘然一笑:“諸人都死,也該輪到我孫文劍了,小殿下,臣不能在護你安全了。”
河岸邊上,有一條被遺棄的木筏,今夜風緩水平,應該是可以走的,孫文劍將小殿下放在木筏上,然后跪到了地上,眼眸中倒映著少年稚嫩的面龐。
他睡得很香甜,似乎一點不知道外界的殘酷殺戮,一枚深綠色的龍紋翡翠掛在他的脖子上,只是身上的衣服時時膨脹,有淡淡真氣升騰。
“圣上自絕生機,也要將畢生的真氣內力傳到你的身上,小殿下,你可一定要撐住??!”
孫文劍再次扣首,然后將木筏推離了河岸,木筏順著河水遠去,載著沉睡的少年,漸漸消失在了夜色之下。
孫文劍深深的閉上了眼睛,慢慢握緊了手中長劍。
身后的馬蹄聲,已經(jīng)近了。
※※※
皇城,福寧宮。
沒有禁軍守衛(wèi),沒有宮女太監(jiān),唯有數(shù)千冷漠軍士持劍站立在福寧宮前,每個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沾染著血跡。
“咚!”“咚!”“咚!”
一聲聲輕響,突然從福寧宮內傳來,所有的軍士都抬起了頭,看向大殿。依稀燭火下,兩道人影映照在窗戶之上,一位坐著,一位跪著,那是柱斧在輕輕叩擊著地面。
“好為之……好為之……”
開寶九年,十月十九日夜,趙匡胤駕崩于福寧宮中,晉王趙光義改元繼位,為太平興國。